夜清河聞言,立時望向一旁的葉源之與應(yīng)承歡,這兩人方才初見之時曾經(jīng)交手,尤其是葉源之也曾受傷不輕。
如若鎖靈淵下之人皆會有如此特質(zhì),為何葉源之不在此列?
而且按照應(yīng)道友的說法,自己當初因傷昏迷,發(fā)熱不醒,是否也算是受傷之列?
可自己醒轉(zhuǎn)的時間,遠遠超出方才那少女受自己一劍之后,以壽元折損換取傷勢痊愈的速度。
或許...
墜下鎖靈淵之人,不是一開始便受此規(guī)則影響,而是潛移默化,不斷根深。
當然這前提是,兩人并未說謊。
“既如此,兩位不妨先帶這位道友去往寒潭恢復(fù)所耗壽元。”
夜清河的話,在計然與封敏聽來,跳躍性頗大,因此微微一愣。
可一旁的武行舟卻是心知肚明,知道此女這是根本不相信他們的話,想要親眼看一看所謂的壽元之說。
于是出聲道:
“此處山壁已生異變,徹底完成蛻變之前貿(mào)然進入太過危險,我們的確不必急于此時。”
計然其實早在夜清河拿出紫林峰峰主令牌之際,便已相信了她云山宗弟子的身份。
而有這一層關(guān)系在,他與封敏便十分自然地將夜清河三人當做了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便沒有那么多顧慮,方才之所以遲疑也是沒有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如今聽武行舟這么一說,若再猶豫不決,豈非成了自己兩人的過錯?
于是趕忙出聲道:
“師妹所言極是,那我們便先回寒潭。”
...
不多時,幾人重回寒潭,此地較之方才并無絲毫變化。
而那壽元極具耗損,如今已是老嫗?zāi)拥呐樱丝虅t縱身躍入寒潭之中,使得寒潭之上漣漪浮動。
下一刻,無數(shù)星光自寒潭之內(nèi)亮起,紛紛涌入那女子體內(nèi),女子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煥容顏。
頃刻之間便已從白發(fā)老嫗,面如枯槁,變成了最初那般的妙齡少女。
“噗通——”
少女破水而出,落在計然與封敏身旁,望向夜清河時,眼神非但沒有仇怨,反而滿是崇拜。
“哎呀,剛才可真是憋死我了,老掉牙的感覺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這位小姐姐好快的劍,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像你一樣利害。”
說話之間,少女便朝夜清河快步貼去,腳步靈動,好似一只賣萌撒嬌的小獸。
應(yīng)承歡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危險信號,此刻一步來到夜清河身前“生人止步,我們家阿清不喜歡與人接觸。”
而與此同時,封敏也抬手將那少女拉住,隨后像是在提醒夜清河一般,沉聲開口道:
“肖紅前輩,我云山宗許久未曾來人,你可莫要將人嚇壞了。”
“欸,叫什么前輩,顯得我很老一樣,我明明看上去你們年輕那么多,根本就是鄰家小妹。”
這少女的言談舉止,讓應(yīng)承歡感覺到十分危險,直覺告訴自己,此女并非易于之輩。
“肖道友早我二人數(shù)百年來此,自然可稱一聲前輩,而這位師妹初入鎖靈淵,應(yīng)當還未放下正魔之見,在此之前...
肖前輩還是莫要與其接觸為好,以免徒增麻煩。”
計然開口之間,已然是擋在了肖紅身前,雖然他如今戰(zhàn)力平庸,卻是一幅護短之態(tài)。
仿佛生怕眼前這形似少女的千年老怪,將自家?guī)熋抿_了去。
“什么正魔之見,還不是那些家伙為了平衡棋局搞出來的花樣?而且入了這鎖靈淵,無論愿不愿意,早晚都會成為一家人。”
言至此處,肖紅忽然望向武行舟,隨后用撒嬌般的聲音說道:
“是不是啊武哥哥。”
武行舟一陣惡寒....
...
“眼下這位肖道友既已無事,我們也應(yīng)該啟程了。”
夜清河此時出聲,打破此刻寒暄之局,不過事已至此,她也信了幾人的身份,不再困住武行舟,為其解開了封穴。
余下之人對視一眼,心中各有所思,但夜清河作為此間武力最高之人,其所說的話,自然頗有重量。
即便心中有所異議,此刻也不會拿上臺面。
不多時,在武行舟的帶路之下,幾人以水晶開路,屏蔽了林中地形變化,輕易便回到了山間裂隙之處。
而此時,山間裂隙已不再擴增,只是從原本可容兩人通行的大小,變成了可容兩輛馬車并行。
而原本縈繞于間隙之中,肉眼可見的綠色毒瘴,如今卻已稀薄無比,幾乎不可查。
“不好...這屏障無人修繕,想是出事了!”
計然輕呼一聲,便朝山間間隙而去,夜清河并未阻攔。
但其走出十余丈后,卻又轉(zhuǎn)過身來,面露焦急之色道:
“此山間毒瘴并無解藥,需常年浸泡寒潭之水方可中和,如今毒瘴雖已稀薄,可你們...還是有些冒險的。”
聽了此言,夜清河面上未動聲色,目光卻是落在葉源之身上,兩人對望一眼,心中已有所思。
武行舟此人最初說過,他來此處是為了查看劍陣鬧出的動靜,同時接引可能到來的新人。
那既然山間毒瘴沒有解藥,需要常年適應(yīng)來抵擋,試問新人又要如何渡過毒瘴?
所以,若不是眼前的計然有問題,那便是武行舟有問題。
如今只需坐視事態(tài)發(fā)展即可。
“那可怎么辦?我們這些新人豈不是一輩子都進不去了?”
應(yīng)承歡雖未加入兩人的“眼神交流”,但她也想起了此前武行舟的說辭,捕捉到其中不合理的漏洞。
熟料此言一出,計然四人面上皆有尷尬之色,最終還是由計然出聲道:
“按照舊例,新人初次入谷,其實是需要硬抗毒瘴的,此毒不會使人立即致命,而是會腐蝕其身。
谷內(nèi)雖無此毒的解藥,卻有中和之法,是以初次入谷之人會被此毒控制一段時間。
而這也算是入谷的考核。
因入鎖靈淵者,大多此前修為不俗,地位不弱,大有桀驁不馴者,想要他們平心靜氣接受此間一切,仍是需要些手段的。”
計然如今所言,在谷內(nèi)算不得什么機密,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經(jīng)受毒瘴洗禮過后這才入谷。
而初入鎖靈淵之時,也的確有過人的心態(tài)...
例如武行舟當年初入鎖靈淵時,便是張狂無兩,若不搓其銳氣,他又如何會成為今日這般好說話的模樣?
更因為入鎖靈淵者,不止有正道之人,亦有邪魔外道,可外谷包羅萬象,為免這些人“重操舊業(yè)”。
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會直接放入谷中。
若是隨意處置,那便是對谷內(nèi)其他人的安全置若罔聞了。
“你為何要同我們說這些?”
夜清河聞言,心中舊疑散去,新問卻生。
若對方此前作為是為了取信自己,而后徐徐圖之,那他便該誆自己入毒瘴才是。
為何此時又要出聲提醒?
而換做任何一個初入陌生環(huán)境的修士,在明知道毒瘴危險的情況下,怕是都不會再貿(mào)然進入。
可如今卻是他自己說谷內(nèi)已生事端,形式不妙,需要查看...
豈非前后矛盾?
他是否是想以此種方式,將自己困于此地,讓自己不敢輕易入谷?
“因為眼下狀況危機,而師妹身手不凡,遠超我等。倘若谷內(nèi)真有危機,多我四人之力也難以扭轉(zhuǎn)乾坤。
可若是師妹能夠伸出援手,影響自然非同小可。
而身為戰(zhàn)部之人,對于這毒瘴之說,自然了解更多,其實...”
計然的話說到此處,忽被一旁的肖紅打斷...
“你可想好了說這話的后果?你接下來的話一旦說出口,即便是事急從權(quán),事后怕是也要被追責。”
可計然卻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只是接著出聲:
“其實毒瘴雖無解藥,卻有避毒之法,而此法醫(yī)部之人自當知曉。”
肖紅聞言,面色一沉...
“你這家伙,我平日里雖然話多了些,但也沒得罪你們姐弟兩人才是,如今遇上了麻煩,非要拉我下水是吧?
我身為醫(yī)部執(zhí)事,豈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正如你所說,若谷內(nèi)出了事,那些人都解決不了,多咱們幾個也不多,若他們解決得了,少咱們幾個也不少。
干嘛非要此時進去自找沒趣?
依我看,待在這里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