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第七區不遠處,數據流量異常密集,嚴絲密縫滴水不漏,令人寸步難行。百機務簡只能減慢了速度,見縫插針地步步往前。源自虛擬世界各地的數據流經過加密封裝之后匯集于此,成為“她”那龐大的數據庫中的一部分。分析如此龐大的數據需要相應的處理能力,如果沒有墮落者的支持,單憑地球政府那些超級計算機根本就無法勝任。
??前方無法通行,百機務簡萬分疑惑,只得從官方構建的主管道偏離出去,進入一條如同毛細血管般大小的微型管道中去。虛擬世界中各個服務器中因疏于維護造成數據堵塞是常有的事,大型數據網絡通道中的數據單元會相互磨合,很容易就把整個通道完全地堵死。但是微型通道通行量有限,因此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可是令百機務簡感到十分無奈的是,取道微型管道去第七區會占用他大量的時間。但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的是,“她”為何會允許自己周圍的數據通道完全地癱瘓掉,這種畫地而趨的防御措施不像是“她”會做的事。難道說“她”已經被協會的其他成員摧毀了?
???正想著的時候,通道前方拐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光子信號,一位漫游者。對方先發現百機務簡,早已經在構建好了防御網絡,此刻正在屏障的后面好整以暇地等候百機務簡的到來。百機務簡沒想到這會有人出沒,有點吃驚,連忙后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之外。光子信號是最基本的存在形態,基本上不會受到攻擊,那因為懂得如何利用僵死的數據搭建小黑屋將光子信號困住的人寥寥無幾。而眼前此人很明顯精于此道。
??“好久不見,百機務簡。”冰冷的聲音在百機務簡的心中響起。
??“比思余明,好久不見。”余明是狂人協會的一員,生性散漫不受拘束,喜歡探索開荒,到各處游玩,浮萍浪跡,往來無蹤,是很難才見得到的一個人。沒想到他竟然也會為這事專門趕回來,卻不知道里面是怎么的一個狀況了?想到這,百機務簡連忙問,“你在這里干什么?其他人呢?”
??“大多數人都在,可‘她’已不在了。至于我的話,此刻正奉命封鎖所有的數據通道,以防止殘余分子逃逸。”對方的聲音毫無波動。
??百機務簡聞訊暗暗吃了一驚,卻也不動聲色地追問:“右行現在在哪,記憶重塑進展如何?”
??“記憶重塑還沒有完成,他正忙著呢。”余明頓了頓,繼續說,“地獄回聲啟動至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誰也不明白為至今還在運轉不息。所以現在你看……。”
??百機務簡能想象得到余明攤開雙手,唉聲嘆氣的樣子。地獄回聲一直在回蕩,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但因為這是地獄回聲第一次發聲,百機務簡也沒做多想,于是繼續向余明問:“你先把屏障解除,讓我過去看看。”
??“這可不行!收攏起來的網輕易不能松開,否則就前功盡廢了。”余明斬釘截鐵地回答,一會又繼續說,“你知道嗎?一切都太簡單了。有時候我覺得我們都已成了驚弓之鳥,拖著羅網撲向獵人想要拼死一搏。哈哈,原諒我這么悲觀。所有人都感覺不對勁,所以謹慎點總不會錯,回聲一日不息,封鎖就不會停止。”
??“回聲不息,記憶重塑也不會停止。”百機務簡心意一動,連忙追問,“告訴右我,行現在在哪里?”因為服務器的崩潰,他一直無法聯絡上右行。
??“不清楚,你自己找去。現在我可得檢查下一個節點屏障,回頭見。”說完,余明飄然離去,撇下正在干焦急中的百機務簡。
??“該死的余明,還是那副德行!”百機務簡狠狠地想。“她”想要逃出虛擬世界!眼下他必須在地獄回聲停止運作之前找到右行,并阻止他的復活計劃。百機務簡只能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下線回到現實世界中,到右行的家里把他從虛擬世界中揪出來。百機務簡沿著微型數據通道原路往回,正當他從微型通道出來的時候,普通管道的數據已經恢復了正常輸送。百機務簡見此不免心里凜然,封鎖已經停止,回聲已然消散。沒有時間了,百機務簡想著,按下了緊急下線按鈕,重新回到現實中。
??光線昏暗,空氣沉悶的臥室中,百機務簡正歪在椅子上,雙眼怔怔地看著天花板,饑餓和勞累爭相向他襲來,讓他疲態盡顯,難堪重負。更要命的是,他忘了開空調,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讓他如陷泥沼之中。百機務簡俯身取過一個中型注射器,注滿能量液然后挽起袖子給自己扎了一針。一會,他起身扯開窗簾打開窗,靜立在微醺的晚風中,呆呆地看著暮色四合的天空。夏蟬依舊叫個不停,聲聲知了像是不耐煩的催促,于是百機務簡待感覺好了一點之后,連忙換上衣服匆匆出門去。
??黃昏中,夕陽的余暉尚未散去,街邊的路燈已經早早亮起。百機務簡回到院子里找到穿梭機,費力將其擺正之后鉆了進去,然后打開推進器并進入手動駕駛模式。穿梭機搖搖晃晃地升到半空,當低沉的嗡鳴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它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重生計劃還有最難把控的一部分,那就是肉體再生。生物技術并非他們的專長,但是他們能夠將所有的一切都融會貫通,以為己用。他們為了獲得最新的克隆技術,曾對地球生物研究所進行了長年累月的監視,遍覽了所有的科學論文,模擬過所有的生物試驗。而且他們有科學家所沒有的瘋狂,他們成功的將打印技術應用到生物領域,這是那些科學家們怎么都想不到的。既然打印傳輸網絡能夠在一瞬間地實現物件轉移,那么為什么不試試人呢?其實他們早已經將打印技術擴展了原子層面,打印克隆人對他們來說并非一件很難的事。在網絡世界里,他們就是無所不能的神。一想到他們竟然會被“她”所愚弄,百機務簡心里就生氣。現在右行正攜帶記憶備份趕往離他最近的負責轉移大宗商品的打印局,百機務簡必須在他到達之前把他截住。
他要復活的不是陸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