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也許連羽葙自己都沒有料到,這將會是怎樣一個無窮無盡的打工生涯。用英語來講,就是“endless”。如果說婚姻是愛情的墳?zāi)梗敲创蚬ひ苍S是某些人夢想的墳?zāi)拱伞:芏嗳藭f,我打工賺到的錢,我可以用來實現(xiàn)我的夢想,其實,這是天荒夜談吧,至少對于羽葙這些家庭出身的人而言。
平時羽葙在家也是很勤奮的,她有的是毅力,但是暫時沒有人提醒過她,這個社會比她想象中的殘酷。現(xiàn)實,看來她要自己去領(lǐng)悟和對抗了。
“請問您這兒還收人嗎?”
“不好意思,我們剛招了一個。”
“哦,好,打擾了。”
她不能去工廠,因為晚上客人很多,7:00-10:00間,很是繁忙,一般這個時候都是她放學(xué)后幫媽媽的忙,店里不能沒有她,而工廠一般是要加班的,所以她只有去找兼職。先是去了市區(qū)里的麥當(dāng)勞,肯德基,再到真功夫,各種茶飲餐廳,都暫時不招兼職了。一個上午快要過去了,她正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望著鬧市街頭人來人往,琳瑯滿目,自己突然莫名的空虛。
太陽越升越高,天氣悶得像蒸籠。羽葙正用手擦臉上的汗,忽然被一陣風(fēng)似的閃退到一邊。
“二少爺,您剛剛開始學(xué)車,不能在這么多人的路跑,我看家里的院子就蠻適合的。”
“總是在家里,煩死了。終于等到魔考結(jié)束了,老媽終于答應(yīng)了,我肯定要出來嗨一下啦。”
“少爺,小心前面—”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jīng)撞到了水果攤,奶奶被嚇得摔倒了。羽葙連忙跑過去將她扶起。“奶奶,您見怎么樣?”
“我沒事。謝謝你,小姑娘。”
“少爺,你要干什么?別下去。”保鏢阿忠阻止他。
“為什么?”就想要解開安全帶。
“現(xiàn)在很多人會賴上你的,他們總喜歡小題大做,我看她也沒什么事。您最好別親自露臉。我去搞定就行。”說完就下了車。
“這位阿姨,真的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心意,請您拿去看病吧。”
“撞到人了就應(yīng)該道歉啊。請問你的誠意在哪?們有錢,就喜歡拿錢去塞人是嗎?”
“這位小姐,我剛剛不是道歉了嗎?”
“道歉是加害者對受害者的,加害者是坐在駕駛座上的那位—”她往車上的方向指了過去。
“這……”
“小姑娘,我沒事,真的,”然后轉(zhuǎn)向司機大叔說,“這錢你拿回去吧,我自給自足,也不缺錢。”
奶奶把錢塞回去,阿忠見狀略微驚訝,沒想到還會遇到見錢眼不開的人。但也再沒說什么了,夫人還等著他們回去呢。
“小姑娘,你是出來逛街的吧。”
“不是,我是來找工作的。”
“兼職?”
“不,長期的,我不讀大學(xué)了。”
“這樣子,那你找到了嗎?”
“沒呢,我晚上要回去幫媽媽的忙,所以很多地方?jīng)]能適合我。找半天了。”
“小姑娘,我覺得跟你特別投緣,怎么說呢,你會嫌棄賣水果嗎?”
“不嫌棄啊,為什么要嫌棄?每一份艱苦勞動都應(yīng)該被予以尊重。”
“你看,我女兒住在浙江,快生了,她婆婆在美國,丈夫是做生意的,非常忙碌,我要去照顧她,而且我年紀也漸大了,該抱外孫去咯。所以啊,我這水果檔很快要轉(zhuǎn)讓了,這告示貼出去半年了,”凌羽葙這才發(fā)現(xiàn)有個告示,“還沒有個主,正愁著呢。”
“奶奶,您的意思是轉(zhuǎn)讓給我,太好了!我正需要。”
“所以說我們很有緣分啊。你能跟我說說,你為什么不讀大學(xué)嗎?看你的樣子文文靜靜的,不像不喜歡讀書的人。”
“我姐姐想考印倫大學(xué),那是間貴族學(xué)校,我想出來賺錢,反正我自知高考失敗了。”說著,她的頭埋得很深。強忍住這幾天的淚水,不想讓別人看見了陪自己傷心。
“這孩子,我可以感覺得到,你很善良,而且你這幾天一定很不好過,讓奶奶跟你講一件好事,讓你開心。”奶奶摸了摸她的頭,她抬起頭來,很驚訝,卻也暖心,一個外人竟然在安慰她,好像更想哭了。
“別看我這小小的檔口,這條街上來我這買水果的人最多,知道為什么嗎?”
羽葙搖了搖頭。
“因為附近杏村里我的兒子們在打理一片果園,我的很多親戚都是在那里直接進口的,所以水果很新鮮。別的要到很遠去進貨呢!”老奶奶的臉上掛滿了自豪,“本來那個地方不給外人進貨的,但是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努力的姑娘,以后你可以去。”
“奶奶,說實話,我現(xiàn)在還感覺自己在做夢呢。你真是我的幸運之神!”她激動地抱住了奶奶。最近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都不愿相信有幸運的事情發(fā)生了。

箋翎
有人說,寫小說就是寫自己,有時候我也很認同。比如高考失敗,真的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