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肅黎所教方法兩人成功走出了北邊森林,只是這陣法布置玄妙,錦鱗在走的時候多留意了一下,將大致布陣方位暗暗記在心中,只想著他日定有機會派上用場。
出了森林,便是海。
“這,怎么過去?”
“有人會來。”
錦鱗還沒來得及問,便聽天盡頭有鳥長嘯而來,羽毛似染霞光,錦鱗細看過去,那竟是只鳳凰。
極樂島,鳳族所在之地。
鳳族么?因著鳳瑤,錦鱗一想到鳳族就頭疼。
那鳳飛到皓月與錦鱗近前,幻化成一年輕男子模樣,沖著皓月行禮道:“參見蒼月圣君。我奉族長之命,前來接圣君與您的徒弟去極樂島。”說完后,又向錦鱗微微欠身行禮。
錦鱗悄悄問皓月:“他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的啊?”
“你我二人失蹤一夜,若天界還尋不到我們行蹤,就當真廢物。”皓月聲調絲毫不減,根本不在乎來的鳳族中人聽見。
瑟瑟發抖。錦鱗聽著自家師傅在別人面前如此豪氣地批判整個天界,心下感嘆,果然不一樣啊,聽自己師傅說這話只會讓人反思,若是自己說這話,估計會被打吧。
來人應是時常接待外賓的,處變不驚,只頻頻應是,便又幻化為鳳要帶二人渡海。
皓月一把撈起錦鱗,飛身坐到鳳鳥背上。錦鱗整個人被皓月抱在懷里,掙扎著想讓皓月放下她,可這時鳳鳥振翅飛起,錦鱗一個不穩,差點掉下去。皓月將錦鱗抱得更緊,說道:“在床上的時候那么老實,怎么這會反倒亂動?”
錦鱗一下子紅了臉,心中哀嚎:“師傅啊!您這樣說,真的會被人誤會的啊!”
那鳳鳥這時候可沒法處變不驚了,一個不穩差點栽下去。沒聽見沒聽見,方才的話自己一個字都沒聽見。
越過海面,鳳鳥著陸后,錦鱗稍稍一掙扎,便從皓月懷中跳了下來,落在地上。
剛一落地,就被一人拽了過去。
“老鐵,你怎么樣啊?”圭昕抓著錦鱗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著,像是檢查各個零件的靈敏程度。錦鱗看著他那著急的樣子和滿臉的倦容,心下好笑又溫暖。圭昕,一直在擔心著自己吧。
“我沒事。”錦鱗出言安慰。
“怎么沒事!我讓雪魅聞著你的味道一路尋到懸崖邊的時候我簡直要被嚇死了好么!聽說那下面就是萬獸谷,我真擔心你被野獸吃了!”
這丫頭居然還能這么云淡風輕的,若不是明光女君攔著,自己當時差點就跳下去救她了。后來聽說是與蒼云圣君一起下去的,自己才稍微冷靜了一下,迂回到極樂島等錦鱗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皓月走過來,拂去了圭昕抓在錦鱗胳膊上的手說道:“殿下不用回御獸族中處理事務?如今正是族中動蕩的時候,怎么還有時間在極樂島?”
圭昕對皓月行禮,說道:“外公如今身體已好轉,除時長記不得我母妃已經過世之外,并無大礙,仍可處理族中事務,多謝圣君關心。”
圭昕總感覺蒼云圣君對自己的態度很是奇怪,但是有什么辦法呢,人家是老大,自己只能默默忍受著。
就在錦鱗明顯感覺兩人之間有些不一樣的氛圍的時候,有一男子清潤的聲音傳來,“拜見蒼云圣君。”
錦鱗轉頭看去,有一瞬間的怔愣。那真是一個極美的男子,清潤如玉,如山間朗朗清風。但是只一點,讓錦鱗心中惋惜,那男子,是坐在輪椅之中,讓人推著前行而來的。
好像上好的玉器被砸碎,修復后也殘留絲絲裂痕,讓人惋惜。
男子被推近前來,又說道:“我身子不便,不能行禮還望圣君恕罪。”
“無事。”皓月輕輕擺手,免了他的行禮。
“我已經吩咐下去,備好酒菜和沐浴的熱水,請圣君與您的徒弟在極樂島休息后再離開吧。”
“那個……”錦鱗猶豫著開口,“我師父受傷中了毒,如今體內應該還有殘留毒素,不知可否派人為我師父醫治一下。”
“若是這樣,自當我親自為圣君醫治。”那男子開口說話輕輕淺淺,讓錦鱗感覺很舒服,不知這人是何身份,就聽那男子身后推輪椅的人說道:“族長您的身體狀況……”話說道一半便被那男子揮手打斷。
族長?那這人便是鳳族族長,天后鳳瑤的親哥哥,虹冉公主的親舅舅,鳳莫。
同是一家人,差距何其大!身體上的殘疾又如何,好過某些人心靈上的殘疾。
“有勞。”皓月只輕輕說了這么一句,便已是極給面子了。
“請圣君隨我來。”
錦鱗此時很餓很餓,可是又好奇鳳莫的治療手法。要知道,鳳族族長鳳莫可是掌管天宮仙醫院,雖其人并不時長在天宮,但是一手好醫術倒是天界出名的。錦鱗正猶豫著,卻聽鳳莫吩咐道:“一會送些吃食到我的院子里。”
然后又與錦鱗說道:“請你也一道同去吧。”圭昕上前一步要開口,鳳莫已經說道:“還有殿下。”
多么善解人意的人兒啊,錦鱗簡直熱淚盈眶。一改對鳳族的印象,錦鱗開始對自己曾經的心思感到深深的慚愧。
跟著鳳莫來到他的院子,剛一踏進屋門下人就送來了點心吃食,款式精美,入口香濃又極其飽腹。就是可惜沒有太多時間去品味,錦鱗快速地吃了幾塊,有些噎,一旁圭昕忙倒了桌上的茶給錦鱗。
錦鱗接過,一飲而盡,前面皓月轉頭看到這一幕,眉頭皺起,很是不悅地說:“注意你的儀態。”
“哦。”錦鱗小聲應著。
“你師傅這脾氣是越發見長啊,不就喝個水么……”圭昕的悄悄話還沒說完,皓月冷冷地瞥過來一眼,瞬間天寒地凍,圭昕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惹不起,惹不起。
“請圣君坐在這里。”鳳莫說著,指向一旁矮榻,“將上衣脫掉。”
皓月遲疑,轉頭又看向錦鱗與圭昕的方向,錦鱗意會,忙跟圭昕說:“我們出去。”
“他走,你留。”
錦鱗詫異轉頭看向皓月,弄錯了吧師傅?這避諱也該是我避諱,讓圭昕出去留下我,總有些……
“圣君說的是,我身體不便,一會施針需要有人幫忙。傳言圣君的徒弟習過醫術,不知能否助鳳某一臂之力?”
錦鱗忙點頭,這是要讓自己參與治療了?錦鱗這邊激動不已,圭昕張嘴正要替自己爭取留下來的機會,卻又被皓月冷冷的一瞥,那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我走,我走。
圭昕轉身出了門,鳳莫便示意身后仆從也一同離開,那人行禮出門,將門關上了。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么?錦鱗。”
錦鱗笑著回道:“自然。”
“替你師父寬衣吧。”
皓月早已盤膝坐在矮榻上,錦鱗走上前,輕聲說:“師傅,我替您寬衣。”
皓月本想說不用,可那瑩白小手握上自己衣襟的時候,說出口的卻只是一個:“好。”
錦鱗脫衣的速度很慢,皓月配合著,倒是也順利。只到最后一層的時候,錦鱗冰涼的指尖觸到皓月的肌膚,她明顯感覺皓月輕顫了一下,不知為何,錦鱗一下子紅了臉。
“好了。”錦鱗退后,說道。
“旁邊柜子的第二層有我的銀針,還勞煩你取一下。”
錦鱗依鳳莫所說,尋到了他的銀針,拿了過來。
鳳莫說了三個穴位,說明了入針的角度與深度,錦鱗照做了。
鳳莫見錦鱗找穴極準,手法也熟練,便連續又說了六個穴位,說明了入針的角度與深度。錦鱗記憶力極佳,很是流暢地一一入針。她習慣在找穴位的時候用指尖按壓一下穴位所在的地方。皓月對他人的觸碰本就敏感,錦鱗指尖微涼,所觸的每個地方都陣陣顫栗,直傳心底。
一套針法施展下來,錦鱗早已香汗淋漓,體力也有些跟不上,皓月這時突然口吐黑血,微微氣喘。
“可以了,圣君請安心休息吧。”
鳳莫說著,面色卻蒼白如紙,一絲血色也無。錦鱗稍稍擦拭皓月額頭上的汗和嘴角的血,回身問鳳莫道:“沒事吧。”
鳳莫搖頭,說道:“我已經為兩位備好了房間,稍后我會派人送你們過去。”
喚了一聲,門外便有人進來,是方才為鳳莫推輪椅的人。后又有一人跟隨,見禮后說道:“請圣君與您的弟子隨我來。”
錦鱗扶著皓月,離開了鳳莫的院子。
那一直侍候在鳳莫身后的人走上前去,問道:“您可還好?”
鳳莫搖頭,卻不說話。
“為何要如此勉強?”
鳳莫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那人忙倒水遞了過去。服過藥后,鳳莫長嘆一聲,說道:“這副身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錦鱗扶著皓月,感到他身上的冰冷。
“師傅您感覺如何?”
“還好。”
皓月雖是這么說,但是錦鱗知道,皓月此時很是虛弱。
到了鳳莫安排的院中,錦鯉將皓月安置好,又洗了澡。可惜皓月送自己的裙子早就破得不成樣子,不過心中還是慶幸那枚簪子沒有丟。
她換了鳳族中人為她準備的衣裙,出了門去。
“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圭昕早就等在門口,見錦鱗出來,問道。
“殺了孫儀的人,想殺了我。”
圭昕一怔,問道:“他對你用了毒?”
“恩,但是因為師父在,他替我擋了那毒針,不然……”不然自己早就重新投胎去了吧。
可惡,圭昕緊緊握拳,為什么偏偏被盯上的是錦鱗,若是對御獸族有所求,便沖著自己來就好了。
發覺圭昕的異樣,錦鱗說道:“不用擔心我,怎么說我也是在天宮中,三位初神就在附近,很安全。”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圭昕吼道。
錦鱗被圭昕這一吼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看著圭昕。
“就算你是在天宮又如何!那人還不是在天宮傷了你!若你師傅不在你身邊,如今我又該如何面對你的尸體!我現在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時時刻刻跟在你身邊,你讓我怎么不擔心!”隨后他嗓音嘶啞,緩聲說道:“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啊。”

楊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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