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個字趙明河一字一頓念的清楚,皇帝絲毫沒有猶豫:“可以。”趙明河把醫書放回去:“陛下,以壽易壽之法,會將您皇子的壽命,移到您的身上,而您的皇子少則短壽十年,多則立刻斃命,您想好了嗎?”
皇帝道:“孤什么都準備好了,東督什么都不必問。”
趙明河看了皇帝一會兒,低頭應了一聲是。趙明河抬腳往藥室走,表情冷淡,真是活該你短命啊。虎毒尚不食子。
東督煉藥期間全城戒嚴,皇帝日夜守著,連朝會也不上,還把幾位皇子包括太子都關了起來。離藥室很近,據皇帝身邊的太監所說,東督要取皇子的心頭血入藥。
計劃進行到最后,趙明河也不屑演戲,體內的蠱蟲在收到歸一的一次警告后,直接被她弄死了。按照那篇古方,趙明河一步一步煉了下去,令外界如何紛說,她這里受到幾次刺殺,她終究安穩的煉成了丹藥。
丹成的那一刻,趙明河就知道,這丹藥有極大的副作用,人雖然會長壽,卻也會身體虛弱,畏寒。纏綿病榻,一直生病,一直不死。
趙明河把它放到盒子里,隨后打開了門,皇帝早就翹首以盼,此時激動的兩臉通紅,皇帝的手伸出來隱隱帶著些顫抖,趙明河抱著盒子的手很穩,皇帝伸手去接。
趙明河躲開了,皇帝的表情瞬間冷下來,趙明河道:“還差最后一步,陛下您不能碰它。”
皇帝猛然回神,恢復笑臉:“對,對對,來,東督,孤都準備好了。”
皇帝讓人打開了藥室旁邊的門,門內是被關了幾天,十分狼狽兼或神情恍惚或癲狂的幾位皇子。太子安靜的跪坐在角落里,視線掃都未掃這里一眼。
“鹿冕!我要殺了你!”二皇子臉上的傷還未好全,配上這副猙獰面孔,和惡鬼沒什么兩樣,皇帝身邊的侍衛立刻沖過去按住二皇子,二皇子惡狠狠地看向趙明河。
“我詛咒你不得善終!”
“放了我……放了我……”一位皇子跪在趙明河與皇帝面前,扯著皇帝的龍袍哀求道。
皇帝把他一腳踹開:“你不想孤長壽嗎?”皇子恐慌的哭著,爬起來又去扯趙明河的衣服:“放了我……放了我……”
一個皇子麻木的看著這一幕,另一個皇子神情恍惚,五位皇子在趙明河煉藥的時候已經快被逼瘋了,所有人都告訴他們他們會被挖出心來取血。
沒有人覺得他們能活下來,他們自己也不覺得。
“東督可以取血了。”到了這個時候,皇帝竟然平靜下來,沒那么激動了。他揮手,侍衛揣著放著匕首和碗的盤子上前,趙明河抱著盒子語氣冷淡:“陛下,五個人的血一個都不能少。”
皇帝看向五位皇子,五位皇子此時什么動靜都沒有,房間里安靜得有些可怕。
鹿朝正史:東督練成神丹后,陛下幡然醒悟,禪位太子,太子鹿戰登基,二皇子與其黨羽謀逆,于次日凌遲處死,其余皇子封王,前往封地。
鹿朝野史:東督煉成神丹以后,太子逼宮篡位,陛下死于東督神丹,二皇子以謀逆之罪論處,其余皇子封王,前往封地。
……
“趙明河。”太子臉色蒼白,他看向下位的趙明河,趙明河看著手里的書:“陛下,您該叫我公子。”太子摁緊手指,良久,喚了一身公子。
所謂神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心頭血入藥。無非是趙明河想看看,一個人可以為了長生狠到什么程度,是不是連人也做不了?皇帝不做人,趙明河就殺了他,太子倒是沒要神丹,即使自己說是真的神丹。
于是趙明河逼著太子吃了,以前太子就虛弱的站立都要人扶著。趙明河控制他完全不費什么力氣,即使最后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又如何,她一根頭發都沒有掉。
……
此界
趙明河捧著茶杯,明珠笑了笑:“沒有了,找不到了,你也知道我接手知天命的時候十分倉促,有些東西找不回來了。”趙明河平靜的看著明珠:“你不要說謊話。”
明珠低頭喝了一口茶:“你不相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嘭!”“嘩啦……”趙明河掐住明珠的脖子:“我沒有跟你玩,明珠,你看我又擁有了一項能力,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松手……這讓我十分難受。”明珠道。趙明河松開手,明珠捂著脖子:“你管他是什么能力,你擁有不就好了,不一定非要記憶呀?”
趙明河低頭看著茶杯,呢喃道:“我不想活的不明不白的。”趙明河抬手,明珠猛的向前,整個人狼狽地撐在桌子上,再次被趙明河掐住了脖子。
“你去把他找回來,我要它。”趙明河說。明珠看著趙明河,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說:“它在我的腦子里,你的人生,所有,你的野心,我就是你。”
見趙明河怔然,明珠猛的揮手,勾著趙明河的記憶,想像上次一樣把它扯出來,趙明河冷笑一聲,掐緊明珠的脖子,幾乎要掐斷,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從紅到白最后到紫,明珠的手抖了抖,緩緩垂了下去。
趙明河把明珠扔到地上,明珠沒有死,只是昏死過去了,桌上地下一片狼藉,趙明河在屋子里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等著明珠醒過來。
明珠醒的時候,趙明河在翻看明珠放在容器里的記憶,千奇百怪、人生閱歷、各種各樣的人,明珠撐起身子坐在地上沒動,她看著趙明河,沉默良久,選擇妥協。
“你想怎么樣?”可能是被掐得很了,明珠的聲音很輕,帶著沙啞,末尾還咳了兩聲。
趙明河把記憶塞進容器里,抬腳走向明珠,十分誠懇的道:“把它還給我。”
“我如果不給你呢?”
“我什么都沒有,只有一身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我只能打到你給。”
“……我不會給你的。”
趙明河看著明珠,明珠跌坐在地上,動都沒動一下,趙明河出掌,掌風浮起明珠耳邊的碎發,明珠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明珠脖子上是清楚的五個指印,趙明河盯著那五個指印,半晌,選擇退后一步:“能力在我身上,你就是知道怎么用也用不了,你把關于能力的記憶給我,剩余的,我不需要。”
明珠安靜了兩秒:“你如果不后悔的話,我同意。”
……
趙明河消化著腦中的記憶,明珠站起來,復原著屋內的一片狼藉。趙明河抬眼看她:“我在此界,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珠的手頓了頓:“守護者。與知三百同等權利的,守護著整個此界的守護者。”
趙明河想起靈知,她原來真的沒有說謊。
“上次你說過,知三百沉睡了,你知道他在哪里嗎?”
“死了,他自己死掉的。”
“……你要坐那個位置?”趙明河問。
“不然呢?”明珠看著趙明河,“這可是你的愿望,你不記得不想要了,就由我來實現。”
原來自己還想要知三百的位置,趙明河恍然。明珠在桌子旁坐下:“你要把知輪回的位置拿到手,此界不能再亂了,再亂就會崩潰,誰也拯救不了。”
趙明河沉默,白羅確實也想要這個位置,她若是要爭,確實還要再亂上一些時日。
明珠看著趙明河:“反正你也沒有什么事情做。”
趙明河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想要這個位置,你安排一下吧,我可以放你出去,你去找一個魂魄回來頂著。”
明珠答應下來:“那你先把知輪回抓起來,我必須舉行儀式了,你留下來替我加冕,我想讓他們知道,我是名正言順的坐上這個位置的。”
她還想著接受傳承后,找一找有沒有辦法去復活玉疏,沒有玉疏,她活得太艱難了,她才不想像知三百一樣,在一片純白中孤獨的死去,可憐極了。
趙明河也答應下來,兩人相安無事十分和諧,完全看不出剛剛趙明河還掐住明珠的脖子,針鋒相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