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反而好像是前生的幻想
當我偶然行過春潮澎湃的外鄉
一點點歌曲在野地里傳播,隨風飄搖
陌上并列著三兩只傾斜的籮筐
于是,在舊城樓的一隅我不期然
與你相遇,猶豫的神色匆匆
匆匆向水聲強烈的地方飛散
我感覺到布幡和車輪的交擊
在前方,許多事件在我還沒有
經過的道路上發生如同必然
潮水在背后涌動,更遠是島
是喧鬧的渡頭,市集,寺廟
更遠更遠的是海
我從海上來
作者/楊牧】
宋雪無看著扉頁上手寫的詩句,讀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覺中,她好像也成了詩里的人,只不過還沒參悟自己的未來。
在前方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么呢?是島,是喧鬧的渡頭,是市集,還是寺廟,抑或所有人都一樣,自海上來,往海上去。
時間和空間錯亂隨著一道強烈的光撲面掀起一道巨浪,正中面中。
眼淚無法控制地從眼角流出,慌忙尋找紙巾時,才突然意識到,顧與塵還沒從醫院回來。
就著被角,擦了擦眼淚。待干澀消失,光明重現,偏頭望向窗外,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天光大亮。
明媚的陽光灑在粉紅色的屋頂上,冬日夜里白茫茫的一片霜凍,有如鉆石,折射陽光,發出閃爍的,星星點點的光斑。
很快溫暖遍布大地,那些美麗的霜,頃刻間又成了露滴,顯然霜的命運比人的命運更清晰可見得多。
宋雪無望向晨曦中的窗外風景,不禁在心中感嘆一句,真是個好天氣。
手機屏幕黑著,沒有什么新消息。
離鬧鐘響的時間還有些許早,困意來襲,想著睡一會兒。
但或許是在控訴宋雪無這個任性熬夜的母親吧?肚子里的小人兒極度不安分,翻來覆去動個不停,但凡幅度大些,宋雪無直想往廁所跑。
這下,縱使困也睡不著了。
顧霓的狀態一直不好,顧與塵帶宋雪無去探望過一次,不到半小時,兩人就被護士趕出來。
顧與塵什么都沒說,但情緒不高,用腳丫子都猜得到應該是等不到來年春天。
公司也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時常加班到很晚。回來的時候,宋雪無已經睡了。
可就算忙得腳不沾地,他還是抽出一天時間,陪宋雪無去做了四維彩超。
孕二十五周的小寶寶,從電腦屏幕上的成像來看,有點像神話故事里女娃造人時捏的小泥人。
隱約看得清面部輪廓和五官,不精致,宋雪無甚至覺得有些丑。
“哪里丑了,你看看,大眼睛,高鼻梁。這可是我這半年來見過的最好看的寶寶了。”
醫生指著屏幕,大夸特夸,說得宋雪無有些不好意思。
顧與塵還是第一次這樣具象地看到孩子,激動得眼眶泛紅,握得太緊,宋雪無指尖缺血,手有些發麻。
回去的路上,顧與塵接了個電話,面色卻沉下來。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顧妮的主治醫生聯系了一個很權威的新生兒專家,專家說懷孕26周以后出生的胎兒相對來說有機會存活。
言外之意,是顧霓最多只能撐一周,要不要冒險,在他。
低頭看了一眼枕著自己肩膀熟睡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做夢了,嘴角微微勾起來。
輕輕撥開宋雪無額角的碎發,顧與塵又如何忍心令她身寄虎吻呢?

胡雨潔的小號
目標是二十六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