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誰啊?”
季白摸著被撞紅了的額頭刷刷地往后退了幾步,心有不滿的叫罵道。
隨之,收銀臺后面那人也站直了身子,同步著季白的動作,也跟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你,真是冤家路窄。”
季白搓了搓自己的額頭,沒好氣地對前面那人大聲地嚷嚷道。
“你想干嘛?”
原來是夏晶正在那里蹲著整理一些東西,她也沒有料到頭上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頭。夏晶站直了身子,臉上滿是無辜的表情,因為力有反作用的原因,她的額頭也被撞得生疼,加上之前的兩次摩擦,她心里現在不知道有多恨眼前的季白。
“干什么?多少錢?本少爺要埋單。趕緊的,本少爺的時間是無價的,沒工夫在這里陪你瞎鬧。”
季白聳聳肩,嘴上說著時間無價,臉上其實是一副一無所謂的樣子。
“請問是現金?還是刷卡?”
夏晶正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為了減輕自己額頭邊上仍然刺疼的地方。夏晶輕輕地將一張已經打印好的單子推到季白面前,清楚地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季白微微低頭,笑了笑地將面前的那張單子拿了起來,移至能夠讓自己看得清楚的距離。雖然季白并沒有認真的在學校里上過幾節專業課,但是他大把花錢的本事使得他對數字特別的敏感,好幾竄數字放在他面前讓他運算的話,通常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就能夠很輕松的說出正確的答案來。
所以,當季白的目光落在夏晶推過來的那張單子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等一下,你······你等會兒,多少錢來著?搶劫吧你,才吃你們那么點東西就用了兩萬多?”
看著單子上面有些刺眼的數字,季白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倒不是因為單子上面的錢太多,而是因為季白覺得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拜托,我們要是搶劫也萬萬不敢打你們這些大少爺的主意啊。再說了,你們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每一樣菜品都是經過詢問之后才上的。而且剛才是你自己說不缺錢,什么貴給上什么的,所以我們才給你們上這么多啊。”
夏晶的話不容置疑,她的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冷靜與淡漠。
“行,算你狠;夏晶是吧,我已經記住你的名字了,給!!!”
季白摸了摸上衣口袋的夾層,漫不經心地掏出來一張銀灰色的銀行卡,啪地一聲地拍在面前的桌上,然后瞪大了眼睛盯著夏晶掛在胸前的工作證氣火火的說道。
“謝謝!”
夏晶對季白正在說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專心地將桌上的銀行卡拿起來在刷卡機上毫不猶疑地滑動,只聽見“滴!”的一聲,然后將手中的銀行卡遞給了眼前的季白:“慢走啊,季大少爺。”一雙茭白纖細的小手定定地停在半空中,她的表情依舊是幽幽然的冷靜和淡漠。
季白一把接過夏晶手中的銀行卡,跟著兩只手一同埋入褲兜里,然后故作鎮定地看著面前的夏晶壞笑問:“夏晶,夏晶,你好啊!我看這里就只剩你一個人了,下班需不需要我順道送你回家啊?嘿嘿嘿嘿!”
“我自己有車,更何況季大少爺的時間是無價的,我只是一個打工的,怎么敢浪費你季大少爺的時間。”
季白本來還想變著法子好好地耍一耍夏晶,可沒想到卻被夏晶直接一口給拒絕了。夏晶雖然只是一個依靠打打工自己賺錢上學的女學生,但是她交朋友還是很有自己的原則的,并不會因為一個人很有錢而故意去接近他。
況且,夏晶對那些富二代子弟根本就不感興趣。
“呵呵呵!咱們走著瞧!”
季白故作鎮定的表情此時又變回了氣急敗壞的樣子,想到外面還有一伙兄弟在等著,便一邊說一邊回過身,一步兩回頭地走出了莫名餐廳。
“花少是不是真的看上了那個女服務員了,這么慢,我們大伙兒等得花都快謝了。”
季白走出門口時,看見那幫富少正倚在跑車邊上,其中一人神情有些焦急的詢問道。
“廢什么話,走吧走吧。”
季白很是無奈地回道,視線在不經意間移到了停靠在餐廳門口旁邊的一輛電動自行車上,心里頓時又樂了起來:“等會兒,你們誰有筆?”
“我車里有啊,怎么了?”
已經鉆進車里的陳辰探出頭來,疑惑地望著一臉壞笑的季白。
季白壞笑著走到陳辰的敞篷跑車旁接過一支粗大的畫筆然后折返到剛才看見的那輛小電動自行車前蹲下。
正要鉆進車里的徐子昂見狀忙饒有興趣地快步到季白的身后伸長脖子看了看道:“季白,你在人家車上畫只貓干嘛。欸!季白,這不會是剛才那個美女服務員的車吧,你這也太壞了吧,有意思。”
“好了,大功告成。你們看看,不去當畫家真的是,太可惜了。”
過了片刻,季白才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拍拍手感嘆道。
只見嶄白色的電動自行車上面鮮艷地畫上了一個長著十根胡須的貓頭,辨識度還算明顯,這也難怪季白會對自己的畫工如此的自信。
幾番玩笑幾經鬧騰之后,幾輛車才滿是不舍地離開了餐廳的門前,往濱島的方向轟然而去。
這時的餐廳里,格外的安靜,甚至給人一種冷清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會有人過來吃飯的餐廳。因為這家餐廳在晚上的時候并不營業,所以夏晶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正一步步地往餐廳外邊走去。
夏晶如同往常一樣從身邊的布包里拿出小電動自行車的鑰匙,插扭啟動;但是當她正要帶上安全帽的時候,眼睛卻突然亮了起來,她急火火地下車看了看,一個貓頭。
夏晶不用多想就已經猜到了一定是那個叫季白的家伙干的好事,夏晶許久的盯著那個貓頭,心里即是想哭又非常想笑,想哭的原因是自己剛買的車被一個混蛋給畫成了這個樣子,非常想笑是因為這是在是畫得太丑了。
夏晶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要是讓我在看到這個叫季白的家伙,一定要讓他好看。
她看著車上那個貓頭圖案這樣想了好一會兒,才又重新騎了上去,消失在燈光昏黃的石子巷口處。
濱海市近郊的一處高檔別墅區,小區花園里的路燈一盞盞的亮起,隨著夜色漸濃,白色的燈光也跟著愈發明亮了起來幾只飛蛾來回地朝著透著白色燈光的燈泡撞去,發出一噔一噔的奇怪聲響。
季白開著他的紅色跑車緩緩地轉過一個旁邊種滿了各種花草的彎道,車輛接著緩緩向前滑行,然后在一處有三層樓高的獨棟別墅樓前停了下來。
其實今天到了最后只剩下季白徐子昂和陳辰三人開著游艇到距離海岸線幾公里外的濱島上釣魚。
說是去釣魚,可實際上他們只是將釣竿拋到海里,然后便遠遠地坐在一邊喝酒聊天,魚都沒有釣上來,哪怕一條。
此時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點左右,季白把車停好后便掏出鑰匙開門走進了那棟別墅。
“季白,你在干嘛?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見整個屋子里依然閃爍著幽靜明亮的燈光,季白躡手躡腳地想要往樓上走去,不料被披著睡衣突然從浴室里走出來的王淑芳給叫住。
“媽!跟你說我這不是跟朋友吃個飯,打個魚嘛,沒注意看時間所以就這么晚了。”
季白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是無辜地哀求道。
“爸睡了嗎?”
見王淑芳絲毫沒有要責怪的意思后,季白輕聲問道。
“你爸在書房里等你,說是有話要跟你說,趕緊上去,別讓你爸等急了。”
王淑芳說完邊自己往樓上走去,把季白一個人晾在了一邊。
“等我?他跟我有什么好說的。”
季白在平時的生活中雖然表面上和季長江感覺和和睦睦的樣子,但是因為季長江非給要讓他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專業之后,父子兩人之間也就產生一些誰也不去道破的隔閡。
書房里,季長江正對著一臺黑色的電腦無比認真地瀏覽著什么。
季長江的眼神似乎不太好,戴著一副花白色的近視眼鏡,此時季白已經出現在書房的門口,可是季長江依然沒有注意到,一直到季白小心地叫了一聲“爸”才勉強地轉過頭來看著已經出現在自己旁邊的季白。
季白和季長江在外人看來是一對感情非常不錯的父子,季長江提供給季白衣食無憂的生活,而季白又能夠按照自己父親的想法去學習關于公司的管理。
但現實是,兩人一見面也說不上幾句話。
季長江也已經上了年紀,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望子成龍,然后能夠早些進入華一集團繼承自己的衣缽。
“怎么回來這么晚?聽你媽說你今天又闖禍了?”
季長江聞聲轉過頭來,視線被他活活地從那滿是股票證券信息的電腦屏幕上抽離,轉而望向了已經站在一旁的季白,神情異常嚴肅地質問道。
“爸,天大的誤會啊。今天我去學校報到,路上突然有個老人暈倒,你說作為季家大少爺的我能見死不救嗎?不能夠吧!”
季白挺直了胸脯不慌不忙的回應道。
“那信用卡怎么回事?我剛剛才收到短信,干什么能花那么多錢?”
季長江似乎有些憤然,抬手提了提那副花白色的近視眼鏡,然后又緊接著追問道。
“我出去跟朋友玩不得加個油吃個飯什么的,花著花著這不就透支了。”
季白對此并不擔心季長江會把他怎么樣,這樣的質問不知道已經發生了多少次了。于是,季白開始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季長江不以為然的辯解道。
這時,季長江突然站起身來,轉身往電腦桌前面的方向走去,步履輕薄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使得整個書房里的氛圍變得更加的壓抑了。
季長江停在一扇比人高了一大截的落地窗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開口道:“季白,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外面是怎么過的,你去學校的次數我用手指頭都能數得完。”
“爸······”
季白剛想接著辯解些什么,卻還是被季長江一口接了過去:“我給你花那么多錢,是想讓你順順利利的把大學念完。明天你就給我好好地回學校報到,穩穩當當地畢業,然后進公司學習怎么管理公司,以后這個擔子還得交到你手上。劉校長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把你的信用卡給停了。”
“停就停,我就不相信沒有你的錢我就混不下去了。”
“你······”
季白冷冷地撂下這么一句話,然后轉身快步地走出了書房,麻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季長江一個人在那里氣呼呼地嘆著一口口的大氣,卻對自己這個兒子沒有一點辦法。
“叮鈴鈴!叮鈴鈴!”
天色微亮,一個種滿了各種顏色鮮艷花草的四合院中,夏晶一個起身轉手關了正在拼命掙扎的鬧鐘,非常干脆地離開了那張柔軟的單人床。
“奶奶,我先去上課了,早餐我已經給您做好了,你一會兒自己吃。”
“好,那你自己騎車小心點。”
另一個房間里已經有七十歲左右的老奶奶也已經起床,此時正整理著躺了一晚的床單被子。
“知道了,奶奶。”
約莫半個小時后,夏晶騎上了那輛畫著貓頭的電動車往市中心趕去,開始她今天早上的兼職工作。
清晨的陽光懶洋洋地斜照在干凈整潔的校道上,保潔阿姨左手拿著鐵鏟右手拖著棵掃把掃除地上昨晚飄落下來的枯葉,學校大門已經被早起的校警打開,愛學習的同學都早早地涌入了校園,開始了他們新一天的學習生活。
夏晶早早的結束了今天的兼職,開著小電動趕來了學校。因為今天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活動需要夏晶負責去開展,給孤兒院的孩子們做一個高校性的募捐活動,夏晶受托成為濱海市師范大學募捐活動的負責人。
因為是學校性的募捐活動,所以有幾位學校領導也出現在了募捐活動的現場。東邊的太陽慢慢地爬升,然后趁人們不注意的時候越過了每一個樓頂,得意地注視著每一個手足無措的人們。
此時,操場上面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學生,大多數學生都在低著頭在那里自顧自地刷著手機,絲毫不理會周圍發生的事情。
當夏晶信步走到學校操場的主席臺上時,當下的男同學們才非常機械地抬起頭來,雙眼放著光。夏晶雖然表面有些冷淡,但那畢竟也是校花之一,當然也會有許多的仰慕者了。
許久之后,夏晶手上攥著一張演講稿,言謹莊嚴地念道:“孩子是上蒼帶給這個世界最好的禮物。在2009年“六一”兒童節到來臨之前,讓我們共同關心這些孤兒院的孩子們。希望我們能一起伸出關愛之手、援助之手,盡綿薄之力,用愛心溫暖他們的生活,讓這些孤兒有個美好的童年記憶,為這些孩子們撐起一片無憂而快樂的藍天。為了幫助孤兒院的孩子們,我們特意為濱海市的一所孤兒院組織這場募捐活動,請同學們少買一件衣服,少點一次外賣,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從日常的零用錢中節省下來一部分捐助給孤兒院的孩子們,為他們添些生活用品,用我們的微薄之力獻出一份愛心。請同學們自愿捐款,多少不計,獻出自己的愛心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們············”
演講畢后,在場的幾個學校領導率先做了個表率;付院長三百元,高教授五百元……劉校長一千,夏晶每公布一個老師的捐款時臺下都響起一陣陣的掌聲。緊接著,開始有學生陸續地走上主席臺,往紅色紙皮包裹的捐款箱里投入自己的一點心意。
就在這個時候,學校北門出現一輛紅色的敞篷跑車,車上那人依然戴著一副金邊墨鏡,穿著新潮,一個眉宇的微皺,嘴角的微揚,都透露出尊貴的感覺,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是在告訴別人,我高人一等。
沒錯,季白回來了!
季白開著車緩緩地停在了學校北門的門口,車一停,對面就走來了一早就等在這里的三個男生。分別是林展,劉健還有老龔,這三個人都是季白在大一時候的室友,后來的好兄弟,三人紛紛跳上了季白的跑車。
昨晚季白賭氣跑回房間后,經過幾番思量,再加上王淑芳的細心勸導過后,季白決定回到學校,先拿到畢業證再說。
最主要的是,信用卡不能給停了。
“怎么這么慢,我們都等急了,現在要去哪?”
上車坐定后,老龔最先不耐煩地叫罵道。在林展,劉健和老龔三個人中就數老龔敢公然地和有著富二代身份的季白叫板了。
老龔在加入季白他們那間寢室之前,當了兩年的義務兵,當老龔出現在校園里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在給周圍的人一個信息,我不好惹。
退伍回校之后,老龔整個人發生了天翻覆地的反轉,一頭栽進了網絡游戲的世界,一搖身成為了整個大學里游戲愛好者的引領者,現在的老龔不光是男生們奮斗的目標,還是眾多女生們仰慕的對象。
“八百年沒來學校了,先逛一圈看看再說。”季白看了看車內的幾人,笑了笑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