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赤山甩動他手上的細長鐵鏈,在樓逸笙腰間纏繞幾圈。
怎么?這是要從最弱的人身上突破么?
樓逸笙雙手緊握住鐵鏈,想要解開腰上那個看著不太復雜的鎖扣。卻沒想到就連這個鎖結上面也有元氣在微微顫動,緊緊扣住鎖結。
按照樓逸笙的猜測,鐵赤山應該會在下一時刻將自己拽到身邊,然后用手直接掐住自己的脖子,最后用力一捏,當場斃命。
應該是這樣的,這是正常人的最正常的思維了。
他覺得自己真應該做點什么了。但是,到底做點什么好呢?仔細想想,這條鐵鏈綁著的不僅僅是自己,其實也算綁住了他啊。
樓逸笙用盡全身力氣拽動鐵赤山,紋絲不動。他又全力甩動鐵鏈,也沒起什么作用。
鐵赤山似乎還不想搭理他,全然認真地在和她倆過招。
他一邊拽著鐵鏈,一邊沖著蘇凝兒她們說道:“元氣確實不弱,竟然還有一個同樣是在天元境界的修行者,真是令人驚訝。不過,我已經踏入了天元中層,就算只是相差一個層級,咱們也不是同一個量級的,你們配合得再好也沒什么大用。”
蘇凝兒厲聲說道:“有沒有用等真正用過了才知道。”
“好啊,那我就要看看你們還有什么本事。”鐵赤山冷笑一聲,眼里充滿了輕蔑的眼神。
颯颯颯颯。
鐵赤山飛身在空中用那剛猛的腿踢出一連串的元氣風波。
風波一個跟著一個,沖著蘇凝兒和木夕谷主而來,像是用弓弩射出的羽箭,非得射在箭靶才肯停下來。
蘇凝兒和木夕谷主閃轉騰挪,一邊謹慎躲過了鐵赤山的元氣風波,一邊沖著他飛奔而來。
她們不知道鐵赤山綁住樓逸笙想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樓逸笙自身還不會調動元氣,這樣下去的話他隨時有送命的危險。
她們在拳心的氣破靈絡處匯聚了大量的元氣,準備靠這精心蓄積力量的一拳打倒鐵赤山。
呼嘯而過。
樓逸笙被鐵赤山狠狠地甩在空中。
剎那間,蘇凝兒和木夕谷主來不及收拳便重重地擊在樓逸笙的氣海上,后背則是鐵赤山那力量堪比大山崩塌一般的重拳。
此刻樓逸笙明白了過來,原來自己充當了盾牌的角色。既是鐵赤山的盾牌,又是蘇凝兒和木夕谷主的盾牌。
三人拳中似乎含有可以擊碎一切的元氣,被同時擊中,這下真的死定了,樓逸笙在心中自想。
他瞬間感覺到了氣海有三種元氣相互碰撞在一起,迸發出極高的熱量,像是在體內燃出熊熊大火。
火勢不盡,依舊在肆無忌憚地擴張,同時這火辣的感覺迅速從氣海經過全身脈絡蔓延至全身各處。
體內的每一縷肌肉,每一條筋脈,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骨頭,甚至流動的血液都在承受熬人的火辣。他感覺自己快要化成了煙火,無比難受。
痛痛痛。
當全身充斥的火熱感覺漸漸散去之后,只剩下了痛。
這種痛并不比每年拜月節時自己承受的弱。
雖然自己仍舊是凡胎肉體,比不上修行者用元氣強化過后的身體強度以及承受極限。但這種痛還是稍微可以吃的消的,畢竟這么多年了,自己唯一自豪的便是這非常人所能比擬的忍受痛楚的能力了。
雖然在某些方面,這別具一格的忍耐力并不能作為一種優點提上臺面宣傳,但在此時此刻,能救自己一命的也就是他了。
啊——
他振臂大吼一聲,宣泄著體內的難以抗拒的力量。
奇怪,痛過了竟然有了一絲輕然豁朗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很微弱,不易察覺,就像是大海里的小小漣漪,但他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甚至還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樓逸笙懷疑這是自己痛過了頭,產生了幻覺,亦或是自己以然去見了天神。他嘗試著低頭看了看三拳擊中的位置,令人驚訝的是,三人竟然還保持著原有的狀態,沒有一絲放過他的意思。
樓逸笙睜大了眼睛看著蘇凝兒和木夕谷主,雖然此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但眼睛里滿是你怎么還不松拳的意思。
蘇凝兒臉上寫滿愧疚,手臂雖然依舊直直地打在樓逸笙的氣海處,但從她肩膀要比身體稍微靠后一點的情況來看,她的確想要將拳收回去,可她的拳頭似乎被什么東西吸住不能拔出。
樓逸笙再看看木夕谷主的神態,自然和蘇凝兒一樣,滿是歉意,但也抽不出拳來。
甚至連擊在背后的鐵赤山的動作和其他兩人都一摸一樣。
可為什么會這樣呢?樓逸笙看到三人奇怪的舉動,非但沒有憤怒之意,反倒開始有點理解他們為什么在拳拳相對后沒有及時抽出拳來。
身體從火辣,到疼痛,再到一絲輕朗,最后到現在這種感覺慢慢擴大,當然只是從能夠感受的角度來講,這種感覺慢慢的明顯起來。
樓逸笙低頭看看自己氣海里的人明靈絡,他才明白這種感覺竟然源自人明靈絡里。他的氣海似空非空,有一個渾黃色的漩渦在不停的旋轉,就像是站在空中俯瞰蘇凝兒用元氣打出的那個風暴一樣。
這渾黃的漩渦緊緊地吸住了蘇凝兒、木夕谷主和鐵赤山的拳頭,不停地吞食著他們的元氣,像是一頭在沙漠上被饑渴折磨了幾天幾夜的野獸突然見到了一汪池水,恨不得一頭扎進去大喝一頓。
呼和草原上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同三人的元氣一起被納在人明靈絡里。狂風肆虐,卷起滾滾黃沙,正在拼殺的女蒂兵和赤汗部落的奴隸根本抬不起頭,睜不開眼睛。
她們抱著插入土里的長矛,他們拉著嵌進土里的巨斧,使出剛才相互廝殺一般的力量避免狂風將自己一同帶入漩渦之中。
痛苦的不止是他們,在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很痛苦,包括樓逸笙。
剛才的那一絲豁然的感覺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脹痛,這種脹痛不僅僅是吃了很多空氣造成的,更甚是三人身上的元氣。
樓逸笙在太一山修行也不過十天半個月,肉體也還沒有真正的強化,若是肆無忌憚地吸收羽化境界和天元境界調動的元氣,恐怕撐不了多久全身筋脈便會自爆,而他也就一命嗚呼了。
該怎么辦?
他被三人架在空中,動不得一下。看底下的人個個都一副痛苦的表情,指望他們是沒什么戲了。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此時此刻,他只能自救,也唯有自救。
可該怎么自救?
用力拔開蘇凝兒她們的拳頭?這太可笑了,他們自己都拔不開,更何況他呢。
正當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已經明顯地感覺到漩渦吞食的元氣逐漸充盈著體內的筋脈,并開始由人明靈絡奔向天曉、地觸、氣破三絡。
樓逸笙記得當初在太一山的時候,尊者已經下了不能再壞的結論——他的四種靈絡不論是與外界還是與自身都是封閉堵塞根本沒有任何連接的狀態。但此時此刻,他竟然感受到了元氣在體內的暢游之感。
莫非——
他體內靈絡之間的堵塞筋脈被蘇凝兒他們的元氣沖破了。
他也記得那時明明尊者都沒有成功貫通他的靈絡嗎?怎么會被蘇凝兒她們三人貫通?
可現在的確是有元氣在體內極速流動,這種感覺,他確信無疑。
基于大膽而又十分不可思議的想法,樓逸笙嘗試著醉夢教諭在修行課上交給他們的修行五步法。
靈絡感應、靈氣關聯、元氣轉化、元氣利用和元氣釋放。
當初為了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心,在無人的黑夜,他不知偷偷按照修行五步嘗試了多少次,這些對他來說早已像是一個熟識的故友,銘記在心中,深刻在骨髓里。
靈絡感應。
他緊閉雙眼,冥想著四種靈絡的位置,與它們交流、感觸。
砰——
果然,靈絡之中的元氣似乎沖破了一道屏障,他的靈絡開始微微閃耀、發熱。
這......這種感覺即像是第一次才感受到,又像是以前就早早地熟悉了。
樓逸笙開始激動起來,忍不住在心中大喊,恨不得天下所有的人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聲,知道自己真正跨過了修行的門檻。
靈氣,當初蘇姑娘并沒有將她調動的元氣注入在自己體內,所以說自己體內并沒有引子來關聯萬物的元氣。
這可如何是好。
不對。她當時的確沒有,可現在鐵赤山、木夕谷主和蘇凝兒的元氣從氣海的人明靈絡里已然灌進體內,這就是靈氣啊。
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而來,樓逸笙還真的有點承受不了。畢竟十幾年的曲折歷程放在這,換做其他人肯定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開始有了轉機。
鐵赤山和蘇凝兒屬天元境界,而木夕谷主屬羽化境界,他們調動的元氣混合在一起必然蘊含著普通修行者所不能及的力量。
而且他確信此后自己若用這種強大的靈氣去關聯萬物元氣的話,必將也能結合更優質更強大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