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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情詩與劍榜

第20章 皇上,這首詩我不會寫!

開元情詩與劍榜 長慶二年 2311 2019-09-07 15:25:32

  隋二世春光絢爛,張九齡秋桂皎潔

  “回稟陛下,小民的詩已經作好了!”陳成恭敬回復道。

  “哦?”

  眾人都看著他,明明一個字都沒見你寫,結果你說已經寫好了?

  “那你把詩給大家看看吧!”李隆基吩咐道。

  “回圣人,此詩寫不得。”陳成愈加恭敬。

  “那是為何?”李隆基忽然想到這小子的“書法”不堪入目,難道是想規避一筆爛字帶來的不好觀感?“要是這詩寫不得,那你就念給大家聽聽吧!”

  “回圣人,這詩也念不得。”陳成繼續回道,讓眾人更摸不著頭腦來!

  “書也書不得,念也念不得,難道你這詩是要猜的不成!”李隆基哭笑不得。

  “不猜不猜。”陳成道:“這詩我只能悄咪咪地念給張丞相聽,只念給他一個人聽。若不然,念出來定會叫諸位師長說小民‘言不由衷’。”

  幾番胃口一吊,眾人就更好奇他這詩是什么樣的,如果換別人,也許就不由著他瞎胡鬧了,可是念給張九齡聽,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和陳成一起瞎胡鬧,反而讓人期待老張聽完陳成詩的反應。

  “那你就念給他一個人聽好了!”李隆基不為難他,問晾在一邊的王維道:“卿之詩可與眾人觀否?”

  “有詩在此。”王維率直多了,將筆擱置,寫完的作品一字不改,顯出他格外自信。

  “嚯!王老師竟然已經寫完了!還寫得那么長!那么多!”小陳瞥了一眼內心難免沮喪,暗地里投降了一半。

  皇帝猜的不錯,陳成的詩之所以寫不出來,的確是不想再用自己難看的字來丟人現眼。

  而要念出來的話,萬一才說一句,就有人跳出來說“你這個抄襲大王!”那就徹底歇菜了!

  陳成還在做激烈的心理斗爭,但王維的詩已經展現在眾人面前,光是一手精妙的書法就令殿中諸臣褒贊不已,再去看詩,更加激賞!

  張九齡說“東都近來以王摩詰詩文為佳”,絕不是無的放矢!

  王維寫的還不止一首,一寫便是兩首,上書《獻始興公》的標題。

  張九齡家鄉嶺南始興縣,封爵始興縣子。

  其一

  珥筆趨丹陛,垂珰上玉除。

  步檐青瑣闥,方幰畫輪車。

  市閱千金字,朝聞五色書。

  致君光帝典,薦士滿公車。

  伏奏回金駕,橫經重石渠。

  從茲罷角牴,且復幸儲胥。

  天統知堯后,王章笑魯初。

  匈奴遙俯伏,漢相儼簪裾。

  賈生非不遇,汲黯自堪疏。

  其二

  寧棲野樹林,寧飲澗中流。

  不用坐粱肉,崎嶇見王侯。

  鄙哉匹夫節,布褐將白頭。

  任智誠則短,守任固其優。

  側聞大君子,安問黨與讎。

  所不賣公器,動為蒼生謀。

  小子跪自陳,可為帳下不?

  感激有公議,曲私非所求!

  兩首詩筆法嚴密,一絲不茍,典故頻出,對仗精謹,一看就是行家手筆。

  王維偌大名聲,狀元及第,但詩中態度謙遜,品質高潔,詩中表露出的“不為一己之私,但為蒼生造福”的渴望,也真誠可信,正是向君子投誠的絕佳作品!

  “寧棲野樹林,寧飲澗中流——有此句,正是投張相所好!與張相本人詩句亦頗有類同。”

  “此等才氣,張相不用,怕是外人也要見怪了!”

  眾人紛紛議論著,以王維之才,搏殺陳成這等黃口小兒并非難事,若是得到張九齡賞識,仕途上再進一步,那倒是能傳為一番佳話。

  “給張曲江吧!”李隆基擺擺手,讓高力士把兩首詩交給張九齡。

  張九齡仔細閱讀,并未多說,頻頻點頭,卻也不難看出他對王維的才華十分欣賞。

  “陳萇到你了!”李隆基揮揮手,示意陳成該上了。

  陳成只能硬著頭皮,一步一步走向詩壇大宗師、也是帝國宰相的張九齡面前。

  從他弱小的身材,不自信的氣度,跟王維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幾番想要開口,可是嘴里不知道囁嚅著什么,最后又吞了回去。

  “但說無妨!”張九齡語氣和煦。

  “好!”陳成終于鼓足了勇氣,湊到張九齡面前,含含糊糊地說了五個字。

  “你說什么?”張九齡眉頭一皺,表示沒聽清。

  “%¥¥#——”陳成只能又重復了一遍,緊緊盯著張九齡的反應,生怕出現不妙的結果,讓他當場將自己叉出去。

  “然后呢?”

  “#&%*¥——”陳成又念了五個字。

  張九齡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念下去。陳成心中的弦松了幾分,總算流利起來,將五言八句、40個字的詩念與他聽。

  張九齡聽完之后,若有所思,然后又忍不住盯著陳成多看了兩眼,直讓他心發毛。

  本來王維的詩作,眾人看了又看,擊節贊賞,不吝溢美之詞,以張九齡的反應,也是挺欣賞的。如果換了自己,這詩就直接不寫了,投筆認輸吧!

  可宰相聽完之后,竟然陷入了思考,難道陳成這詩真有點名堂?

  對陳成來說,這詩不是有點名堂,而是太有名堂了!所以當他念出前五個字的時候,心臟都要跳出來,簡直就像楊子榮與座山雕對暗號“天王蓋地虎”那一段!

  他對張九齡說的五個字是:

  蘭葉春葳蕤。

  蘭草逢春,枝葉繁茂!

  這不是非常普通的句子嗎?有何可怕?

  問題是,這五個字正是張九齡自己寫的啊!

  別說這五個字,余下的35個字,悉數都是張九齡寫的!

  也就是說,陳成當著原作者張九齡的面,抄了一首張九齡的詩!

  這也是陳成說這詩寫不得、念不得的原因!

  你想啊,如果堂而皇之地把整首詩寫出來、念出來,張九齡忽然來一句:“這特么不是我的詩嗎?你小子找死?抄你大爺頭上了?!”那可就全完了!

  知道正主在場,那陳成吃了熊心豹子膽,還頭鐵抄張九齡的詩?

  不不,陳成是賭在開元二十四年的此時,這首詩張九齡還沒有作出來!

  “既然當眾念不得,”張九齡輕吐口氣,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成:“那書得否?”

  陳成無法應對,只是訥訥點頭。

  “取紙筆來!”張九齡一聲吩咐,周遭立馬來人服務相爺,可張九齡并沒有讓陳成動筆,只見他自己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片刻之后宣告功成,命人將字幅展現給眾人看!

  陳成看去,心臟一簇,險些就要驟停!

  張九齡要奪回其詩作的原著權嗎?

  “非書不得,非念不得,實則折不得。”張九齡微微一笑:“此則陳生《感遇》之詩也!”

  字幅中,正是《感遇》全詩四十字!

  “啊!”陳成頭暈目眩,幸福得無法言說!

  聽到沒有!原作者說了,這是“陳生之《感遇》詩!”

  而且落款分明是“潁川陳萇作,曲江張九齡書”!

  公開蓋章陳成的“著作權”!

  “快快!看看陳十一寫了什么?”

  “為何說是‘折不得’?”

  殿中好奇的眾人都把腦袋湊了過去,想要一睹為快。但是圣人在堂,自然要讓天子先過目。

  李隆基大是快慰,一覽無余,全文寫的是:

  感遇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

  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不自藻飾,自有詞氣!”天子看畢一番感嘆,正要傳播下去,見小李瑜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盯著字幅,便揮手讓她先看。

  小姑娘看著看著,眼神也不自覺暖了起來,頗受詩中感動。

  再傳諸人,張九齡之書法,陳十一之詩文,相得益彰,一氣貫之,似乎本來就應是出自一人手筆!

  稱贊聲不絕,讓陳成緊攥半天的心不斷舒展,喜悅溢將出來!

  嗯,張丞相啊張丞相,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

  但今天,我好像賭贏了!

  其實張九齡接過詩來,當即心中一突,總覺得這字句,這手法,多么熟悉,與自己如出一轍!

  是不是自己曾經寫過的舊作?

  可是仔細檢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寫過這首詩,只能感嘆自己與陳成“如有神交”,更加慨嘆不已!

  《感遇》詩一共有十二首,都是日后張九齡遭讒言貶謫后所作。

  陳成抄的這首不僅是《唐詩三百首》的第一篇,也是這一組詩的第一篇,有點“開宗明義”的意味。

  詩的大意是說:

  春天的蘭花草葉繁茂,秋天的桂花晶瑩明亮。世間的草木勃勃的生機,都順應了美好的季節。

  誰想到山林隱逸的高人,聞到芬芳因而滿懷喜悅草!

  但,草木散發香氣源于天性,怎么會求觀賞者攀折呢?

  當年雄心勃勃地說要背下整本《唐詩三百首》時,看到這開篇的第一首,并沒有看出來這詩好在哪里,又憑什么排在首頁。單純是張九齡位高權重?

  讓小陳這樣附庸風雅的人去看,必須要是先去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或者“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詩作來。

  如此平淡的詩,就如白居易的很多詩,陶淵明的很多詩,都平淡到無趣,甚至沒有“詩味”。

  張九齡的詩除了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大部分讓平常人看來都挺寡淡,甚至“海上生明月”一聯后余下的三聯也都挺平淡。

  陳成自認為“土豬吃不了細糠”,實在雖不知道張九齡詩好在哪里,但他一直在想:

  張九齡自己寫的,必定是最符合他的藝術偏好和追求吧?

  出于這種思考,從一開始,陳成就考慮用這首詩,但是“當面抄襲被戳穿”的恐懼過不去。直到圣天子親自摧搞了,再作不出皇帝的興致也過了,才當機立斷要用此詩!

  陳成記得在自己那本少兒版的《唐詩三百首》的題解中看到,《感遇》詩是張九齡晚年表達對自己不再被重用的憂憤,以及對唐玄宗疏離自己的不滿。

  那肯定不是現在寫的!

  結果,他賭對了!

  李隆基看到下面頗多稱贊的場景,興致又高了一層,便問張九齡道:“各自的詩作已經過目了,愛卿現在可已有了計較?”

  是啊,兩人的作品都很高妙,王維“寧棲野樹林,寧飲澗中流”不俗,陳成“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高潔,勝負,還真難評斷!

  張九齡沉吟良久,難以決斷。

  為何陳成看不出這首詩的好,而張九齡卻賞愛不已?

  讓陳成看,這詩第一句,就有很大的“毛病”。

  一會兒春天,一會兒秋天,剛剛蘭花才開了,那邊桂花已經“皎潔”了!

  這不就是東一棒槌,西一榔頭,想到哪里就寫哪里嗎?

  也沒有個實景啊!

  對陳成來說,寫景就應該是“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可以夸張點,但你也要眼前實際看到!

  但這就是他不懂了。

  中國詩歌,從《詩經》起,就好用“比興”手法,以彼物比此物;興,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

  也就是:我想說一個道理,但我不會直接寫出這個道理,而是用一個類似的東西去比喻,然后引起我想表達的情緒。

  詩一開始就用了整齊的偶句,突出了兩種高雅的植物,春蘭秋桂,如屈原《九歌·禮魂》中“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的句子。但張九齡老家廣東多桂樹,他就把菊改成了桂。這從陳成“客觀就是美”的樸素觀點來評斷,反倒還真是追求事實。

  詩的傳統從詩經來的,“比興”在歷朝歷代都會被認為是最正統的創作手法,更被張九齡這樣的文壇宗師看重。

  等到第二句,說蘭、桂各自在適當的季節,顯示它們各自優秀的品質,這又是以此代比,聯系現實了!

  什么是適當的季節?太宗貞觀年間,玄宗開元年間,這就是好的“季節”!所以太宗朝的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玄宗朝的姚崇宋璟張說張九齡都能發揮自己的專長,在這時節展露頭角。

  作為反例就是,隋煬帝時期有一大批能人,其實跟后來李世民用的是同一批,但明顯那些人在楊廣時代就沒有發揮作用。

  到第三聯就“奇峰突起”了:“誰知”突然一轉,這就引出了山林中的“美人”,那些喜愛蘭桂風致高士!

  有的人一看到“美人”就笑,但不是色色的笑,而是想到了楚辭中眾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的“美人”,表面上寫夫婦關系,實寫政治君臣關系。

  屈原的“美人”是楚懷王,張九齡的“美人”自然就是玄宗了。

長慶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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