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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之

第四十二章 承乾

怨歌行之 一一一棵菜 6746 2020-11-20 22:58:28

  承乾宮為兩進院,正門南向,名曰承乾門。前院正殿即承乾宮,面闊五間,黃琉璃瓦歇山式頂,檐角安放走獸五個,檐下施以單翹單昂五踩斗栱,內外檐飾龍鳳和璽彩畫。明間開門,雙交四菱花扇門窗。室內方磚鋪地,天花飾彩繪雙鳳,正間內懸掛乾隆御筆“德成柔順”匾額。殿前為寬敞的月臺,月臺兩側種著四棵杏樹。

  葦爾攙扶著羅卿走進正殿,元寶在后面跟著,新奇地打量著承乾宮各處,“小主,這承乾宮可真是氣派,比起燈影軒不知寬敞明亮了多少倍,連天花上的雙鳳彩繪都是新描的!”葦爾新奇地說著。

  元寶在后面拍了葦爾一巴掌,“叫什么小主呢,如今該稱呼娘娘了。”

  葦爾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清了清嗓,“是奴婢失言了,主兒已榮升嬪位,與和嬪、恬嬪平起平坐,如今貴妃、妃位虛懸,皇后娘娘之下便是娘娘了。”

  相比于葦爾的喜形于色,羅卿倒是不以為意,她打量著承乾宮各處,正殿面闊五間,除了主殿,左右兩側各有兩個里間,的確是寬敞華貴。“說到底皇后娘娘是六宮之主,更是大清的國母,我不過是這承乾宮的主位,不可太過張揚。”

  葦爾服了服身,面皮上有些不好意思,“奴婢這話也只在宮里頭跟娘娘說說,出了這宮門,奴婢心里是有數的。”

  羅卿點點頭,淡淡說道:“那就好。”

  “奴婢扶您去里間把朝服換下來吧,娘娘冊封禮之后還不辭辛苦地去了一趟北三所,那種污穢地界兒,奴婢以后是不想再踏進去了。”葦爾想起冷宮里被圈禁的女人們,瘋癲癡傻又破亂不堪,根本沒有一點宮里人的體面,不用想也知道趙氏以后的絕境是什么樣子的。

  “有些事總要說個明白,過去的才算是了了。”羅卿瞟了一眼葦爾,看她一副嫌惡的表情,內心明了:“你覺得趙氏可憐?后宮之中歷來如此,若非是贏得了這場翻身仗,恐怕可憐的人就是我們了。”

  “娘娘什么話都向趙氏如實說了,若是他日她遞消息出去給皇后,那我們豈不是陷入了險境?”

  葦爾的擔心不無道理,羅卿也曾經考慮到,只是今時的她實非昨日,承乾宮的院子真大,殿前還有寬敞的月臺,連天空都廣闊了,羅卿淡淡一笑,“那就讓她沒有機會遞消息出去。”

  葦爾怔住,眼前的主子雖然妝容更精致了,頭上的釵環更奢華了,人還是那般嬌俏動人,可是眼神仿佛是冰雪洗禮過,變得冰冷陰鷙,用最淡然的語氣輕而易舉地說出要人命的話,越看著羅卿,葦爾越覺得惴惴不安。

  “落華呢?”羅卿問道,回了承乾宮就沒見到落華。

  葦爾有些遲疑,語氣也變差了些,“落華犯懶,回屋躺著了,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行。”

  羅卿略略嘆氣,她拉過葦爾的手,讓她離自己近些,“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浸月養傷的這段日子,你盡是在我背后給落華使絆子,好在她比你知禮大度,不跟你一般計較。”

  “落華向娘娘告狀了?”葦爾皺了皺眉,十分不樂意。

  “她不曾與我提及半句,是我自己猜出來的,浸月不在,只有你和落華兩個人近身伺候,可近些日子,落華多是守夜,白天你伺候的多些。”正常來講,守夜是輪值的,宮女們都愿意白天貼身伺候,忙碌了一天,到了夜里誰不想回去睡覺,何況白天在主子身前伺候,露臉的機會多,表現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葦爾默不作聲,臉卻紅了,顯然是被羅卿說中了。羅卿又問道:“你與落華,到底因為什么生分了?”

  葦爾撇撇嘴,沖著殿外宮女圍房的方向翻了一個白眼,“落華趁著我不在,背地里與高侍衛聊的那叫一個親熱。”

  羅卿聽了覺得有些好笑,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原來是因為高景。”葦爾的樣子著實讓人忍俊不禁,“女兒家的心事,愈發藏不住了。”

  “娘娘取笑奴婢!”葦爾臉紅紅的,扭向一邊,絞著手里的帕子。

  “你與高侍衛的事,本宮已經察覺到了,只是如今本宮剛剛解了禁足,尚需一些時日寬慰下來,等過些時日,本宮便求太后給你指婚,如何?”

  葦爾聽后更不好意思了,她漸漸低下頭,小聲說道:“奴婢年歲尚輕,還沒到指婚的年紀,再過幾年吧。”

  “你等得了,高侍衛也等得了?本宮可不能作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羅卿調笑道,又認真說道:“你放心,只要你們是兩心相許,我必然給你們作主。”

  有了羅卿的擔保,葦爾滿心歡喜,她連忙跪下謝恩:“奴婢謝娘娘成全。”

  “起來吧。”羅卿把葦爾扶起來,葦爾十分周全地說道:“娘娘才剛封了嬪位,不好再向太后求什么恩典,免得落下旁人話柄,奴婢的事本就不急于一時。”

  羅卿點點頭,十分欣慰地說:“你跟著我遭了一難,如今也比以前懂事了,以后你行事我也能放心些。”

  “都是奴婢不好,才害得娘娘陷了皇后與趙氏的套兒,奴婢每每想起來都覺得對不起娘娘。”葦爾說著話,眼圈變紅了。

  羅卿不以為然,拍了拍葦爾的手安撫道:“你倒不必自責,她們本就是沖著我來的,倒是你被我連累了許多,險些丟了性命,你若不是跟著我,像你妹妹一樣跟在祥貴人身邊,日子也不會這么兇險。”

  葦爾用帕子抹了眼淚,鼻頭紅紅的:“奴婢謝娘娘寬宥。”

  “這就對了,快別哭了。”羅卿換上暗綠色襖裙,襟口和裙擺以山茶花鏤空繡為綴,袖口是雙面繡技藝的百靈鳥,衣衫襯得羅卿膚白勝雪,華貴卻不張揚。換了衣裳,葦爾幫羅卿換成了點翠鏤空梅花金絲護甲,又換了旗頭和妝面,羅卿一邊仔細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一邊說道:“如今咱們剛回來,且有些人有些心思要一一應對呢,凡事都要小心仔細,萬不可行差踏錯。”

  正說著話,元寶進來通傳:“娘娘,內務府總管太監惠公公來給娘娘道喜了。”

  惠公公滿臉堆笑地走進來,身后還帶著一群太監宮女,“奴才給全嬪娘娘道喜,恭喜娘娘榮升主位。”齊齊整整地跪了一屋子人,陣勢十分壯觀。

  “都起來吧。”羅卿吩咐道:“元寶,看賞。”元寶十分麻利地給來的人分發賞銀。惠公公哈著腰,笑意更深:“娘娘榮升嬪位,依例增派五名粗使太監,五名灑掃宮女,五名內殿侍應,五名近身女侍,奴才帶著人過來了,都在院子里等著娘娘訓話呢。”

  羅卿吹涼茶盞中的茶,飲下一口,獨特的果香樟韻,是極佳的羅漢沉香,“這茶是你剛送來的?”

  “回娘娘話,內務府新進的羅漢沉香,從蒙山運來頭一個便送到娘娘宮里了,皇上吩咐了,冬季里宜飲烏龍,便都賞了娘娘。”惠公公的腰恨不得彎到地上,全嬪娘娘雖然年輕,但是晉升速度快過后宮其他人,足見隆寵之盛,惠公公自然是要使勁巴結的。

  “蒙山茶自唐朝以來就是貢品,果然是人間第一茶。”倒是很久沒喝到新茶了,羅卿又飲下一口,把茶碗放在桌上,“你剛才說,內務府撥的人已經到了?”

  “回娘娘話,都在院子里等著娘娘訓話呢。”大大小小二十人,都站在承乾宮的院子里絲毫不顯擁擠。

  “外面天寒地凍的,早些叫散吧,訓話就免了,只留下兩個年紀小的在內殿伺候,剩下的便在殿外即可。”

  “娘娘仁厚,奴才這就去安排。”惠公公又用力點了點頭,想說什么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羅卿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這老油條一定是憋著什么話,想起來以前他見風使舵的嘴臉,心下一陣嫌惡,故意晾著他,慢悠悠地喝了幾口茶,抬眼看著惠公公面露難色地杵在那,冬日里承乾宮殿里炭火足,暖烘烘的,惠公公的汗已經順臉淌下來了。

  “本宮這的差事既已成了,惠公公還有什么話要說?”

  惠公公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小聲說道:“適才奴才想起來以前輕慢過娘娘,還請娘娘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的有眼無珠。”

  羅卿云淡風輕地笑了笑,似乎是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惠公公是宮里的老人了,什么時候出過錯處,本宮若是揪著公公以前的事不放,倒像是故意給公公難處似的。”

  惠公公連忙跪下來,磕頭道:“奴才謝娘娘雅量。”

  羅卿笑意加深,說話卻愈發冷了:“公公向來是千人千面,只怕這宮里無人能出其二,你為了討好珍常在,暗中嘲諷本宮,這事便這么了了。”

  惠公公背后嚇出了冷汗,剛剛擦過的汗水又滴下來,“請娘娘明鑒,奴才萬萬不敢嚼娘娘的舌根子。”

  羅卿給葦爾一個眼神,葦爾將惠公公扶起來,“本宮剛才說過了,這事就這么了了,公公不必緊張。”說著葦爾給搬來一張椅子,羅卿吩咐著:“坐下吧,一把年紀了總是在本宮這跪著,傳出去沒得讓人以為本宮苛待了下人。”

  “謝娘娘。”惠公公戰戰兢兢地坐下了,不知道眼前這位全嬪娘娘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萬萬沒想到新封的全嬪娘娘年紀輕輕卻讓人看不透。說話間,葦爾給羅卿換了一杯茶,“我被禁足的時日里,珍常在在后宮之中一枝獨秀,想來你也沒少巴結她,只是如今換成她被禁足還降了位分,你又是怎么對待她的?”

  “奴才……”惠公公支支吾吾,什么都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才下定決定說道:“以前珍常在使勁夠著皇后,是皇后娘娘吩咐著要仔細伺候著珍常在……請娘娘放心,日后奴才知道要怎么做。”惠公公心明眼亮,珍常在在儲秀宮給全嬪放過火,險些害了全嬪性命,現在兩個人身份地位換了個個兒,要是再對珍常在照顧,那就是跟全嬪作對。

  “過了二月二,天就逐漸暖了,也用不著再撥足量炭火給明德堂了,皇后娘娘厲行節儉,想必也是同意的。”羅卿瞥了一眼西配殿的方向,吩咐著惠公公。

  “奴才明白。”

  “至于飯食,你自己看著辦就是。”惠公公領會了命,絲毫不敢有一絲懈怠。等惠公公從承乾宮里出來,長舒了一口氣,哈氣蓋住了臉,他身邊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眉眼十分伶俐,“爺爺,我看全嬪娘娘年紀不大,架子還不小。”

  “你懂什么?”惠公公后背被冷汗打濕了,瞥了他一眼,“全嬪是太后的本家出身,連皇后都忌憚她,原本皇上只給她答應的位分是為了敲打太后勿要操控后宮,以免外戚擅權,可此番皇上給她解了禁足,又晉了位分,這說明了什么?”

  “南子還小,看不透其中的彎彎繞繞,還請爺爺指點。”那小太監叫南子,自小凈了身進宮,一直跟在惠公公身邊,學著做事。

  “這說明皇上是真喜歡她,連她的出身都顧不得了。”

  南子搔了搔頭,有些不解:“可咱們萬歲爺也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吶?”

  惠公公一巴掌拍在南子的后腦上,怒道:“你這狗東西,活膩味了是不是,什么話都敢說?”

  南子被打的直齜牙,趕緊低下頭悶不做聲,走了兩步,惠公公突然嘆了一口氣,南子又問道:“爺爺,您怎么了?”

  “今天這事,可真是難辦了。”惠公公伸出手,輕輕地幫南子揉了揉腦袋:“南子,以后爺爺要是不在了,你自己可千萬謹慎小心著點,那時候可沒人護著你了。”

  南子突然怔住,不知道為什么惠公公會說出這樣的話,小聲問道:“爺爺怎么這么說?”

  “珍常在出身高,她父親是朝中二品大員,又是皇后照應的人,所以即便她放火燒了燈影軒,皇上也只是降位禁足,換成旁的人,你以為她還有命?”南子想著這話有道理,搖了搖頭,“即便珍常在現在這個處境,吃穿用度我們一應是不敢怠慢的,可是剛才全嬪娘娘交代了什么?”

  南子一下子明白了惠公公的難處,突然緊張起來,只聽惠公公接著說道:“如今這光景,誰敢跟全嬪擰著來?何況還是她親口交代的。”

  南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迎面的北風呼呼刮過來,嗆得人嗓子疼,他看著紫禁城的四方天,不禁悲從中來。

  長春宮。

  皇后端坐正位,羅卿肅立于下,左右以和嬪、恬嬪為首,祥貴人、順常在、睦答應靜靜地坐在后面。皇后似是沒有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

  羅卿向皇后行六肅三跪三拜禮,“一肅。”羅卿躬身作揖,后起身,上身聳直跪下,“拜!”羅卿雙手舉過頭頂,屈身伏地,又起身。“二肅……”三拜之后,羅卿行跪禮,鄭重謝恩:“臣妾鈕祜祿氏,叩謝上恩,皇后娘娘千歲。”

  “起來吧。”皇后點頭答道,看不出什么表情,“你昨日行過冊封禮,原本應該當日來給本宮謝恩,只是昨兒是二月二春龍節,皇上與本宮要敬龍神,各宮還要照春梁,本宮實在抽不出身,這才準了你今日來謝恩。”

  羅卿臉頰蔓著笑意,順從道:“皇后娘娘寬宥,特準了嬪妾晚些來謝恩。”她與皇后對視一眼,又說道:“嬪妾德不配位,剛入宮第二年便封嬪,與和嬪姐姐、恬嬪姐姐資歷不可相提并論,實在惶恐。”

  羅卿的眼神,在皇后看來是充滿挑釁的意味了,皇后的表情變得僵硬了些,“你何必惶恐?皇上許你嬪位,也不過是為了補償你這半年來禁足之苦,既然知道是德不配位,以后就學著守規矩一些。”

  皇后語氣十分不友善,羅卿聽過也不惱怒,神色如常說道:“嬪妾自當謹記皇后娘娘教誨,只是娘娘以為嬪妾是犯了錯,可如今皇上卻解了嬪妾的禁足,想必皇上的意思娘娘也看得分明,嬪妾可并未犯錯,娘娘覺得呢?”

  皇后娘娘眉頭一緊,“是否有錯皇上自有圣斷,可你自己行事不端本宮豈能縱著你?”

  羅卿收斂了笑意,神態十分認真,那模樣是要與皇后針鋒相對:“皇后娘娘,玉如意一事娘娘與嬪妾皆在其中,當初是事有不清,皇上顧著娘娘后宮之主的臉面,才重罰了嬪妾,如今皇上定是查出了端倪,才發覺嬪妾是冤枉的,事已至此,娘娘何必還要誣陷嬪妾?”

  “你……你冤枉?”皇后被氣得說不出話,一只手緊緊把著鳳椅扶手,眼睛卻死死地瞪著羅卿。看著皇后與全嬪之間劍拔弩張,和嬪連忙勸解:“皇后娘娘息怒,當心鳳體。”說完,又指著羅卿道:“全嬪,今日本應賀你封嬪之喜,可你既然是來謝恩的,又對皇后娘娘如此不敬,當心本宮稟報皇上處置了你。”

  “和嬪姐姐心疼皇后娘娘鳳體,妹妹又豈是故意要惹怒娘娘,只是娘娘誣了嬪妾清譽,妹妹自然要辯解幾句,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妹妹也是不由旁人誣陷的。”羅卿抬起頭,直視著和嬪的眼睛,從前她是貴人,比和嬪矮了一級,可今時不同于往日。

  “好啊,你這么做倒是很好。”眾人面前,羅卿讓皇后與和嬪下不來臺,她們平日里主事六宮,何時受過這般頂撞?也顧不得尊貴體面,指著羅卿大聲厲喝:“如今你自恃與本宮平起平坐,這后宮里無人能管束你了?”

  羅卿斜斜地看過去,不以為然道:“姐姐這話說的好沒有道理,平白無故地把大不敬的罪名就安到妹妹身上了,今日原本是來給皇后娘娘謝恩的,不過是提起了舊事,分辨兩句也就罷了。”羅卿目光掃視了一圈,看向了皇后,又落在和嬪身上,“可是娘娘與和嬪姐姐反應這么激烈,倒像是讓旁人以為,皇后娘娘與和嬪娘娘背地里干了什么虧心事。”

  “放肆!”角落里突然傳來順常在的聲音,“全嬪娘娘,嬪妾位分低微,這本沒有嬪妾說話的地方,可是畢竟是長春宮里,娘娘也該謹言慎行些。”

  羅卿瞪了順常在一眼,全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倒是祥貴人開口說話:“順常在既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就不要隨意插嘴。”

  順常在表現得態度謙和,但是言語間也是分毫不讓,“想必祥貴人最是清楚什么是人微言輕,可是皇后娘娘面前,任何人都不得如此放肆,何況是全嬪娘娘這般出言不遜?”

  聽了這話,羅卿笑出了聲音,她又一次看向順常在,不怒反笑:“今兒倒是一出好戲,本宮幼時聽話本子里記得一個詞叫蛇鼠一窩,那時只覺得用詞粗鄙,如今看來倒是貼切得很。”說完,又嘲諷道:“順常在,你屢屢以下犯上,說本宮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可你身居末位,敢呵斥尊上,這就不算沒規矩了?”

  皇后不發一語,突然伸手掀翻了桌上的茶盞,“你……”皇后一手指著羅卿,氣到發抖,“皇上準你出儲秀宮,你不但不感念皇恩,反而在本宮面前大放厥詞,以下犯上,今天本宮便要處置了你,否則這后宮豈非被你翻了天去?”

  皇后怒極,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有羅卿一人站立在中間,與皇后對峙,羅卿絲毫不畏懼皇后的怒意,反唇相譏:“皇后要如何處置嬪妾,罰跪,抄經,打板子,搜宮,放蜈蚣,還是要放火燒死嬪妾?”一樁樁一件件都歷歷在目,羅卿的恨意從內心升起,往日皇后在后宮呼風喚雨,連帶著她身邊的人都對羅卿頤指氣使,今天羅卿一定要大大地出這口氣。

  “來人!把這瘋婦給本宮拖下去,關進慎刑司。”皇后叫喊道,全然不顧一國之母的端莊持重。

  “我看你們誰敢!”幾個宮女和太監要沖上來,被羅卿用眼神嚇退。

  皇后一拍桌子,與羅卿怒目而視,“這里是長春宮,本宮是皇后!”

  “本宮稍后要去壽康宮謝恩,若是太后問起來,皇后娘娘該如何交代?”羅卿料定皇后拿她無何奈何,言辭輕蔑說道:“皇后若是照實說嬪妾以下犯上,便是后宮不睦,太后要追究皇后治理六宮不力之責,皇后要是不說實情,嬪妾在長春宮無辜受罰,那便是皇后苛待嬪御,更加壞了名聲。”

  “你敢威脅本宮?”真被羅卿說中了,無論是太后降罪還是壞了名聲,都是皇后不愿意見到的結果,更是恨羅卿恨到牙癢癢,她從牙縫里擠出來這句話。

  “娘娘不容嬪妾壞了規矩,也不止一回兩回了,更遑論是威脅?”羅卿看向底下跪著的人,又緩緩坐下:“如今后宮之中,只剩下我們姐妹幾個,平貴人被廢黜,彤貴人小月,定貴人因著紅花的事被關進慎刑司,珍常在被貶禁足,皇后娘娘不妨想一想,到底是因為什么惹出這些事端,后宮不寧則國無寧日,若國母德不配位,不如早些讓賢得好。”

  話音剛落,羅卿只覺得痛快,看著皇后臉色發白又發紅,羅卿只覺得這半年來被禁足的愁苦憋悶終于都報應在皇后身上,皇后胸口一起一伏,一時說不出話來,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羅卿起身,向皇后蹲安禮:“嬪妾要去太后宮里謝恩,先向娘娘告退了。”

  皇后被氣的不輕,眾位妃嬪不敢出一口大氣,羅卿起身便走了,祥貴人緊跟著離開了,和嬪、順常在自然是留在宮里勸慰皇后,恬嬪坐下來又說幾句話便走了,睦答應看了看全嬪與祥貴人,又看了幾眼殿內的幾個人,一時竟不知是去是留……

  上午還是晴空萬里,過了午后,竟是黑云壓城,眼看著快開春了,又下起雪來,還真是應了那句戲文:去年滄海今阡陌,一枝春來一枝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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