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劍即將刺中春荷時,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起,春荷望著眼前滿地的碎瓷,看著茶杯擲來的方向。
羅梓明手里仍拿著折扇,但卻是折著的,他右手拿著,一下一下地往左手上輕輕打著。
春荷像見到了救星一般,開口嚎道:“羅公子!”
羅梓明臉上沒什么表情,只道:“春荷姑娘不必擔心。”
春荷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腳上也突然有力氣了,沖羅梓明的方向跑過去。
那兩個黑衣人不知是忌憚還是胸有成竹,卻并沒有動作。
羅梓明見春荷跑過來,也并沒有注意,兩眼全身貫注于眼前的黑衣人。
可春荷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她太著急跑到羅梓明身旁了,一時忘了這茶館大門處有個矮矮的門框,腳下一絆,直直地沖羅梓明撞了過去,羅梓明本注意力就不在此,饒是反應力再快,還是被春荷帶到了一個衣角,身子微微一斜。
突然一陣凌空破風的聲音傳來,羅梓明就著稍斜的身子,將春荷一撲,兩人雙雙滾到了地上,并且伴著羅梓明的一聲悶哼。
春荷一聽便慌了,連忙爬起來,只見一把小刀插進了羅梓明的手臂中,十分深,就露了一點點在外面,春荷眼淚立刻就下來了,有些不知所措地喊著:“羅公子!”
羅梓明也爬了起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倒并無異樣,甚至還沖春荷微微笑道:“沒事。”
春荷眼淚掉得更多了。
這時陸紀和曲韻云從外面跑了進來,曲韻云見狀急道:“春荷!你沒事吧?”
春荷一看,那兩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被莊云擒倒在地了。
她搖搖頭:“我沒事,可是羅公子他……”
羅梓明傷的是手臂,此刻已經站了起來,道:“我也沒事,小傷。”
春荷道:“哪里是小傷,這么深的傷口,該不會有毒吧?都是因為我……”說著說著又要哭起來。
曲韻云和陸紀順眼望過去,就算只露出一個小小的刀柄,曲韻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插在羅梓明手臂里的小刀,正是裘刃。
羅梓明將衣服撕開一個小口,看了看,搖了搖頭,道:“無毒。”
春荷這才松了一口氣。
羅梓明抬頭見到匆匆而來的曲韻云,微微對她笑了笑,禮貌地叫了一聲:“曲姑娘。”
曲韻云同樣行了一禮,道:“羅公子。”頓了頓,又繼續道:“羅公子怎地在此地?”
春荷沒等羅梓明說話,便急急地道:“我與羅公子在街上相遇,羅公子擔心上次的事情小姐一人應付不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忙……”
“哦?是嗎?”陸紀安排好外面的事情走了進來,眼神冷冷地看著羅梓明,“這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春荷還想說些什么,但曲韻云拉了拉她地衣袖,搖了搖頭,春荷便只得作罷。
但這小動作卻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羅梓明眼中,他嘴角的笑愈發深了,只道:“陸紀,你這話可說得有些不講道理,這東西可還得要你來解釋呢?”說著,兩指輕捏刀柄,一用力,生生將那小刀從手臂中拔了出來。
春荷驚呼出聲,羅梓明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陸紀卻皺起了眉,說實話,若不是他現在在這里,可就有些說不清了,因為這裘刃,拿出去不論誰看到,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他自己。
想著想著,他突然眼睛一瞇,嘴里冷哼了一聲,可真是好一出一箭雙雕。
曲韻云站在中間,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正躊躇著,突然外面傳來莊云的驚呼,過一會兒,他急急地跑了進來,對著陸紀道:“少爺!他們牙齒里藏了毒!現在已經服毒自盡了!”
陸紀眸光一凜,死士。
曲韻云聽到卻有些慌,現在是線索全斷了嗎?
其實一開始她就與陸紀分析過,殺害了哥哥、殺害了小小的那個背后之人,分明就是沖著曲韻云來的,盡殺她身旁親近之人,但卻沒有對她自己動手,雖不知這人在圖謀什么,但可以確定的是,下一個目標,一定是春荷,而最近這段日子,最好動手的時刻,便是一定會出門,街上一定人山人海,一片混亂的今日——鬼面節。
曲韻云看向春荷,春荷正一臉懵地站在原處,春荷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情同姐妹,自己今日確實是故意將春荷支開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計劃也沒告訴春荷,怕打草驚蛇,雖有無數陸紀派的暗衛保護她,但到底自己還是將她置于險境了。
曲韻云輕嘆一口氣,走到春荷身邊,輕輕拉起了她的手,接著轉身對羅梓明行了一個禮,道:“今日多謝羅公子出手搭救,改日定親自登門致謝。”
羅梓明微微一笑,道:“曲姑娘客氣了。”
陸紀只是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曲韻云往外瞧了瞧,看著也到時辰了,路上地行人也散了七七八八,只道:“將軍府上自是有最好的大夫,你這手臂上的傷自然能得到最好的醫治,我就不添麻煩亂插手了,天色不早了,那我先告辭了。”說的確實是實話。她說完轉身看了陸紀一眼,陸紀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處理了。
曲韻云走后,羅梓明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斂了起來,臉上看不見任何表情。
陸紀卻笑了,盯著他,道:“不錯,反應得還挺快,下次就沒這么好運了。”
羅梓明并沒有接他的話,抬腿就邁出了茶館,走了。
走到看不見人的黑暗里,他才又微微勾起了唇,比想象中的更聰明,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