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韻云攜春荷回了府,春荷還在念叨:“小姐,你說羅公子沒事吧,畢竟是為了救我……”
“春荷,事情不能太早做定論,是害你還是救你,難說。”曲韻云打斷了她。
春荷一瞬間眼睛都瞪大了幾倍,道:“小姐!你該不會是懷疑羅公子吧?他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曲韻云心里默默想著,之前她根本沒有往羅梓明身上想過,但經陸紀的提醒她開始留意,但也沒有太當回事,可今天的種種都實在太可疑了,羅梓明怎么剛好就出現在那里,在這個關鍵的節骨眼上……上次發現小小的尸體的時候也是他在,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再說是巧合就有點牽強了。
可哥哥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在完全都不認識的情況下他為何下此狠手?曲韻云自問家世清白,并沒有得罪過什么達官權貴。
想著想著,曲韻云頭有點暈,擺擺手,只叫春荷為自己寬衣,打算今日早些歇息。
寬完衣,她剛坐到床上,卻看到春荷在房里磨磨蹭蹭,才突然一拍腦門兒,春荷還是個小姑娘,今天又遭遇了刺殺,若是不了解內情的話,心里自是極怕的。
她道:“春荷,放心吧,你睡外間隔我很近,有什么聲響我都能聽得到,再說,他目前是不會在我眼皮下殺你的。”
至于為什么不會,其實曲韻云也不知道。
一向糊里糊涂的春荷卻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囁嚅著唇道:“小姐今日早知我會遭遇危險?”
其實不難猜,曲韻云故意支開春荷去賣糕點,今日人多,為避免走散,曲韻云自是應在橋上等待著,免得春荷回去找不到人,而春荷出事后她卻第一時間來到茶館,那自是知曉內情的。
曲韻云點點頭,道:“不過你放心,陸紀派了很多暗衛都在暗中保護你,不會真的有危險的。”
春荷低下了頭,眼中情緒復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半晌,只呆呆地點了點了頭,道:“嗯。”
其實她想問,若是今日羅公子不在,照那個形勢看,真的沒有危險嗎?
春荷退下去了,曲韻云呆呆地坐在床上發呆,她知道春荷心里在想什么,她都看到了,今天形勢確實危急,暗衛之所以沒有立刻出手,只因為陸紀沒有想到羅梓明在現場,他想等等看,看羅梓明會不會露出狐貍尾巴,曲韻云著急也沒用,這么想來,陸紀還真挺冷血無情的。
曲韻云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情過去后,陸紀有接近兩個月沒有找過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知道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她雖樂得清閑,心里卻總感覺空落落的。
這天她突然來了興致,拉著春荷去了品茗閣喝茶,向榆見了心里十分高興,親自洗手為她煮茶。
曲韻云抿了一口香氣四溢的茶,滿足地輕嘆了一聲,道:“還是向大哥泡的茶讓人回味無窮。”
向榆還在輕輕攪動著水里的茶葉,聽了這話,輕笑道:“你說這話春荷該不高興了。”
春荷也端了一小杯慢慢啜飲著,忙道:“不不不,論泡茶真沒人能與向少爺比。”
向榆又笑,道:“說起著泡茶,還是有些講究的,首先這茶葉一定要新鮮,陳茶可不好喝,再就是這火候,也是極其重要……”
向榆開始侃侃而談,但這之類的話他其實已經說過很多次而不自知了,曲韻云反正沒學會,只能每次來品茗閣蹭了。
耳邊是向榆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春荷倒是一臉認真地聽著,曲韻云的思緒卻飄走了,不知道陸紀此刻在干什么?這次的事情棘手嗎?
“小姐?小姐?”春荷舉起手在曲韻云眼前晃了晃,曲韻云仍是沒反應。
于是她把聲調提高了些:“小姐!”
曲韻云被嚇了一跳,眼神逐漸回了神,看著春荷,道:“怎么了?”
“小姐在想什么呢?向少爺說宇方莊新出了一種酥油糕,說要帶你去嘗嘗。”
“好呀。”曲韻云點點頭。
三人在外面逛了一圈才到宇方莊,這酥油糕確實挺好吃,油而不膩,軟而不滑,入口即化,曲韻云連著吃了好幾塊,直到有些撐了。
三人在宇方莊一直待到了傍晚過,天色將黑未黑,向榆將曲韻云與春荷一直送到府門外,才轉身離去。
曲韻云看著向榆走遠,摸了摸自己有些撐了的肚子,轉身正準備進門,卻突然被旁邊出現的黑影嚇得叫出了聲。
“啊!”
陸紀挑著眉看著她,并沒有動作,而是靜靜看著她叫。
天色并沒有完全黑下來,曲韻云看清是陸紀后忙捂住嘴,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這人怎么出現得神不知鬼不覺?
倒是陸紀先開了口:“這么久不見,你過得倒是有滋有味。”
他在這里等了有一會兒了,是看著向榆送曲韻云回來的。
曲韻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陸紀抬頭看了春荷一眼,春荷忙識趣地道:“小姐,我先進屋了。”說完就匆匆跑了進去。
陸紀朝著曲韻云走近了幾步,低下了頭,看著一言不發的曲韻云,道:“這些時日,我不來找你,你當真不能來找找我?”
這話說得有些曖昧,曲韻云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這才看到,陸紀比上次見時倒是瘦了些,下巴上竟有些青青的胡茬冒出了頭。
她問道:“發生何事了?”
陸紀搖了搖頭,道:“小事,都解決了。”
都能讓陸紀成了這副樣子,哪兒還是什么小事。
曲韻云有些猶豫,道:“進屋坐坐嗎?”
陸紀心里一動,卻還是搖搖頭,道:“算了,天色有些晚,我就是來……看看你。”
曲韻云再次被驚住了,道:“你……”
陸紀打斷了她,又朝她靠近了點,道:“我以為,相處了這么久,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
曲韻云頓時覺得四周縈繞著陸紀的氣息,很好聞,似檀香,卻比檀香淡,清清冷冷,兩人相距得非常近,她甚至感覺陸紀此刻的鼻息都噴灑在了自己額頭上。
“陸公子可能不知道,我有婚約。”她還是叫了陸公子。
陸紀輕輕笑了一聲,道:“我早已知曉,你自己也說,只是婚約,尚未蓋棺定論的事情,怎知沒有機會。”
曲韻云抬起了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陸紀,道:“可是,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知道,可我也跟你說了,我會幫你,不遺余力地幫你。”
曲韻云都記不清那天是怎么回府,怎么回房,怎么歇下的,她只記得那天天蒙蒙黑,陸紀的俊顏就在她伸手可及之處,只記得那天鼻息間全部都是陸紀的味道,只記得那天自己的耳朵,紅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