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的確是死了,被人從湖里撈起來時,就已經沒了生息。
流產也是真的,陸紀雖在腦海中想過無數次要她流產,可這次真的的的確確不是他的本意。
侍女來叫他時,他還在書房處理公務,等他到池塘旁邊時,就看到人已經被撈上來,蓋了一層白布。
旁邊有侍女已經嚇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少爺,春荷娘子說她胸悶,想獨自散會兒步,不讓我們跟著,誰知……”
人們都以為,陸紀寧愿舍棄原配也要跟春荷娘子在一起,那必是及其寵愛的,誰知,陸紀只是令眾人背過身去,掀開白布看了一眼,雖然臉已經被水泡得有些發白,有些腫,可的確是春荷。
陸紀又重新蓋上白布,轉身走了,他還得忍,不過,馬上了。
陸世成向來不管他這方面的事情,可到底是死了一個人,傍晚的時候他還是將陸紀叫去了房里。
“你怎么看?”陸世成一見陸紀進門,便直接開門見山到。
陸紀道:“春荷應確實是自己跳的湖,可跳湖的契機,卻是別人造成的。”
“誰?”
“羅梓明。”
陸世成倒也不驚訝,他清楚,這兩孩子從小就明爭暗斗,用些手段倒也無可厚非,但……
“他這次倒有些過分了。”
陸紀答道:“的確,但對我們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哦?”陸世成抬起了頭,看著他,“怎么說?”
“要一舉成功肯定不可能,百足蟲死而不僵,要徹底扳倒他,只能從朝堂入手。這件事咱們只能從小處來。”
“春荷一心向他,他卻始亂終棄,用手段迫使我不得不將春荷納為妾。”陸紀又想起曲韻云絕望的臉,心里刺了一下,頓了頓,繼續道:“這件事情可以看出,他的手已經伸到府中,這件事剛好給了我們一個理由,清理一下府中的下人。”
很多大府邸,府中的下人很多都是各種達官顯貴送過來的,一是作為禮物巴結討好,二就是作為眼線觀察各府情況,這種狀況現在已經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了,府中的下人代表送來之人的臉面,一般沒人輕易動,但是陸家現在出了人命,還是陸紀的妾,于是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去清理掉這些下人。
首當其沖的,便是憐兒。憐兒作為春荷的貼身侍女,在春荷喝墮胎藥時,一定出了力,不可能撇清關系,可事情就是這么巧,憐兒剛好又是將軍府送來的下人。
憐兒望著陸紀冷漠的臉,內心絕望到了極點。她手上的十個指甲已經被拔掉了,整只手鮮血淋漓,可她還顫抖著用手指抓緊地。陸紀瞥著她,道:“你是將軍府送過來的人,羅梓明這么毫無顧忌地用你,說明根本沒把你當回事,你只是顆用了便棄的棋子。”
憐兒笑了笑,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多出來的,他用與不用,在于他。”
“可他一開始救你,就只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就算這樣,你也甘愿為他賣命?”
憐兒鄭重地點了點頭:“就算這樣,他愿救我,我也很感激了。”
陸紀嘆了一口氣,立場不同,再多說也是無益,既然如此,他也不是個樂善好施的主。
“往死里折磨,不留活口。”這是憐兒聽到的陸紀最后一句話,她想笑,可嘴一咧開就鉆心地疼,她沖著陸紀遠去的背影大叫道:“你裝什么裝,你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跟他比起來,你還差得遠。”
陸紀腳步一頓,憐兒在說春荷,可自己心里,想的卻是曲韻云。
是啊,自己連愛的人都保護不好,有什么資格去評論別人呢?
陸紀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要不就是整日在書房不出來,要不就是整日在外奔波不回府。之前政務忙時也有過這種情況,可他這次,日夜無休,飯也很少用,脾氣也變得逐漸暴躁起來,府里的下人經過了幾次教訓,現在也很少去打擾他,只敢在門口候著。
別人都不知道它在忙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十分堅定。這些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有主動出擊才能掌握主動權,他一直顧念著情分,別人卻不一定當回事。
失去的東西,還是要靠自己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