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聽了這話以后，還有些猶豫，打算繼續發問。
不過張虹卻掙扎著彎腰撿起匕首，她彎腰的時候差點一個趔趄摔倒，江宇趕忙又過去扶住。
讓江宇有些意外的是，這次張虹并沒有再接受他的好意，她不動聲色的將胳膊抽開，自己一個人拎著匕首慢慢站了起來。
“我接受。”
張虹突然開口說道。
江宇站在她旁邊，有些吃驚的轉頭看著她。江宇明顯的感覺到她跟剛才的不同。
大家認識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二十分鐘，畢竟江宇醒來也不過半小時。
這甚至都算不上是認識，直到此刻江宇對她所有的了解也就僅限于她的“死因”而已。
不過僅僅是通過短時間與她的接觸，江宇對她也有了大體的了解。
這是一個美麗但有些極端的女人，日常里她可能就是一個有些沉默的居家女人，也有可能是一個職場女性，在社交場合也會盡量保持優雅。
可她一旦受到大的刺激就會歇斯底里，陷入癲狂，要不然也不會因為瘋狂爆發而被岳山教官電暈了。
當然她還做過更癲狂的事，為了一段無法再持續下去的婚姻而自殺。
可現在她給人的感覺好像完全換了個人，在聽到要被逼學習如何殺人以后，居然完全冷靜的接受了。
張虹抓著匕首的手，因為太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江宇心里嘀咕著，女人的心思果然無法揣測。
“我這輩子還沒為自己活過。”張虹幽幽的說道。
“以前我生活的中心是婚姻和家庭，甚至為了挽回婚姻，還有挽回那個風流成性的男人而自殺，呵呵，現在想想我真是傻。也許是因為電擊的刺激讓我腦子開了竅，我想通了，從現在起，我要為我自己而活，讓我學用刀子我就學，殺人有什么好怕的，我連自己都殺了，還怕殺人嗎。”
刺刀教練說道：“以前你不能為自己活，以后更沒機會了，因為你沒有那個權力，你的命是組織的，屬于‘洪字小隊’，你無權去支配組織給予你的這條命。”
“今后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是為我自己活，你怎么說我不在乎。”張虹美麗的臉上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江宇站在她身邊，看到她臉上那種復雜的表情，突然覺得有些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又有些琢磨不透。
刺刀教練對于張虹的表現不置可否，他轉而看著江宇。
江宇心情更是矛盾，自己雖然得了失憶癥，忘記了自己的過去，可也不甘心就這么被人培養成殺人機器，他一時難以決斷。
女人是感性的，也許會因為受到某種情感上的刺激就改變堅持了半生的想法，可江宇是個有著縝密的邏輯思維能力的男人，突然開始學殺人，這怎么都難以接受。
刺刀教練盯著江宇看了一會，說道：“江宇，你的命是我救的。”
江宇一愣，有些不解。
他繼續說道：“準確一點說，你是我們小隊上一次營救任務中的一個目標。”
“那時候你在水底，掙扎著要浮出水面，也許是你自殺前還沒想明白，并沒有必死的決心，所以在你落水之后，我依然能從你眼神里看的出你強烈的求生欲。你看上去并不會游泳，我想當時你一定很絕望吧。”
江宇突然聯想到昏迷中的那個夢，原來自己溺水時是眼前這個人和他的隊員救的，可能在水里的時候我看到了他們的臉，所以才會在夢里出現他們在沼澤里營救自己的畫面。
被沼澤吞噬的畫面，應該就映射在水中窒息的那種痛苦的感覺。
可是那些記憶跑到哪里去了？我閑的沒事干嘛去跳河自殺啊，我怎么這么不信呢。
自己溺水的經過完全都回憶不起來，只是還能在夢境中尋找一些殘存的映射痕跡。
“我希望你能再次表現出你的求生欲，因為十秒鐘后如果你還沒有撿起來匕首，你就會死，這次是徹底的死去。”
刺刀教練用他一貫的輕松語氣說著，不過在江宇聽起來，他是認真的！
江宇毫不猶豫的撿起了匕首，“你救過我的命，雖然我實在是記不起來前因后果，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刺刀教練，就聽您的。”
“臺階找的不錯。”刺刀教練難得露出一絲笑容，“每個人選一個木人樁，跟我練習基礎動作。”
很少有人會記得自己上小學時學習的目的是什么，是掙第一名嗎？掙第一名是個結果，也許是一個永遠都無法達成的結果，但絕對不是學習原因。
現在比較流行的說法是“學習使我媽快樂，媽媽快樂，我全家就快樂”，這個目標就很符合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學生。
小學生至少還有一個學習的“樸素目標”，可江宇感覺自己徹底失去目標了，他一刀一刀的刺向木人樁，學習殺人技，卻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不知道學習殺人技的原因，更不知道學會了以后要去殺死誰。
可是他還是堅持了下來，毫不懈怠的完成每一個動作，并且每個動作都完成的完美無缺，成為了兩位學員中的“第一名”。
當一個人完全沉浸在一件事情之中，而且還對這件事情漸漸產生了興趣的時候，時間過得是很快的。
隨著木人樁身上的刀傷越來越密集，江宇和張虹兩人對匕首的掌握也越來越純熟，就像教練說過的，殺人這項技能并不難。
“這是你們加入洪字小隊之后的第一個任務，作為你們的教練，我認為可以宣布你們已經達成目標。”
幾天以后刺刀教練語氣平淡的對兩人宣布道。
“以你們現在對匕首術的掌握程度來講，在準確度和力度上都已經無可挑剔，當然這只是說你們在對木人樁的訓練而言。”
“之前我也說過，匕首的攻擊方式，毫無規律可言，往往都是突然的，致命的，所以……現在你們需要一場實戰，來親身感受一下這句話的意思。”
“你們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