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內一處亭臺樓閣,晚風吹著窗幔微微飄蕩著,一玄衣男子獨坐在高處,細細品著手中的杜康。
樓閣內處隱約有琴聲入耳撩撥心弦,只見一美人兮,低眉撫琴,粉紅的衣袖隨著窗外吹進來的風輕飄著,露出一段玉藕般的手,映著月陽光,在琴弦之上來回撥動。
玄衣男子端坐在桌案邊,心中思量,自己雖不是江湖中人,卻自小習武,他知道,能在頃刻間挑斷一人的手經腳經,致使他人殘廢意味著什么,江堰川身邊本就不缺高手,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可自己派去的人也絕非善類,他竟然能如此輕松的就應付了過去,可見,是自己低估了他的,他的武藝定不會在自己之下,甚至,肯定遠高于自己。
面前的女子依然是那一副驚慌模樣,倒也不怪她害怕,畢竟面對這樣一個冷若冰霜的人,多多少少也會有些緊張,但好在,并不是完全的怕到失了常態。
姑娘名喚黛兒的,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的樣子吧,卻是難得的撫的一首好琴。
黛兒不知發生了什么,只覺得此時坐在桌前的男子,甚是可怕,自她進門,這男子就未曾說過一句話,而她心里清楚,即便是害怕還是好奇,這些都與她無關,她不過是一個賣藝養家的平頭女子,自管不了那么些。
玄衣男子感受到了來自黛兒目光的探究,卻未搭理,腦中反而浮現出那個扎著兩個小髻子,一張臉吃的鼓鼓的,卻從未在意過他身份的女子。
不知她現在到何處了,是不是已經吃了晚膳睡下了?明日是不是需要早起趕路?他記得她小時候是最不喜歡早起的。
想著想著,突然笑了起來。房中琴聲不斷,仿佛是在慶賀著,他與思念中的女子相逢。
玄衣男子依舊獨自喝著酒,并不說話。他靠坐在椅上,有些懶散的模樣,卻很是舒適,手中的酒就如同唯一能夠明擺他的心意一般,一杯接著一杯,不曾停過。
另一邊敘白從城外回來,還來不來回丞相府,就直奔去了將軍府。
“你的意思是,阿川出丞相府門之時,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周芒若有所思的問著匆匆趕來的敘白,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如今,江堰川同司徒意一行人也不知道到了何處,是否已與司徒白匯合,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算錯了?那人或許,已經在京都城里了!
思及此處,周芒心底暗叫不好,“敘白,司徒少尉可有傳信來?”周芒面色承重,直盯著敘白問著。
“屬下未曾收到司徒少尉的信,若是按計劃,司徒少尉此時應該已于大人匯合。”
“好,你速去傳信給阿川,讓他萬不可與司徒白匯合,若我沒有猜錯的話,南疆世子已經入了京都,他會持續派人盯著阿川他們,若是阿川與司徒白匯合,只怕日后探訪起來有所不便。”
“是,屬下這便去。”
“去吧,記得,要快。”
“屬下明白。”敘白應聲轉身離開了將軍府。
“千夜,翎祁,你們四下里好好找找,不要驚動其他人,看看最近京都城里是否進了可疑人物,南疆人與我們興業國的人長相不同,守門的侍衛挺會有所印像。”周芒對著自己身后的千夜翎祁吩咐一聲,隨后也轉身離去了。
江堰川坐在驛站準備的上房內,安靜的看書。司徒意則跟著冬兒和秋溪在隔壁房里用著膳,吃著宵夜,突然執一從外面走了進來,稟報:“大人,京都內傳來的信鴿。”
江堰川抬起頭來,看著執一,淡淡的問:“何人?何事?”
“是敘白傳來的消息,少將軍懷疑,南疆的小世子已經入了京都城。”執一站在一側,認真回答。
“信中可有說什么。”江堰川放下手中的書,認真的問道。
“少將軍的意思是,讓大人先不與司徒少尉見面,如今敵暗我明,若是按計劃貿然與司徒少尉匯合只怕日后做起事來多有不便。”執一回答。
“他倒是想的周全,”江堰川開口,“執一,你速派人往城北方向快馬奔去,見到司徒白不用停下來,只管一路往南去。”江堰川低頭,繼續整理著手里的東西。
“是,屬下這就去辦。”執一轉身正要離去,就看見司徒意抱著一籃子的橘子進來。
“屬下見過夫人。”
“執一,你那么晚了,還要出去嗎?”司徒意開口問。
“回夫人,宮里傳出來的話,讓咱們小心些,大人有些事情安排屬下去辦。”執一對司徒意的印象,向來都是蠻好的,所以,對她自然也多些笑臉。
“出門在外,又是夜里,自當小心些,吶,這個橘子給你。”說罷,從籃子里挑出來一個好的,遞到執一面前。
“咳,”江堰川突然輕咳了一聲,“執一,剛才我見你吃了許多,怎的現在就餓了?”
這……分明是威脅啊!執一心中感慨,果然他家丞相是個小肚雞腸的。
“夫人,屬下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說罷,直接不等司徒意回話就已經匆忙離開了廂房內。
“他倒是個識趣兒的!”
司徒意見江堰川一臉自豪模樣,心中忍不住腹誹,電視劇里說的果然是沒錯,這古時候的王孫貴族多是不考慮屬下的,只管讓他們為自己賣命。
看看外面的天,都黑成這個樣子了,怎的還能叫人出去,原就是趕了一天的路的,大家都累的緊……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說話間,江堰川起身從桌前繞過,走至司徒意身旁。接過她手中抱著的籃子,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在想,趕了一天的路了,大家都是極累的,我瞧著,這驛站,安全的很,大可不必的叫他們再去守著,倒不如通知了他們早些去睡,養足了精神,也好明天趕路。”
“你倒是個替他們著想的主母,也不枉他們平常愛戴你。”江堰川微笑,“你不知這其中的原委,眼下,我們已經到達驛站,而司徒白一行人耶還在趕來的路上。咱們白天在木鳴山遇到的刺殺,絕不是什么山賊,必定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可見,此時事態遠比我們想象的嚴重許多。”江堰川仔細解釋著,雖不盼望司徒意能懂,卻也不想瞞著她,不讓她知道。
“這么說來,執一是派人去找哥哥的?”司徒意問。
江堰川不曾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罷了,我也懶得管你們這些朝政上的事兒,反正有你在,我也不必擔心會出什么岔子,只是可憐了那些下屬們,大半夜里睡不得。”說罷,繞過江堰川,直接往床邊走去,江堰川倒也不攔著,只是嘴角微揚起,笑著搖了搖頭,隨后朝著司徒意走去。
司徒意并未漏聽剛剛江堰川說的刺殺,雖說這廝不想讓自己擔心害怕,只是用極簡單輕快的語氣帶了過去,可司徒意畢竟是做記者編輯出來的,雖說沒有何小暖一樣對新聞的洞察力,但抓句子枝干的信息,也是可以的。
京都城內既然能傳出來消息,想必是知道今日事件了,江堰川派人出去,應該是為了給哥哥報信,讓他不要來驛站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