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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夏天我的愛

第十四章 太陽與火

我的夏天我的愛 宇荷 3642 2019-12-01 23:07:59

  啊,好大好大的太陽!萬道霞光,從那紅通通的遮掩著半個天堂的球體中噴射出來,輝映著奇麗無比的電磁般的光彩,颼颼地直射入我的眼眸,在我心中晃動著,交織著,燃燒著……

  太——陽——!我一陣眩暈,張開雙臂,忘情地撲向那心凝神往的太陽……我的心房滿溢著柔情,我的腳下跳動著青春的舞步,飄逸著云,飄蕩著霧……

  我跑啊跑啊,可總挨近不了太陽,腳下似被什么東西圈定了距離,總邁不開大步……我急得涌出了淚水,卻只能眼睜睜地著著那個紅色的球體在我前方滾動,滾動,越滾越遠,最終終于消失在深不可測的黑洞之中……

  “啊——”我撕扯著自己的長發,歇斯底里地哭叫著……世界,一片死寂的沉靜和虛空,只有周圍黑兀兀的山谷,在久久地回蕩著那悲泣的叫聲……

  “丹丹……丹丹……”黑暗中,一聲聲熟悉的呼喚,顯得那樣的熱切而深沉,如一顆突然閃現的星星,為我灑下一幕光明,給我以希望和力量……“丹丹,是我!”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纖柔的小手,我隨即感到一股男性的濃重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暖著我的全身……

  “張老師,我……”我百感交集,一陣酥軟,躺到了他的懷里……

  “丹丹,別難過。我們就站在太陽升起的地方。雖然現在為黑暗所籠罩,但太陽,終將更為燦爛地升起!……丹丹,讓我們一起迎接他吧,用我們熱烈的愛,去迎接他,擁抱他!”……

  我又看到了太陽,他在我們的擁抱中升起,色彩更為瑰麗,光芒更為璀璨……我幸福地呻吟著,任太陽的滾燙的唇,任太陽的神奇的手,在我清純的臉上撫過,在我玉潔冰清的身上滑過,滑向那生命的至美的源泉……

  “夏丹——”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仿佛從幽深的心湖中升騰而起……張力,是張力叫我!我一個顫抖……

  天,剛蒙蒙亮。原來……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呢?真羞人!我不由得用被單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太陽……張老師……張力……黑洞……

  我輾轉反側的,想再小睡一會兒,可腦袋卻異常的清醒。干脆早早地起了床,看書,還不到6點。

  早飯后,我本想上圖書館的,猛覺心里格登一下,倒霉,“老朋友”又來了,趕緊躲開衛生間。墻上掛著的鏡子里,映著一張羞紅的臉。想想昨夜做的夢,我總覺得有些怪異——咋這么巧呢?

  又得差不多一周不舒服了,說不定還得受點腹痛的罪,每個月都是如此。做女孩子,有時真煩!我只好呆在宿舍里看書。

  “夏丹,昨晚和張力拍拖去啊?那么晚才回來的。”阿玲折著信紙,笑著問我。

  “拍什么拖啊,我們不過是隨便走走,隨便聊一些事情。你也認為我和他啊?”我放下手中的書。

  “我看張力對你蠻好蠻體貼的,人也很不錯,你們兩個又是同一個市的,有共同語言,門當戶對,應該有機會走在一起。是不是?

  “感情要隨緣的,有時誰也說不清楚。怎么,你又寫情書了?”

  “還寫給誰呀,這只不過是家書。差不多有一個月沒給爸媽寫信了,想想真是……唉,難為天下父母心!昨天收到我媽的信,她擔心得在信里一再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怎么沒有一點消息給家里……”

  “你爸媽還年輕,畢業后好好待他們就是了。阿玲,這段時間沒事了吧?”

  “沒事,把它當作一聲夢,也就過去了。……聽說,輔導員最近又追上了何柳,還是劉云當的‘電燈泡’。”

  “你怎么知道的?”

  “你回家那幾天,就有人在湖邊看見了他們,于是傳來傳去,我們這兩個班的不少女生都知道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對他那種人來說,大概不會是假的!”

  中午,張偉文老師忽然急急地到學校來找我,說是他有個朋友創辦了一家影視廣告公司,昨天開業,準備利用星期天大作宣傳,請了市里的某位大領導參加典禮和剪彩,要我在師大找幾位校時裝表演隊的女生,和我共10人去當禮儀小姐,時間是一個上午包午餐,除了發紀念品,每位禮儀小姐還可獲得100元的報酬,并說了其他具體事宜。

  我想了一會,就滿口答應了。這類活動我參加過幾次,對其中的流程和一些禮節性的東西都比較熟悉,雖然恰好碰上“倒霉”的時候,但明天多注意一些,一個上午應該不會出現什么難堪的問題。

  下午,我便拉上身高一米六有余的美人兒阿玲,告訴了她這件事,邀她一起參加,然后兩人便去找校時裝表演隊的女生。人數物色齊后,我們約好明天上午8點集合,等他們公司的車來接我們。

  “……救火啦……救火啦……”朦朧中,有人在大聲吶喊,聲音嘈雜,我打了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這才聽清原來是什么地方著火了。我三下并作兩下地穿上短袖衫,套上長褲,跳下床來,把她們從酣睡中叫醒,然后提起兩只桶,急急地跑下樓去。

  “倉庫樓著火了,快——”

  “快救火啊——倉庫樓起火了——”

  同學們紛紛吶喊著,提著大桶小桶如潮般地涌向倉庫樓。倉庫樓與我們這棟女生樓隔著一塊草坪和一個男生宿舍區,距湖邊約四五十米,是校實業發展公司的倉庫,只有兩層,平時住有幾個外省來的打工青年。

  我們來到倉庫樓前,隨即感到一股炙人的熱浪撲面而來,只見濃煙滾滾,火勢猖獗,二樓的窗玻璃,還有周圍的樹上端全都燒起來了,險情危及著相距不足二十米的男生宿舍區。先到的老師和同學們正緊張地奔跑著滅火,有的抱著大水管,更多的人接連不斷地往湖里提水。

  我以最快的速度加入到提水的行列中,把兩只桶扔給站在湖邊用力舀水的男同學,然后接過來便往倉庫里跑。心嘭嘭地快速地跳著,雖然只是兩大半桶,卻已壓得兩臂發麻,兩腿沉重……怎么這樣倒霉啊,偏偏是這個時候!我近乎悲哀地在腦中閃過這樣一句話,便什么也不想了。

  “消防,防水車怎么還沒來啊?……”

  “快!快往這邊潑……”

  “男生樓邊的樹著火了,快上樓往下倒水啊!”

  各種各樣的吶喊聲震蕩著耳膜,一次又一次地揪緊著我的心。

  不知是第幾輪了,迎面碰到張力,他提著兩只比我還大的桶,幾乎是奔跑著。見到我,他聲音嘶啞地喊著:“夏丹,你要小心啊!”一瞬間,我心里一酸,眼眶里涌出了淚水。我顧不上去擦,盡快地往湖邊趕……

  ……下腹部在劇痛,腿在顫抖……我想說什么,我發不出聲來……那是沖天的火光嗎……血紅血紅的,世界在我的眼簾旋轉,旋轉……水濺到了我身上……“夏丹——”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張……力……我又看見了太陽……墜入黑洞中……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躺在了校醫院的病房里,右手打著吊針……許多同學都來看我,還有李老師、劉燕處長,他們都在大火被消防——據說消防車開到了市師范學校才發覺聽錯了地點——和師生們共同撲滅后急匆匆地趕來,圍在我的床邊。看著他們頭發散亂,滿臉倦容,聽著他們關切的話語,一股暖流不禁在我心里奔涌而起……

  時間已近凌晨2點,劉燕處長又安慰了我一番,便回去休息了。隨后,李老師和其他同學也都陸陸續續地走了。而張力,則堅持著一定要和值班的校醫阿姨一起伴我度過這個既難熬又難忘的夜晚,我拗不過,也只好由他了。

  ……“夏丹,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那里很清靜的。”張力穿著運動服,一身輕松的樣子,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好啊。可哪里是清靜的地方呢?”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渾身又燒火燎的,熱得口干舌燥,我真的……有點迷惘!

  “我牽著你的手,你閉上眼睛跟我走就是了。”

  “還要這么神秘的?”

  “那可是個絕妙的好去處,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只好閉上眼睛。緊接著,一股神奇的電波倏地擊到我的手指上,沿著血脈,迅速地傳進心房,傳遍我的全身,使我一陣眩暈和迷亂!那是張力牽過來的手嗎?

  腳下輕飄飄的,耳邊有風清涼地吹過,發出細切的沙沙的響聲。我懷疑夏天已經過去了,而我們正走在兩邊長滿高高的樹木的幽幽曲徑里,沐著清遠的秋歌……

  我漸漸地心迷神醉起來……

  不一會,只聽張力說:“到了。”我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一個顫,慢慢地睜開眼睛——啊!這里竟有如此幽靜美妙的圖景!

  ——濃霧般的瀑布,在梯田一樣高低相同的山腹間流動著,濺起一縷縷的輕煙,彌漫在空氣中,猶如早春一支支歡快的小曲,愉悅著我周身的每一處神經;色彩繽紛的說不出名的花兒隨意地盛開著,一朵朵凝著水珠,在瀑布旁、綠樹下,與充滿無限生機的芳草綠葉交相輝映,散發著草氣的清香,好像在喃喃細語,細訴那恬淡青春的美麗;樹好多啊,全是未曾見過的,或粗壯,或蒼翠,一棵棵葉繁枝茂地生長著,在瀑布兩旁,由上而下,組成了重重疊疊的綠的松濤,風吹過,濤聲陣陣,攝人心魄;最使我心凝神往的是那間尖頂的小木屋,它倚樹臨水,襯著繁花,在朦朧的水霧中若隱若現,宛若構筑在仙境中一般……

  我凝望著這一切,只覺自己的身心漸漸地融入其中……

  “夏丹,怎么樣?這小木屋,是我自己親手建造的。這所有的一切,都只屬于咱兩個人……”張力走到我面前,柔聲地說。

  “真的嗎?”我又迷失在他的眼光里,那眼里滿是溢出的柔情。我臉頰發燙,嬌羞地慢慢閉上了眼睛……

  世界,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好久好久,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我心里一跳,驚異地想睜開眼來,卻怎么睜也睜不開,“張力——”

  “夏——丹——”張力那飽含深情的聲音遠遠地傳來,轉瞬便消逝在無邊的空寂之中。

  “張力……”我歇斯底里地哭叫著,狠命地撕扯著自己的長發……

  我從夢中醒來,只見天已微亮,而昏黃的燈光依然照著,自己也依舊躺在病床上,眼角浸潤著淚滴。張力呢?張力正斜倚在靠近門口的長椅上,呼呼地睡著,散亂的發頭貼在額前,面容顯得極度的疲憊,仿佛經歷了大半個世紀的滄桑。我定定地凝視著他,在晶瑩的淚光中,只覺自己生命中的某一部分已漸漸地和他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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