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道人影越過人群站到了他倆和縣令中間，來人渾身邋里邋遢的，留著一臉絡腮胡，板著臉沉聲道：“怎么回事！”
陳煥之殺機一頓。
他無所謂，鬧得再大頂多一走了之，夏冰可不行，眼看事情或許有轉機，他便沒有急著出手。
最關鍵的一點是，那絡腮胡的臉，他也認識……
師爺見到來人，皺著眉思索了一小會兒，立即驚喜道：“燕捕頭！你來得正好！堂下二人膽大包天，殺了人居然還大搖大擺的走入公堂，現在更是要殺我們，無法無天至極！”他把已經鉆到桌底的縣令拉了起來：“大人，燕捕頭來了！”
看著丑態百出的縣令，絡腮胡臉色不悅，但還是抽劍轉身，看向陳煥之，“是這樣嗎？”
打起來！打起來！打起來！
報案人蕭潤躲在一邊，心中不斷呼喊著。
陳煥之打量了一眼那顯眼的絡腮胡，神情漸漸放松了下來，笑道：“燕赤霞？”
“你認識我？”來人眉頭一皺，依舊把劍舉著，身如淵渟岳峙，絲毫不亂。
確定了來著的身份，陳煥之舉著劍的手放下，點點頭：“認識，天下第一捕頭嘛，大名如雷貫耳?！?p> 表面上不說，可燕赤霞心中還是有些高興的，畢竟聽到別人吹噓自己，換誰敵意都會消去些，伸手不打笑臉人嘛?！拔铱茨銡舛龋幌窀F兇極惡之輩，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你先給我說說？”
陳煥之輕笑一聲，朝堂上努了努嘴，“你先問他們，說的不對的我再補充。”
燕赤霞轉頭望去，師爺見狀不敢再添油加醋，把他知道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燕赤霞聽完后，目光再次轉向陳煥之，以眼神示意他開口。
“廢話我不想多說，你們的仵作都是吃……干飯的？”其實他本來想說吃屎的，頓了頓后還是決定說的稍微委婉些。
“王老漢……反正你們都這么叫，我也這么叫著吧。王老漢身體外表的尸斑你們不會查查，像是死了一晚的尸體上會出現的？”
陳煥之指了指那塊白布：“尸體就在這吧？燕捕頭，你可以先驗一番尸后我再繼續說。”
燕赤霞聞言，沒有半點拖沓，直接走到了橫躺著的尸體前，白布一掀，也不嫌棄那股惡臭，蹲下身子細細檢驗了起來。
就在這時，“嗖！”
陳煥之將貙劍擲出，安靜的大堂內破空聲清晰可聞。
劍尖沒入青石板中數寸，停在了發覺情況不對想要往外溜的蕭潤身前，劍身還在微微顫動著。
“怎么，現在想到跑了？”陳煥之嘴角翹起，眼中滿是譏諷。
燕赤霞的出現最大的作用就是給了陳煥之開口辯解的余地，三言兩語間便將形式逆轉了過來。
另一邊，夏冰一個閃身，堵住了頭戴白布的哭喪女子前方。
“你爹不是死了嗎？放心，在場這么多人，一定會還你個公道的！”夏冰嬉笑著道。
雖然拔劍果斷，可看到不用與官府為敵，她其實還是松了口氣的。
燕赤霞不管那些異動，檢查完尸體后冷著臉站了起來，自語道：
“尸隗……這種東西居然又出來了？不過很奇怪，一般尸隗哪怕被斬殺，身上也會殘留著那股獨有的惡臭，這具尸隗乍一看與普通人尸體一模一樣，我都差點看走眼了。”他有些不解：“是你干的？”
最后一句話是對陳煥之說的。
陳煥之笑笑，“不錯?！闭f著，目光冷冽的看向蕭潤。
蕭潤低著臉沒動，再抬起頭時滿臉冷靜：“什么尸隗，我怎么從沒聽說過？簡直荒謬！公堂之上，竟然能出現如此滑稽之言，我懷疑，你們幾人根本就是一伙的！縣老爺，你聽說過尸隗這種東西嗎？”
縣令抓耳撓腮，尸隗他當然沒聽說過，內心也認同蕭潤的看法，但現在連燕赤霞都認定陳煥之二人是無辜的，他又能怎么辦？力不如人，道理當然是在拳頭大的人手中。
“什么燕捕頭，聽都沒聽說過，滿臉惡相，估計也不是什么好人?！?p> 屋外的百姓此刻有嘀嘀咕咕了起來。
陳煥之掃了一眼，不止百姓，衙役，縣令，師爺，滿座諸人竟無一人信他，被倒打一耙后，心下怒意升騰，眉頭豎起，一步步朝蕭潤走去。
“你不是做賊心虛，跑什么！”他來到蕭潤面前，低喝道。
“停！別過來！剛才就覺得你們像一伙的，我當然要跑，不然留在這被你們栽贓陷害？”蕭潤跨過貙劍，陳煥之每靠近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色厲內茬道。
屋內的燕赤霞也認為此人有問題，默認了陳煥之的做法，沒有出聲阻止，夏冰一直作為他的“同伙”，當然也不會攔著他。
至于其他人，哪個敢現在觸他霉頭？一時間，滿堂眾人具成了看客，目不轉睛的看著陳煥之。
“你是認定，我拿你沒辦法了？”
陳煥之加快腳步，不給他繼續逃避的機會。
“官匪坑壑一氣，還有沒有王法了?！?p> 聽到屋外的話，他忍無可忍，怒極反笑，一瞬間就從人群中找出了不斷嘲諷著的中年男子，膝蓋一曲一躍便來到了中年男子面前，伸出手揪住他衣領，緊緊注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p> 中年男子嚇了一跳，差點尿褲子，臉色立刻一變，再也見不到先前義憤填膺的模樣，斷斷續續開口道：“我，我就這么一說……”
陳煥之見他如此怯懦，愈發憤怒。
不管什么時代都有這種人，置身事外時大放厥詞，因為畢竟不用負責，所以主觀的把一些可能都不是很了解的事情妄加評論，還覺得自己很有正義感，而當真正暴露在眾人目光下后又顯得唯唯諾諾。
垃圾。
被拽著來到堂內的中年男子口中發出殺豬般的慘嚎，但陳煥之完全不為所動，冷酷的將他一把摔在地上：“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