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成握著齊明賢的手不時撫摸她的面頰“你這是苦肉計嗎?不吃不喝,你以為誰會心疼,你以為我會在乎嗎?你就算現在死在這,我也只會開開心心抱著其他妃子共赴極樂。等她們生下皇子,我就改立太子,讓你死不瞑目,我還要毀了齊家,反正齊家現在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敢威脅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齊明賢安靜的躺著,就像睡著了一樣,趙成小心的把手指放在她的鼻下,還好有氣息呼出,他抬起齊明賢蒼白瘦弱的手腕,好像輕輕一用力就會碎掉“面對他,你也會絕食抗議嗎?他會在乎你嗎?你這招只對在乎你的人生效。”
待了半天,齊明賢還是沒醒,趙成喚來春杏“她這些天不吃不喝,你不會喊人,我天天來,你不能說一聲。”
“娘娘沒有不吃,只是吃得少,她說沒胃口,我也不能強塞進去。”
“你也是生過孩子的,沒胃口不就是懷孕的表現嗎?這點警覺都沒有?”
“奴婢懷孕的時候胃口很好。”
“閉嘴吧你,我找你來是覺得你先前是照顧她的,你看你都照顧了什么,一點用都沒有。”
天亮的時候,齊明賢終于醒了過來,她恍惚看到了齊雪“做夢了?”
“娘娘您終于醒了。”
“娘娘快喝點粥。”是魏良辰的聲音。
齊明賢猛地坐起身,眼前一陣發黑,春杏連忙扶住她“娘娘,哪里不舒服,要叫太醫嗎?”
“沒事,只是起的太急,小雪,良辰。”
三人重見,各個眼中情緒萬千。
朝堂上,下面的大臣看著上面時不時低頭打瞌睡的皇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猜測萬千,等下了朝,趙成眼睛強睜著回到齊明賢那,一頭栽倒在床上,很快睡去。
齊明賢道“他昨夜是去做賊了嗎?”
春杏道“陛下昨夜一直守著娘娘,不敢睡去,凌晨的時候把他們倆放了出來,清晨匆匆洗漱直接去了朝堂。”
齊明賢道“小雪,良辰,你們倆去睡會,別累垮了身體。去啊,我身邊還能缺伺候的人嗎?”兩人走后,齊明賢又道“春杏,你也跟著累了一夜吧,你也去休息會。”
“是。”春杏確實累了一夜,陛下不走,她哪敢閉眼,如今齊明賢這么說,她也不推辭。
齊明賢為趙成蓋好被子,走到院子里飼弄花草,院子里種了一顆合歡樹,她在樹下埋了許多愿望,可她去的時候,樹下的土顯然被人翻動過了,她趕緊查看,愿望都沒了,她趕緊回屋,看著睡著的趙成,在他眼前揮揮手,不見他醒來,悄悄在他身上翻起來,翻到胸口的時候,一只手抓住她翻動的手,抬頭一看,趙成眼角含笑的睜開眼,一下子把她扯到里面“陪我睡。”
“我鞋沒脫。”
“就這么睡。”說著把被子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很快趙成再度睡去,齊明賢掙扎幾次都逃不出他的懷抱,漸漸倦意襲來,也慢慢睡去。
直到齊明賢入宮之后第一個孩子出生,齊相才再度入朝為官,齊相為人圓滑,多年積攢下強大的人脈,這次抗爭若非齊明達攔著,怕是他真打算來一次政變。李施恩早年不行,但后來勵精圖治,若不是早死,龍華不知還能再續多少年,至今還有許多地方表面歸順,實則等待機會。
葉羽舒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給坐月子的齊明賢看“小家伙多可愛啊。”
“嗯。”
“你不開心啊。”葉羽舒讓春杏把孩子抱走“其實你的狀態從我見你第一面起就不對,只是陛下總以為你是在懷念過往,和他賭氣,我說了幾次,陛下想也沒聽進去,我曾經也有一個孩子,可惜只活了半個時辰,那段時間我整日以淚洗面,看什么都是悲觀的,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可我不能死,家族只剩我和妹妹,還有那些歸順來的葉家舊部,我若離開,難保他們不生二心,陛下那時勢力已大,到時候一定會為了爭權奪勢打的不可開交,最好的局面竟是兩敗俱傷。我就逼著自己開心起來。你猜我怎么走出來的?”
齊明賢只把臉轉過來,葉羽舒見她還有求生的意志,繼續說“我想了許多種辦法,最后發現轉移注意力是最好的一個,總是拘在一個小院子里,所見都是熟悉到能回憶起過去的事物,索性陛下人也開明,愿意讓我出門散心,跟著他一起處理政務。每日所見都是新鮮的,記得事情多了,便慢慢遺忘了過去。你和那時的我好像,這個宮殿你太熟悉了,你若求陛下,他一定會讓你去看更廣闊的的世界。正好,我身體也不好,哪怕是和我一起管理后宮也好。”
齊明賢搖搖頭,葉羽舒又道“你不試試又怎么知道不能,你身在其中或許看不清,我卻看得真切。陛下所有的別扭都在于他的男性自尊以及不確定,他不確定這些年你的心到底在何處,以前他不敢奢望這些,只要能聽到你安好的消息就安心,可如今那些消息都成了他心里的刺,你越好,他越別扭,便期望你能肯定的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你還愛著他,其他只是逢場作戲。我知道你的心很累,拋卻過往,忘記過去吧。”
葉羽舒見齊明賢搖搖頭,繼續勸慰道“我說這些是不存著私心的,我此生無法生育,又無兄弟,只有一個妹妹嫁給了洪家,洪家的家風想來你也聽說過,我不擔心她的后半生,至于我,在哪都能活,有朝一日你坐在我現在的位子上,我也沒有任何怨恨。”
“你的葉家舊部呢?”
“他們如今已是陛下的臣子,而且我無子,陛下廢我天經地義,我想以陛下的性格,若我真的被廢,他會讓我離開的。我以前還能出府玩,跟著兄長游歷山川,如今常年在這方寸大的地方,還悶得慌呢。若真有那一日,我便每走一處給你寫一封信,描繪一下所見所聞,那時候你可得負責我的衣食住行,畢竟你和我同賞一片春色。”
“你真灑脫。”
葉羽舒將齊明賢臉上的發絲撩開“快點好起來。”
齊明賢點點頭。葉羽舒眨了一下眼“這才乖,你可以趁著現在虛弱著,向陛下撒個嬌,軟一點,還愁哪里去不了。”
“嗯。”
葉羽舒走后,齊雪上前“娘娘,皇后倒是個心善的,我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的。公子也把她在凌度發生的事寫成信給我了,娘娘不必擔心皇后會傷害您。”
齊明賢在小雪的幫助下坐起身“我真的很頹廢嗎?”
“娘娘就差把厭世兩個字寫臉上了。”
齊明賢看向重整過的宮殿,每一處都熟悉又陌生,她道“我想見見母親。我想出宮,我想——”
“娘娘,最后一個可不能想啊,您就當沒有那個孩子。您若真想,怕是會害了他,那可是.....唯一的血脈了。”
“我很多時候都在想,要是我沒求著父親去花朝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會在京城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公子,過著不好不壞的日子,總好過現在,一女三嫁,次次無奈。”
二皇子百日宴那天,喬念之見到了消瘦的女兒,兩人抱頭痛哭,喬念之自責道“若我當初沒有心軟將那母女倆收到府里,你怎么會受這么多的苦。我后來才知道,你父親早給你找好了替身,都怪我,我這些年來每每想起此事就心如刀絞,你放心,那個孩子我拼著命也會保下來,那是我欠你的,只有這樣,我的心才會好受一點。”
齊明賢為喬念之擦拭眼淚“不怪母親,你看我現在挺好的,皇后善良,陛下寵愛,還有歡兒,可乖巧了。”
“真的嗎?我每次見到太子問起他你的近況他都說的一點都不自信,我每天都提心吊膽,平常人家的男子都無法忍受.......算了算了,我說這些干嘛,如今看你雖然消瘦,但氣色還可以,總算心里有點安慰。你爹每天不知道在搗鼓什么,最近才好點,人也正常上朝了。”
“我好著呢。”齊明賢轉個身“你看,身材恢復的跟個少女似的,娘,您就放寬了心。”
喬念之摩擦齊明賢的臉,許是用了勁,齊明賢問“娘,我臉上有灰嗎?”
“我怕你是涂了胭脂來騙我。”
“那你現在可信了。”
“信了。”
趙成走過來,喬念之要行禮,他攔住,面上帶著溫柔的笑“貓兒總是嚷嚷著要見您,我說你好歹把月子坐完,別落了月子病,她這才聽話。”
喬念之和他寒暄幾句就離開了,等她走后,趙成收了笑“切,在我面前怎么不多笑笑。”
“你答應我可以出宮的,誰在食言誰知道。”
“我以為你說的出宮是出你住的宮,誰知道你要出整個皇宮,你要求提的不要太過分,哪個皇帝的妃子能自個出宮的。”
“你還攔著不讓我見歡兒。”
“歡兒年歲也大了,忙著處理政務,哪能天天見。”
“可我入宮這么久一次都沒抱過他。”
“你以前也沒抱過。”
氣氛一下子冷場,趙成暗恨自己怎么有提起以前了,他又不好示弱,等著齊明賢給他個臺階下,齊明賢剛要轉身走人,葉羽舒抱著孩子走過來“都要抓鬮了,你們怎么還在生悶氣。”
“不敢,我只有被罵的份。”
趙成接過孩子走了幾步,見齊明賢沒動“不跟上在這關禁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