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提著一袋子的菜推開家門時,林疏月正踮腳夠櫥頂的青花瓷罐。他急忙扶住那截熟悉的腰線,油麥菜的清冽混著她發間桂花香漫了一室。“買到了胡同口那家燒雞,”他故意晃油紙包,“老板娘非說老主顧送個雞胗。”
廚房很快響起交響曲。林疏月切蘑菇時哼著她在現實世界最喜歡的《甜蜜蜜》小調,孫教授擇菜的手頓了頓,隱隱帶著不安,現實世界這首歌伴隨著孫教授婚后的日常生活,最后也在疏月的葬禮上這首歌從此戛然而止。可是在這個平行空間中很多故事變了軌跡,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疏月再次哼唱這首歌。
油鍋爆香的瞬間,疏月停止了哼唱說到“快點吧,孫教授,下一道菜準備要炒了,你菜擇完沒。”孫教授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回到“馬上”回過神來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哼首歌沒有什么特別的,看向廚房窗臺上,兩盆綠蘿正沿著防盜網瘋長,葉片背面銀線閃爍如星軌。
這樣的日子還是如常的簡單卻幸福,帶著煙火氣,孫教授甚是欣慰。
餐桌上的青花陶碗盛著琥珀色排骨。林疏月夾起最大一塊放進他碗里,醬汁沿著碗沿滑落,在木頭桌面上凝成一小片黏稠的湖。孫教授起身去拿桌布來擦拭,心里寬慰的笑笑。果然是自己多想了,現實生活中醬汁總是滴在桌上的是孫教授自己,平行世界中醬汁滴在桌上的變成了疏月,而每次擦桌子成了孫教授,還是老樣子沒有變。習慣了孫教授起身擦桌子的疏月淡定的看著孫教授,繼續著自己的話題。
“陶藝班新來的孩子,”她舀了勺麻婆豆腐,“昨兒捏了個歪嘴茶壺,說什么量子蟲洞模型。我聽著都笑了,家里一個搞天文研究的,外面又碰到一個喜歡天文的。我這輩子呀,和天文宇宙算是結緣過深,淵源頗深。”說著就自嘲的笑了。孫教授也挑了塊大雞腿夾到疏月的腕里說到“遇到我,你這輩子肯定就會和星辰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啊。”疏月聽著甜蜜的笑笑,只是改變了幾個詞,語義似乎就變得更加曖昧不清。“就會甜言蜜語。”疏月有些害羞的嗔怪道。孫教授說的卻從未夸大,能再次與疏月在平行空間相遇,本就與天文星辰有著密不可分的緣故,也許從認識孫教授開始,疏月的一生就逃不過星辰。
路燈初亮時,疏月還挽著他講學生趣事。路過老校門銀杏道,被裂開的板磚絆了一下。“怪事,”她扶著樹干喘氣,“這里該有張鐵藝長椅的。”無意中說的一句話,讓孫教授的冷汗瞬間浸透他后背襯衫,似乎沒有聽清的再次問道“你說什么?”
此時的疏月倚著銀杏樹,扶著額頭,覺得頭痛難忍,瞳孔里炸開一些陌生的畫面,可感覺又那么的熟悉。銀杏樹下,就是在這顆銀杏樹下,有一張鐵藝長椅,每每這樣的路燈初亮時,她都會與孫教授一起嘮嗑遛彎坐在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可是明明他們每天是手挽手在銀杏道上走過一顆又一顆的樹,并未有長椅供他們休息。
孫教授扶著疏月說道“我們還是回家,我看你不舒服。”疏月點點頭示意回家。孫教授此刻真的很希望現實世界的那張鐵藝長椅出現在銀杏樹下供疏月休息一下。那確實是他們飯后的休憩小地。只是有些改變不知為何,平行空間確實沒有了這張長椅。
回到家的疏月躺在床上稍微的緩了緩,孫教授端著陶瓷杯,聞著茉莉花的清香,疏月抿了幾口,感覺舒服了不少。說到“孫教授,是不是年紀大的原因,記憶不太好了,我們小區的銀杏道有過鐵藝長椅嗎?怎么感覺那里之前應該有過一張椅子呢。”“許是你記錯了,我們之前去的別的城市旅行,有過銀杏道下有長椅所以你有些記憶錯亂了。”孫教授這樣搪塞著,似乎編不出更好的理由。因為平行空間的錯亂,疏月時常記憶混亂,這樣的理由對疏月來說,即便懷疑過后也會忘記。
照顧著疏月休息下,孫教授轉了轉手中的隕石戒指,再次醒來時,孫教授看著現實世界墻上白板的公式和手中的筆記,嘴里念叨著“到底是那里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