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姜娜娜照例有個下午喘息不用練舞的時間。她約岑今去喝下午茶,順便把借的衣服送還。雖然岑今摔倒不關姜娜娜的事情,但是孟蘭知道以后,還是堅持帶上姜娜娜請了一頓飯,學生摔傷女兒在場,怎么都說不過去。
舞者平時就飽受心理壓力,姜娜娜還是青春期的女孩,壓力更是很大。岑今知道,她有些內疚,“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別想多了,再過幾周,我就能恢復跳舞了。”平時兩人雖在學校見得少,但經常在孟蘭的排練廳碰面。
“那就好。”
“你最近有比賽嗎?”
“上次成績不太好。而且我舞伴受傷了,只能重新排。不知道最終決定是我跳獨舞,還是要換搭檔重新磨合。”姜娜娜對未知的命運表現憂心。人生的每一步,就像跳舞,你必須把每個動作都掐到完美,行差踏錯,可能錯失良機,甚至萬劫不復。
“別太焦慮。順其自然。你實力很強,會有更多機會的。”岑今鼓勵她。
兩人坐在臨街咖啡館里聊著天。舞蹈演員對于體重是相當嚴格的,就算來喝下午茶。姜娜娜都不會點任何甜品。
突然娜娜指著街對面背著岑今的地方,“那人怎么看著像冷霜白?”
岑今轉過去看她手指的地方,“不是像,就是他。”朝夕相處,輪廓一瞥就能知道是不是對方。
“他旁邊的是月青的表姐嗎?”娜娜知道冷月青對白歌的不滿。在一個學校里,肯定有機會見過。
岑今轉回來,手里搖著小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對。”
娜娜還沒收回目光,追隨著外面看似親密的少年少女,“你們?”
“哪個你們?”是岑今和冷霜白?還是岑今和白歌?
“你們沒事吧?”噢。指的是冷霜白和自己。
“你猜?”岑今巧笑嫣兮,手指在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上撥弄,免提中有呼叫聲,然后對面接了起來,“今今怎么了?”
“你在干嘛呢?”岑今玩著咖啡杯的小勺子,漫不經心問他。
“我在桃園路這邊。正要去上課。怎么啦?是要我幫你帶西子路的榴蓮千層嗎?”
娜娜往窗外看,冷霜白停在人行道上,微笑地接電話。
“不用,我不想吃那個。我想吃梨園路的奧利奧千層。”岑今還是沒有抬頭。娜娜驚訝地看她捉弄冷霜白,誰都知道,要去梨園路得從冷霜白來的方向折回去。
“我在平江路的KTV等你。”她眼睛都不眨,依舊盯著面前的咖啡。
“好。我馬上就去。”
他們怎么可能有事呢。冷霜白對岑今的縱容真的是沒有底線的。只見馬路對面的冷霜白對白歌說了幾句話,白歌一臉不舍地看他打車走了。
這時岑今抬頭,“走吧,送你回訓練室。”時間也差不多了,不能耽誤娜娜晚上訓練。
岑今拿著包和娜娜一起推門出去。白歌剛目送走冷霜白的的士,就看到街對面的岑今和姜娜娜在打車。打開車門,岑今望了對面人一眼,然后揚長而去。白歌像泄了氣的皮球,恨恨地遠送她消失。
岑今把娜娜送回橫跨兩個區外的排練廳。她也不急著回外婆家。拿出手機,準備討債。令既堯興奮地一夜沒睡。暈沉沉上了一上午的德語課,朋友想約他游泳打羽毛球,全被拒。剪了個頭發,困得不行一溜煙跑回家剛睡兩小時不到,就接到債主電話。
“來新天地的電玩城。”撂下一句話,就掛了。令既堯一股腦爬起來,刷牙洗臉套衣服,人模狗樣兒趕緊打車過去。
“有點慢吶。”岑今坐在室外遮陽傘下,翹著二郎腿,頭也不抬看電子書。
“我從南大過來。”路程真的很遠,來人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岑今一臉挑剔抬起頭來看他,有些意外,眼前人帥得更加顯山露水,“你居然理寸頭了?”
“頭發多,熱。”現在是春天,又不是夏天,理由太離譜。他才不會說因為周五聽到她說寸頭的更好看,所以早上突然想起來這茬,盡管很困也還是去剪了。
果然,寸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真理。這寸頭帶著剛剛好的一絲痞氣。真他媽長在心坎上的帥。她不說話欣賞了他一會兒。
“你這熊貓眼有點重啊。”岑今放下腿,前傾身子,看他眼底一片青紫。想你想的睡不著,能不重嗎?
“想玩什么?”令既堯舔舔嘴。
“算了,陪我睡覺去。”
令既堯瞳孔明顯放大。岑今的嘴沒把門,輕易撩撥他,他被口水嗆著了,猛咳兩聲。
岑今氣定神閑,“想什么齷齪事呢!走吧。”一張私人影院的卡在手里晃,那是冷月青之前給的。地址正好在新天地這邊,兩人漫步過去。
冷霜白買到奧利奧千層,又打車到平江路的KTV。去的路上他給岑今發短信,岑今回他了一個包廂號碼。這是早上冷月青發給她的。叫她要是沒事,就來這里一起唱歌。冷霜白找到包廂后,推門進去,冷月青一行人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飛來的奶油啪嘰正巧打在他褲腿上。
冷月青看清來人,乖巧喊了一聲,“哥,你怎么來了?”
冷霜白面無表情,“今今要吃千層,我送過來。”
“今今?她沒來啊。你們有誰看見岑今了嗎?”有的人認識岑今,但都只是搖頭。冷月青接話:“可能她等會過來吧,哥你放這兒吧。”冷霜白點點頭,放下東西,在包廂的洗手間里處理了褲腿,然后就趕回去上課。課都差不多結束了。
岑今和令既堯躺在大沙發上。手機屏亮了,上面是冷霜白的留言:我把千層留在包廂里了,你記得來吃。
沒回他,岑今在選片。
“就這個吧。”《亂世佳人》。
三個小時的電影。開場十五分鐘,強睜著眼皮的令既堯還是睡過去了。借著屏幕微弱的光,岑今偏頭看,勾嘴笑了。人在無意識的時候,最容易暴露自己的喜好。他側過身,把手攀在岑今的左臂上,頭不自覺地垂到她肩上。
岑今打開照相功能,靜音模式拍了一張他的側顏。令既堯沉沉睡著,夢鄉悠然。
晚上快七點,電影播完了。岑今微側,用右手薅他的寸頭,有點扎手。他動了動,還沒有完全蘇醒。岑今用手推他右肩,把他按到正面,然后自己壓在他身上。這下軟香溫玉在懷,春夢不如現實精彩,不醒也要徹底醒了。
岑今拿手刮他鼻梁,“到底誰才是債主?欠債的睡得挺香啊!手機拿來。”
令既堯乖乖交出手機。岑今打開他的校園網,背下他學號。扔到他懷里,又拿出自己手機,在添加好友上輸入。然后令既堯就看到手機上來了新通知。岑今主動加了他。
“你不是說你成績好嗎?當小老師,償債吧。”岑今挑眉看他。
“嗯。抱歉我剛才睡著了,我請你吃晚飯賠罪。”
“好啊。”岑今笑得滿面春風,依然壓在他身上,“你不起來?”令既堯不明她意思。
凡有血性,必不可忍。令既堯兩手抓她臂膀,一個反身,成功翻身農奴把歌唱。岑今也不惱,躺著看他,“別動。一會就好。”在黑暗中,聲音魅惑。
令既堯請她吃了飯,又護送她回大院。她下車的時候用校園網私信給令既堯,“你最好沒有流口水在我身上。”并附上他的睡顏。
剛過門防,冷月青的手冷不丁搭上她的肩,“你怎么打車回來?叔叔沒派人送你?”看來她是看到自己下的士了。
岑今變了話題,“現在才八點半。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別提了。我爸媽今天也不提前打招呼就過來吃晚飯,結果我沒看到他們的電話和信息,直到七點多上廁所才看到。”難怪,這才不得已從玩局上下來,匆忙趕回家。
“反正都錯過飯點了。你還不如再多玩一會。”總是要挨罵,早點晚點都一樣。
“我當然知道啦!你不知道,白歌來家里了,壞我心情。”冷月青嘟著嘴。
岑今挑眉,示意她說清楚。“白歌給我媽送請柬,不知道怎么的,我爸媽就把她帶到大院來。”她一下意識到那請柬是關于俞秋妍的婚禮,偷偷瞄岑今一眼。岑今沒什么異樣,才放下心來。
可真是厲害。下午在桃園路上看到她,確實是去冷月青爸媽家的路線。送個請柬,能哄著她姑姑送到大院來。手段了得。估計冷月青又要沒少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