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岑今在白歌生日會上的那句話震懾了她,白歌再不敢惹她,玫瑰戰(zhàn)爭休戰(zhàn)了半個學期,直到運動會。白歌和冷霜白同班以來,不要太喜形于色。這次又一起主持開幕式,兩人的緋聞又直上塵囂,正合白歌心意。
令既堯比跳高準備活動的時候,在圍觀群眾里尋找岑今,卻沒見她。也許只是遲了,他安慰自己。比賽開始了,滿心念著岑今,直到比賽結(jié)束,都沒見到她。岑今爽約了,因為冷霜白。冷霜白在比賽接力的時候踩到隔壁組手滑的接力棒重摔在地。
令既堯奪得第一,在領獎臺上臉色卻很難看。下臺后走到一邊,正拉開運動包,旁邊有女生三三兩兩舉著手機經(jīng)過,“冷霜白連摔倒姿勢都那么帥!”
“那是!”
“快看這張!岑今扶他起來,他抱她耶!”
“哇塞!超甜的!”
“神仙愛情??!”
令既堯的后槽牙狠狠咬著,快速打開八卦組,果然各種見證校園眷侶的圖滿地飄香。照片上兩人相擁,扶冷霜白去跑道邊的岑今被緊緊摟著,還有令人厭惡的短視頻。心里罵娘。
冷霜白擦破了點皮坐在看臺上的主持場地休息。白歌在一旁噓寒問暖。岑今眼皮不抬玩手機。好多同學又把這明著的三角戀拍下來。令既堯出現(xiàn)在主持場地邊,手臂架在玻璃擋板上,“你怎么樣?”
“沒什么,就擦破點皮,已經(jīng)處理好了?!崩渌卓此厍斑€掛著獎牌,“恭喜你啊,跳高冠軍?!?p> 岑今聽了,知道自己錯過了比賽,沒說什么抱歉的話。
冷月青匆匆從下往上蹦臺階,嘴里念叨著:“來了來了,午飯來了?!崩渌子檬忠还床A?,放冷月青進來。
冷月青倒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哎呀,本來說好去看你比賽的。沒想到我哥他摔了?!?p> 令既堯擺手,“不要緊。”心里更加低落,連冷月青都知道要說一聲,岑今是一個屁都不放。
岑今其實沒想那么多,她覺得,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誰會愿意聽借口。
令既堯站在欄板外,看著主持場地里的他們。自問:岑今那才是你的世界,對嗎?不顧冷月青在后面叫著:“一起來吃壽司??!”他轉(zhuǎn)身走下看臺。
岑今拿著冷月青遞過來的筷子摩擦,盯著令既堯的背影,眼神失焦。
白歌在旁邊吃工作餐,拿眼看三人,又看了貼子,不爽到爆炸,白歌到底不是象征和平的小白鴿。偽裝的和平出現(xiàn)了裂縫。她知道,再這么下去,冷霜白是真的要倒向岑今了,盡管她不知道冷霜白早早隱晦地向岑今表白過了。
岑今沒吃兩口,就先行離開了。她喜歡一個人逛蕩。小花園屏風后面有塊草地,令既堯閉著眼睛插著耳機,兩手撐在身后,昂首挺胸,臉在陰影里,腿在曬太陽。岑今輕聲提著步子過去,坐在草坪上,往后一仰,閉著眼睛,頭枕在他大腿上。令既堯豁然睜開眼,他抬手給岑今遮太陽,岑今瞇眼,把他領口往自己拉,吻上去,某些人心里的郁氣全然消退。大家都在操場里湊熱鬧,這個地方僻靜,無人叨擾。秋風拂面,情在盛放。岑今也沒意識到自己開始學會照顧令既堯的情緒,她只是覺得自己想這么做,便這么做了。自己開心,最重要。
冷霜白像是受了高人指點。戀愛開竅了。自從運動會抱過岑今,在大院兩個人相處的時候,他也開始經(jīng)常牽手或是抱她。曖昧不清。岑今當他實驗品,總是小時候那樣的懷抱,沒有男女之情。
這周,岑今又去岑滄那邊小住。岑滄周天要飛外地,派司機送岑今回來。夕陽才落下去,岑今往二樓登梯子,秦阿姨打著照面從樓上下來,手里抱著床單。
岑今錯身交匯,像是想到什么,對著正轉(zhuǎn)角下樓的秦阿姨說:“秦姨,又洗我媽房間的被單?上周不是才洗過?明天怕是要下雨,得用烘干機。”
秦阿姨腳步一頓,“是嘛?好,我用烘干機?!闭f完就下樓去了。
兩周碰了兩次秦阿姨整理俞秋妍的房間,平時都用防塵罩罩著,也沒這個必要吧。
岑今要過生日了,碰在工作日上,岑滄趕回大院,一家人吃了太平面。俞秋妍居然也回來了,岑今暗自高興。
周末的時候,冷月青喊著鬧著要陪岑今過個像樣的生日宴。說白了,自己想鬧騰。岑今請了派對公司把家里在云頂山莊那棟別墅包裝一下。兩天一夜,可勁造作。來的都是冷月青的朋友,大多岑今都認識,搞氣氛他們在行。白歌因為俞秋妍的緣故也來了,看在俞秋妍回家吃飯的份上,對于白歌的到來,岑今沒說什么。
今天,岑今穿了一件細吊帶亮片收腰連衣裙。裙子遮到大腿中部。顯得身材比例尤佳。露出細白勻稱的雙臂和雙腿。引人犯罪的妖冶。當她從旋轉(zhuǎn)樓梯上下來的時候,傲居睥睨,像是眾神山上下凡的神,也似幽冥地獄降世的女魔頭。
男生變男人的吹噓人生從這個年齡就開始實踐了。一件能快速證明自己的成熟感男人味的事,唯有拼酒。紅黃藍綠一起上。美名其曰過癮,實則幼稚可笑。
鬧了一下午到夜深了還很有精力的派對動物,岑今嫌他們吵,到二樓隨便開了一扇門進去。她剛從套房的洗手間甩著濕手出來,就看見背靠在墻上重心下沉的令既堯。
令既堯也不看她,玩著手里的打火機。一開一關(guān),一明一暗。岑今笑著抱臂,靠在他對面的壁柜上,好整以暇看他。
射燈剛好照在兩人中間,他的臉在陰影里,已經(jīng)初顯年輕男人的輪廓。岑今愛看他像是能坐上去滑滑梯的高挺鼻梁。百看不厭,愛不釋手。
令既堯仿佛玩膩了打火機,單手塞進褲子口袋。脊背打直,右手伸過來,一下就把岑今撈進懷里。
岑今不動作,還是仰頭盯著他。一點都不像平時愛發(fā)號施令的女王。令既堯有些不明所以。射燈下的兩人,安安靜靜,隔絕了外面的大聲吵嚷。
突然岑今抬起手臂伸了食指,抵在令既堯的唇上。嬌嫩欲滴。這是岑今對此時眼前人雙唇最直觀的感受。
“你喝得多嗎?”岑今開口,她問的是你嘴里有酒味嗎?
“不多。我喝的雞尾酒。”放心,沒酒味,甜的。
“好吧,你可以開始吻我了。”岑今邊說邊拿右手摩擦他的臉,另一只臂膀也抬起來繞到他脖子后。
令既堯勾起嘴角,笑得開心。他一個用力,連帶將岑今按在墻上,低下頭吻她。
嗯,沒說謊,是甜的,還有薄荷葉的味道。
令既堯吻得動情,陡然撤開讓岑今有些意外。他與她對視了三秒,突然拉下岑今的右肩帶。胸前的布料隨之下滑,越來越少。然后右胸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這下輪到令既堯意外了。她什么都沒穿,真空上陣。就像那天洗完澡在他家一樣??山裉煊植皇且驗橄戳嗽钃Q下,而是原先就沒穿。
岑今惡作劇般得笑著:“今天生日,大家都送我禮物。我也給你送個禮物。喜歡嗎?”
令既堯在射燈的陰影里看不真切地臉紅了。
兩人忘情之中,門上傳來敲擊聲?!敖窠瘢阍诶锩鎲??”
令既堯停下,抬眼看她。這是冷霜白的聲音。
岑今眼睛換了底色。拉高吊帶,還原到最初的位置。下巴一抬,示意令既堯躲到身后的洗手間里。
令既堯抿嘴走進去,拉上木質(zhì)推拉門,留了一條縫,站在黑暗的洗手間里。
岑今很快調(diào)整了狀態(tài),如果來人仔細,會發(fā)現(xiàn)她喑啞的喉嚨留下了破綻,“進來吧?!?p> 門把下壓,冷霜白進了房間,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套房又回到剛才的世外桃源。
依舊背靠在墻上的岑今看著眼前的冷霜白。他臉上已經(jīng)有不自然的紅暈,眼神也有些飄忽。不似往常的君子之貌。指尖還捏著一罐啤酒。
岑今接過他手里的啤酒瓶,伸手擱到后面的壁柜架上。
“你喝了多少?喝醉了嗎?”
冷霜白沒答她。兩手撐在墻上。只是傻傻地笑看她。
“傻樣。”岑今難得看他出糗,跟著也笑了。
突然,冷霜白像是鷹眼捕捉到地面的獵物,俯沖下來,細細密密吻她的唇。
岑今一時微怔,眼睛卻望向一縫之隔洗手間里的令既堯。令既堯也正死死盯著她。雙手在黑暗里不自覺蜷成拳頭。
套房里暗流涌動。只有冷霜白一腔熱情,熱烈地吻著。不知第三個人的存在。
這間房里到底誰才是第三個人呢?
岑今眼珠不轉(zhuǎn),似乎還有了些看熱鬧的心情。冷霜白在酒精的催化下有些失控,完全將長年累月本該刻在骨子里坐臥行止的君子之禮拋諸腦后。他不滿足于嘴唇,開始一路向下,流連于脖頸和鎖骨。
令既堯眼里冒出火花,一切盡收岑今眼底。岑今有些怕了,她怕令既堯也因為不多的酒精,神智不清,暴露出來。
實際上,當令既堯瞥見冷霜白的手有意無意在撩高岑今的裙擺時,五指已經(jīng)扣在推拉門上,等著隨時現(xiàn)身,天下大亂。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岑今雙手搬開了冷霜白腦袋。
“小白,你醉了。”
就這么簡單一句,讓冷霜白稍微找回了一絲理智。
“抱…抱歉,是我唐突了?!闭f完,他拉開了親密的距離,有些搖晃地開門出去,順道還帶上了門。
就在套房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令既堯拉開了推拉門,從洗手間跨出來。他大手在岑今脖子鎖骨附近狠狠一擦,自己一口咬下去。
岑今嘶了一聲,“疼!”正欲拿手拍開他,令既堯的唇離開了她的皮膚。
令既堯氣得不輕,臉上卻風輕云淡。他自個轉(zhuǎn)身,走到套房陽臺上去生悶氣。
岑今也不管他。整理情緒,打開套房門出去。剛出去,就撞見白歌站在走廊中間,離自己不遠。她的眼神從岑今的唇下移到印著一排牙印的鎖骨,眸里蓄了水,委屈地要哭。但她還是咬緊后槽牙,轉(zhuǎn)身下樓,回到派對中去。
高傲的白天鵝。
噢。原來她以為是冷霜白干的。畢竟距離背鍋者離開也不足兩分鐘。
岑今“切”地一聲。裝什么圣女下凡。裝什么大肚量。最煩這種“明明也不是自己的,卻裝作被別人竊走的”委屈感。偷竊的那個人不是她嗎?自己都沒說什么,她倒是又扮上了。
不過她誤會了,也好。岑今心情又舒暢明媚起來。誤打誤撞,一通誤會。這牙印,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