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先給您上盒點心墊墊胃,這一盒,叫龍鳳呈祥!”小廝提著一精致方盒,上用上好檀木雕琢龍鳳二神獸,那龍口處,又鑲有珍珠,那鳳凰的羽翼處,貼著點點金箔。
盒蓋一打開,便是花香撲鼻,上有七彩各色點心,分別雕刻成了各種時令鮮花的模樣,叫人賞心悅目。
“這,是葳蕤菡萏,風姿綽約,這是雨后海棠,嬌艷欲滴,這是微展丁香,愁腸百結,這是臘月梅花,冷香透徹……”小廝一一介紹道。
滕英拈了一枚梅花糕,細細品嘗,糕身冰冰涼涼,唇齒間充溢著淡淡的梅花香。
小廝見她拿了梅花,信手拈來地拍馬道:“姑娘選得好,您這氣質便如那傲雪梅花?!?p> “就你會說。”連玉笑。
“您瞧,這道菜,是蟹釀橙,所謂秋風起蟹膏肥,如今享用正是時候。”小廝道。
“這一道,名曰千絲萬縷,是咱們釋然居的獨創菜品,乃是用雞鴨魚的瘦肉同各色蘿卜一起,切成細似牛毛的絲,入口即化,酸甜可口。除了程老板的一手刀功,天底下可是無人得以復刻!”小廝豎起大拇指。
滕英聽到此處,用筷子輕輕夾起,嘗了嘗,果如小廝所言,薄如蟬翼,細如發絲。
“二位再看,這一道,乃是松鼠桂魚……”
正說話間,門房突然打開,“你這小子,不是去武林大會嗎?怎的這般快就回來了,是不是被人打回來了……”
來人身材中等,年方四十有余,衣著普通卻考究,臉方體壯,長相周正,眼神透亮,一雙遒勁有力的手上布滿刀疤,是個儀表堂堂的江湖人。
連玉趕忙起來,“連玉見過干爹,此次回來,實在是受人之托,事出有因,才不得已違抗師命,未去武林大會。”
程開點點頭,到也不甚在意,只來回打量了滕英這幅新面孔,眉頭微微一皺,似是在回憶什么,末了面色卻恢復正常,笑道:“即是事出有因,那便也無妨,我逍遙谷,也不必靠這武林大會揚名立萬?!?p> 連玉面色一松:“多謝干爹?!?p> 程開擺擺手,轉而道:“這位姑娘是……”
“啊,這是滕英滕姑娘,是,是我的好朋友……”連玉有些結巴。
程開一臉了然地笑了:“我就說嘛,可別聽你師父的,修什么無情道,男女之情,乃人生一大樂事,若全無經歷,豈不是抱恨終身……”
程開還要繼續,連玉紅了臉,沒眼看,緊忙打住,“干爹,快別說了,我們只是朋友?!?p> 程開這才消停,見滕英周身凌然氣質,正色道:“滕英,美人傘滕英,姑娘女中豪杰。”
滕英飲盡杯中茶水,掩去眸中神色,淡笑:“不敢當,說來滕英今日之成就,也有程前輩一份功勞?!?p> “哦?此話怎講?”程開問道,其實方才,他見滕英便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具體的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晚輩自小便仰慕程前輩刀功,一刻不敢有所懈怠,是以今日才能有些本事立于這世間?!彪⒌?。
程開點頭。他的名聲在武林中倒也稱得上獨樹一幟,練刀人多得是將他奉為一代宗師。
“滕姑娘也擅刀功?”程開問道。
“略通一二?!?p> 連玉一旁不遺余力地補充:“滕姑娘小刀功法一流,匕首竟能當作暗器飛馳?!?p> “這便是巧了,我程某人也是在短刀上最為精通?!背涕_朗笑。
“程爹刀功甚好,若是有時間,英姑娘或可與程爹切磋一番,定會受益匪淺。”連玉熱情提議。
滕英點頭,臉上倒談不上熱絡:“若能得程前輩指導,自然是榮幸之至?!?p> “我可是一刻也離不開我的廚房,你們這便吃著,我且去了……”程開此人不拘小節,該問的已問過之后,心中也安,轉身便出了房門。
滕英低頭專心吃飯,心思卻飄遠了。
五歲那年,程開的酒樓還開在繁華的長安城,名曰富貴居。
那一年,滕英爬上了富貴居的墻頭,想要窺得程開刀法絕學,卻被程開一刀砍下墻頭。
他衣袂翻飛,聲色俱厲,看著倒下的孩童,像在瞥一只螻蟻:“爾等前朝遺孽,怎可窺伺武學?”
好啊好的很,如今這些老朋友,竟都是聚在了此處。滕英心中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