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色微熹,連玉滕英二人便趁著此時人煙稀少,離開了平安城,向逍遙谷而去。
出了平安城不遠(yuǎn),連玉二人進(jìn)入了崇山與峽谷之中,道路立時愈加崎嶇,周圍皆是密林植被,林間彌漫著薄霧,道路遮掩難辨西東,林子里偶然幾聲清脆鳥叫以及清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響。
常人若是入了這里,恐怕難以探尋出路。連玉卻對此地稱得上是輕車熟路,他走在前,步子不見絲毫猶疑,顯然已是走過上百遍了。
連玉體貼地為滕英撥開樹杈以及荊棘草,指著前方那被霧氣籠罩的山谷,神色有些激動:“那便是逍遙谷。”
滕英抬眼看去,只見谷中仙霧繚繞,朦朧中有翠綠蔥蔥,隱約間還能聽見瀑布的流響,當(dāng)真是人間仙境。
此刻兩人腳下是通向山谷的一大斜坡,上面零星地鑲刻著幾塊突出的石頭,只能容納一人站立,若不會武功之人,想要下這一道,可是難如登天。
“英姑娘,前方道路向下傾斜,多多小心。”連玉囑咐道,“你便跟在我后面,我怎樣,你便怎樣走。”
滕英點頭。
此時只見連玉深吸一口氣,身體便漂浮而上,借著腳上力氣,便向下飛去,踏在斜坡下一塊石頭上,停留不過一息,便又下到另一塊石頭,他抬頭朝滕英大喊道:“英姑娘,可以下來了!”
滕英收起手中紅傘,應(yīng)聲而起,向下躍去。
兩人便這般一前一后,向下行去。
滕英雙腳落到谷底之時,只覺空氣清新,通體舒暢。
前方上有古樹參天,下有溪水環(huán)繞,還能看到躲在角落的胖松鼠,然而景色雖美,卻不見人家。
連玉道:“師父他老人家喜靜,不想外人打擾,是以在前方設(shè)八卦迷陣。”
“為了逃避凡塵,顧仙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滕英說道,意味不明。
連玉撓撓頭,道:“逍遙谷弟子太少,也只得借助五行八卦來防止外人入侵。不過英姑娘不必太過擔(dān)心,只要跟緊我,很快便能通過的。”
“好。”滕英答應(yīng)著。
兩人又是一前一后,入了陣中。
此間景致,除了樹木修的多了一些,看起來并無特別之處。
滕英乖巧地跟在后面,好奇道:“若是走錯了路,有什么后果?”
連玉稍作思忖,道:“走到不同的地方,便會遇到不同的陣眼。有時簡單粗暴,一腳踏錯陷阱,迎面而來的可能是亂箭齊發(fā),巨石攻擊或者掉入深淵,有時則會亂人心神,若是誤入幻陣,吸了這空谷中彌漫的毒物,便會陷在心魔幻境中,很難出來。”
“原來如此,”滕英若有所思,自嘲地輕笑:“若真是入了那幻境,以我心中這孽障重重,怕不是要永陷其中了。”
連玉聽得愣住,隨即安慰道:“若真遇到幻陣,像英姑娘這樣心智堅定之人,定能夠抽身跳出泥潭。”
“我只是行走江湖這些年,未曾遇到這傳說中的幻陣,有些好奇罷了。”
滕英又低語著,手指微微顫抖,“若是陷在輪回里一遍遍經(jīng)歷心中之苦,當(dāng)真是生不如死。”
“英姑娘,”連玉眼神清澈透亮,出奇的溫柔,他伸出手來,這次笑的坦蕩,不見半分羞赧:“若是害怕的話,就抓著我的手吧。”
滕英低頭看著連玉修長的手指,終于將自己的手放在連玉掌心。
像是一只繭一點點突破堅硬的外殼,一步步感觸外面的世界,最后終于在對的時候,破繭成蝶。
連玉的手溫?zé)幔终凭故浅跸胂蟮能洝k⑸钗豢跉猓€(wěn)了穩(wěn)跳動的心臟,然而腦子卻終是回不到正常思考的模式,眼睛里都是連玉的背影,連玉的腳步,連玉的頭發(fā)絲。
“到了。”這時連玉停下,對滕英說道。
只見前方薄霧早已散去,天色清明,涼風(fēng)緩緩,幾間木屋立著,木屋外敷衍地立著一圈籬笆,院子中竟還有幾塊菜地,幾只行走的土雞。
想不到逍遙谷竟是如此一派田園生活。
“何人入我逍遙谷?”還未及走至籬笆前,便聽得一聲音響起。
“師父,是徒兒連玉。”連玉喊道。
不多時,只見木屋中走出一老者,他一身白衣,一頭銀絲,身姿卻很挺拔,神色冷峻,臉上依稀可見得些歲月的痕跡,卻難掩其姿容俊美,仙風(fēng)道骨,風(fēng)華絕代,若不是他那一頭白發(fā),沒人相信他已經(jīng)是個五六十歲的人。
“弟子拜見師父。”連玉拜道。
這正是名聲響徹武林的逍遙谷谷主,云落之役的主要領(lǐng)袖之一,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