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的時候,唐遠楓吩咐德妃,他要在宮里開夏祭宴,宮里一早開始忙碌起來了。
文秀和繪兒起了個大早,在宮里上上下下忙碌了起來。這段時間,蘇婷雪不敢再放松自己,對其他妃子她也是有所提防,只是有件事日日涌上了自己心頭。
她想了很多方法勸說自己時時謹記奪家之仇,她也去書院偷偷翻了十八年前的記載,竟絲毫記錄都沒有發現。她也想去找那神秘人問個清清楚楚,那神秘人再未曾出現,她想知道為什么是蘇景收養了他。
“小主,”繪兒拿著荷花從外面進來了,蘇婷雪趕緊把黃玉收了起來。“把這些花放在哪里呀。”繪兒采了一大捧鮮荷花,上面的露珠甚至都晶瑩剔透。
“放在這吧,”蘇婷雪拿了一個素色花瓶出來,“今日怎得要采這樣多的花。”繪兒放下花,往里邊邊添水邊回答:“今日夏至,咱們也沾沾喜氣。”說完,把花擺好放了進去,拿了剪子修修剪剪。
“小主,一會宴會穿什么呀。”繪兒看差不多修剪完了,轉過頭問蘇婷雪。“夏日與清爽的顏色最相宜,就穿件湖藍的吧。”蘇婷需思略片刻給出了答案。“小主真真是會穿衣服,我看其他娘娘都沒有小主好看,我叫文秀姐姐來給小主梳妝。”繪兒剪完荷枝就去出去叫文秀了。
此時在這樣一個升平祥和的日子,一群書生在密謀著一場驚濤巨浪的未來。
楚云這天早早出了門,劉氏在后面叫他早些回來,楚云應著聲就消失在了拐角處。他順著小巷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破舊的院子,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一個老婦的聲音:“什么人?”“坐看行云,來也無去也無。”楚云看了看四周四下無人,對了暗號。
“進來吧。”楚云推門進去了,破舊的木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迎接的老婦指了指里面,楚云點了點頭,走了進去。進了正中的一間小木屋,他輕車熟路的擰了暗門的開關,走了進去。
穿過一個狹長的暗道,暗道里都點著火把,昏昏暗暗。楚云擰開了機關,走了進去,里面已經到了許多人。接管他們這些書生的新任教首和當初招募他們的蒙面人一模一樣的打扮,見他進來就讓他坐下了。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那名教首見人差不多來了,就開了口:“人差不多到齊了,我們開始吧。”
“祭掛節那日,我們要刺殺丞相。”這些書生已經刺殺過大大小小的官員了,但聽到這個品級的官員還是倒吸一口冷氣。
“楚公子,這件事就要靠你了。你是京城尹的公子,先去探查清楚丞相府中的情況,”教首看向楚云,他一時有些局促,重重點了點頭。“離祭掛節還有一個月,我們要抓緊準備。”
教首又交代了一些人員的安排,吩咐他們繼續寫一些故事傳播,這次的故事是忘恩負義的俠客之間的故事。
過后,教首叫住了楚云。“拿著,這是整個城池的布防圖,丞相府的大體位置都已經畫好了,你只需要摸個清楚就好。教主很看好你,再以后就讓你出任一些重要任務。去吧。”
楚云接過一本封面上寫著民間傳說的圖冊,里面清清楚楚畫著整個京城的布局,也包括皇城。他的心有些扎痛,趕緊合了圖冊揣進懷里,和教首告別,往蘇府去了。
盡管蘇景把蘇婷雪送進了宮,他也很恨蘇景,但是這并未影響他和蘇渙的君子之交。
“公子,楚公子來了。”書銘通報了一聲,差小廝去沏茶了。
“好幾日不見你了。”蘇渙起身迎了楚云進來,對這個勝似親弟弟的異姓之交,蘇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只能在其他事上盡力幫助他。
“湖鑒兄,我有要事和你商議。”楚云興沖沖的跟著蘇渙進去坐下了。“什么事?慢慢說。”蘇渙看他著急的險些被茶水燙到。
楚云放下了茶杯略略有些激動:“我想讓兄臺你引薦我做段大人的門生。”“段大人?可是丞相段有為大人?”
“正是。原是該家父引薦的,但你也知道家父那脾氣,況且段有為大人還是德妃的父親,他更不肯了。可是秋試也近在眼前了,考不上他又要訓我了。”楚云一臉委屈。
蘇渙聽完忍住笑,他這個兄弟,這也是第二次秋試了,第一次未中就被他父親打的屁股開了花,這次再不中可是要遭大罪了。“這事我定放在心上,你不必擔心。我先修書問過段大人,擇日帶你登門拜訪他。”“多謝湖鑒兄。”楚云興奮的站起來,向蘇渙拱了拱手。
“坐下坐下,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客氣。”蘇渙立即修書一份,差書銘送往丞相府,又叫小廝送了酒來兩人對飲。
酒正酣時,楚云突然問起了蘇婷雪:“雪兒可有送信出宮來。”
蘇渙想起這一切種種心下不忍,但還是老老實實說:“未曾,大抵是宮中也甚是繁忙吧。”
“寫信你可要告訴我啊。”楚云情緒突然低落了下去。“不如你寫一封信不要署名,我也寫一封,我差人當做家信送進去。”楚云聽完眼前一亮,但隨即還是拒絕了:“算了吧,我聽說皇上對她很好,我就放心了。”
兩人暢飲半日,蘇渙見楚云醉倒,就差人去京城尹的府邸叫了他的小廝來扶回了家。
皇宮里
宮里的大宴在德妃有條不紊的準備下如期開始了,蘇婷雪坐在她的長姐敬貴嬪的下首。太后因有事并不過來,待唐遠楓坐定,德妃和一眾嬪妃們起身:“恭迎皇上。”“坐下吧。”唐遠楓揮了揮手,“今日天朗氣清,好久沒有和諸位愛妃一起有暢飲的時候了。”
煥妃首先起了身:“皇上可是好些日子沒有這樣快活了,臣妾先敬皇上一杯。”說完端起酒杯,張常夏也給唐遠楓滿上了酒,兩人一飲而盡。德妃看兩人喝完了,就起身道:“天氣炎熱,我還安排了胡人的舞蹈讓大家玩賞,各位不要拘束。皇上也是想著大家能夠盡興。”
唐遠楓放下了酒杯看向右首邊的德妃稱贊道:“還是愛妃想的周到,讓她們上來吧。”德妃總是能恰到好處打斷煥妃,蘇婷雪進宮這段時間也發現了。煥妃盡管有些不開心,強壓著自己心頭怒火,看著帶著異域面紗的舞女們上來了,樂師也早早準白好了。
她計上心頭,突然站了起來:“今日皇上要大家盡興,不如我和雪嬪妹妹一起同這些舞女給大家盡盡興吧。”被突然提及的蘇婷雪趕忙放下了筷子,嬪妃和唐遠楓也都看向了她,她只好站起來:“妹妹微末功夫,自是不如煥妃姐姐,還請煥妃姐姐為我們開開眼。”
煥妃有些得意,她堅信宮中哪怕是整個京城,舞技超過她的沒幾人。本來她也沒想讓蘇婷雪跳,只是為了為難她而已。不曾想唐遠楓開口了:“朕還不曾看雪嬪有過舞蹈,不如讓朕開開眼。”
蘇婷雪一聽心下只道無法,只得硬著頭皮上了。她拿了束花枝也好彌補自己的不足,免得被人瞧見出了丑。
音樂緩緩開了場,煥妃一身金粉在紅色的舞女間煜煜生輝,蘇婷雪的湖藍倒像是陪襯,可她到底是年輕了幾分,竟有幾分嬌艷在里頭,看得唐遠楓入了迷。盡管蘇婷雪動作并不熟練,可到底是順著舞女的動作下來了,這要感謝她自己幼時經常看異域舞團來演戲,所幸還見過。
一曲舞罷,煥妃在一眾舞女里顯得異常妖艷,足見她今日是早早下了功夫的。蘇婷雪面帶桃花,雙唇未張,竟有幾分仙女的美。
唐遠楓對兩人大加贊賞,一直飲酒的蘇靜默默握緊了酒杯,手指關節發白。蘇婷雪回座位時無意間瞥見,她不敢再看。
宴會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半夜,眾人放了花燈,就散去了。
蘇婷雪疲倦地拆著釵環,今日真是危險,好一次就差點丟了丑,她清除的知道唐遠楓是她現階段唯一的依靠,他素來喜歡完美的女人。
她正準備就寢,卻聽見外面通報,唐遠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