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遠楓得到密報是在三天后,他看完密報后有些不高興了。
張常夏支走了其他人,唐遠楓指著桌上的密報:“你看看!”上面赫然寫著:大皇子今日與諸臣子多有往來,但并未見有其他動向。
“皇上,這恐是大皇子近日因著外祖的事多往來了些,不如皇上叫來問了便知。”張常夏看著唐遠楓,他一向的主意是絕不讓唐遠楓與自己的皇子父子離心,畢竟怎么說他們都是一家人。
“有道理,”唐遠楓并不想多疑自己的兒子,“這么招吧,去把唐高衍給我叫來。”
很快,在翰林院讀書的唐高衍被叫到了太極殿。
“兒臣給父皇請安。”唐高衍行了禮。
“起來吧。”唐遠楓看著這個身量未足,卻有幾分模樣似自己從前的孩子,心下肯定他不會做出那種事。
“朕今日叫你來,你可知是為了何事?”唐遠楓故意板起了臉,為的就是威嚴些。
“兒臣,不知父皇召見所為何事,還請父皇明示。”唐高衍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顯然他還沒有想起來自己做的事或許已經被唐遠楓發現了。
唐遠楓坐著有些不舒服了,站了起來,厲聲道:“你是真的不知?!”
這一聲唬得唐高衍跪了下來,連聲道:“兒臣實在不知父皇所為何事,還請父皇責罰。”
“哼,”唐遠楓冷笑了幾聲,“那朕問你,你多日以來廣與大臣們有所來往,是為了何事?”
唐高衍這才明白唐遠楓為何叫自己來正殿,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年輕的唐高衍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被方才那么一驚嚇,已經臉色發白,急中生智胡亂答道:“是去大臣們家討教。”
“哦?”唐遠楓對這個答案并不是很滿意,“不知道你討教些什么?”
“前幾日看了御覽,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去問了問。”唐高衍垂著頭不敢造次。
唐遠楓現在也沒有什么證據說唐高衍心存二念,但這絕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地讓他下去了。
回翰林院的路上,唐高衍有些驚恐,不知唐遠楓是從何處知道自己去大臣們的寓所的。想了想,還是來了宸寰宮。
“兒臣給母妃請安。”唐高衍進了正殿坐下了。
德妃這幾日雖是理應將養著好些了但操心勞力,竟又看著憔悴了不少。
“皇兒,怎么今日突然來了?”德妃歡切地摸了摸唐高衍的手,唐高衍的臉色有些發白,她以為唐高衍染疾了。
唐高衍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侍女們,德妃立即會意,將這些侍女們支使了出去。
“父皇今日叫兒臣去了太極殿。”德妃聽了立即來了精神,接著又聽見唐高衍說道:“父皇有些震怒,他責問兒臣為何近日屢屢去大臣家中拜訪?”
德妃有些緊張了,但又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追問道:“皇上他有沒有說別的?”
唐高衍無奈地說:“沒有,說完就讓兒臣告退了。”
德妃拿不準唐遠楓這是什么意思,但還是安慰唐高衍:“興許你父皇是聽了什么閑言碎語吧,不打緊的。”德妃笑的有些勉強。
“但愿吧。”唐高衍有些沮喪,向來唐遠楓就不待見他,若是因此厭棄了他,他只怕會更艱難。
德妃心里七上八下的,又安慰了唐高衍一通,叮囑他暫時不要再去大臣家中拜訪,等她的信兒。
送走了唐高衍,德妃親自去御膳房里煮了一壺茶,直往太極殿來了。
“娘娘怎么來了?”張常夏有些詫異,向來嬪妃們都被告知了皇上不喜嬪妃來太極殿這種軍政機密的地方,雪貴嬪自是因為在唐遠楓心里的份量才與別人不同,可德妃這些年一直守著規矩,怎么今日如此大膽?
德妃陪著笑:“勞煩公公通報一聲。”
“喳。”張常夏應著掀了簾子進來通報給唐遠楓。
“皇上,德妃娘娘在殿外求見。”這話引得唐遠楓抬了頭,皺著眉頭問道:“她來做什么?”
張常夏老老實實地回道:“奴才也不知,興許是有要事和您商議。”
“她能有什么要事?!”唐遠楓有些不滿,宮里這些人越發沒有規矩了,“行了,讓她進來吧。”
德妃進了殿,這里她很少來過,不過還是和以前一樣透露著陰冷的氣息。
“臣妾特地煮了茶過來,想必皇上日理萬機,也是累了。”德妃親自捧了茶在桌上,唐遠楓抬頭看了她一眼:“放那吧,可還有什么事?”
德妃快速想了想,唐遠楓一向不喜歡別人刺探自己的心意,就柔聲道:“臣妾這就離開,不打擾皇上了。”“行了,朕知道了,下去吧。”唐遠楓頭也沒有抬,德妃從殿中退了出來就離開了,盡管她什么都沒說,但鶯歌知道約莫是和唐高衍有關。
“娘娘怎么不跟皇上說說大殿下最近愈發進益了。”鶯歌看著德妃有些焦慮的神情。
“本宮何嘗不想,可是皇上你也看見了,他早就說過不要嬪妃時常去太極殿。是本宮錯了。”德妃有些后悔,本意是想討好唐遠楓,如今倒是弄巧成拙了。
鶯歌連忙安慰起來:“娘娘莫急,皇上心里是有大殿下的。這幾日常召了去做事,況且大殿下是獨一無二的皇子,皇上不會不放在心上的。”這般話倒是安慰了德妃不少,畢竟唐高衍確實是獨一無二的,那年唐高衍出生,太后送了先帝的項圈來,皇上還大赦天下,德妃還記得那年風調雨順,連方士都說他是貴子,想來是自己過分憂心了。
這邊德妃剛出去,唐遠楓就叫了張常夏進來:“德妃來作什么?”張常夏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說是來看看皇上的。
卻聽見唐遠楓冷笑道:“這宮里是越發沒有規矩了,德妃此次來怕是在打探朕的消息。去把這壺茶和杯子都扔了,這兩月就停了德妃宮中的茶葉吧。想來是多的用不了才送到這來。”張常夏知道自己主子可是真生氣了,也不敢再說什么,奉了旨意就到內務府吩咐下去了。
不知怎么地,六宮很快知道了這消息。不用說,煥妃是第一個來德妃宮中看她笑話的,除了她別人也不敢。
“喲,姐姐,我來給你送茶葉來了。”煥妃手里拿著茶葉,德妃又氣又急,但在煥妃面前,自己還得忍著。
“多謝妹妹了。”德妃只得忍氣吞聲地接過來。
煥妃并沒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坐了下來。“聽雪貴嬪妹妹說,皇上最喜歡喝南方進貢來的金葉了。這可是上好的春茶,姐姐仔細煮好了,給皇上送過去。”德妃臉僵了僵,一時間又不好發作,只得陪著笑又說道:“這種小事怎么好勞妹妹操心呢?妹妹不如多去看看太后,這幾日太后老提起妹妹。”
這是德妃慣用的伎倆,她總拿太后壓煥妃,往日煥妃還與她爭,今日拿了她的短處,自是不理會她這一套。
“瞧姐姐說的,太后掛念本宮也是念著綿綿的份上,皇上惦念大殿下可就不一定了。”德妃立即就被戳中了心事,強撐著又說了幾句趕著送走了煥妃,臉色蒼白,突然間就吐了一口血出來,鶯歌慌忙就去了御醫院叫了御醫來。
“大人,我們家娘娘這是怎么了?”鶯歌有些焦急地問御醫,御醫起身看著鶯歌說道:“娘娘這是氣急攻心,前些陣子本就沒休養好,最近定是過于勞累,引起舊疾復發。娘娘切不可再過度勞累,好生調養即可。”德妃在簾子里傳出一陣咳嗽來,鶯歌利索地送走了太醫,端了參湯過來。
“娘娘,喝些紅參湯。”德妃起身喝了幾口,便不再喝了。“鶯歌,你說本宮這身子還有救嗎?”德妃正值壯年,卻隱隱透露出衰敗的跡象來。
鶯歌放了碗,扶著德妃躺下。“娘娘不要過分憂心了,御醫說了會好的。只是奴婢斗膽勸娘娘。”鶯歌忽然不說了,只看著德妃,德妃接過話:“你說。”
“娘娘交了宮里的差事給煥妃娘娘吧,娘娘每日耗心勞力,拖垮了身子,大殿下日后可怎么辦?”鶯歌給德妃掖好了被角。
“本宮又何嘗不知道休息呢?只是如今本宮的父親已逝,皇兒還年幼,本宮若是連執掌后宮都做不到,又怎么讓皇上信任本宮。”德妃嘆了口氣,“煥妃若是有了后宮權力,再讓她還回來,怕是難了。本宮歇一會。”說著就頭轉到一邊去,合上眼睛睡了覺。
唐遠楓也聽說了德妃吐血的事,又聽張常夏說并不十分緊要,就懶得去看了,與大臣們議事完直奔著安寧宮過來了。
“皇上。”蘇婷雪早備好了飯菜,就等唐遠楓來了。
唐遠楓換了朝服,就坐了下來,頭輕輕靠在蘇婷雪漸漸明顯的肚子上,每日唐遠楓都要聽一聽蘇婷雪腹中的胎動。
“好了皇上,快起來用膳吧。”蘇婷雪哭笑不得,唐遠楓總像是第一次做父親,每一次胎動他都歡喜的不得了。
聽了蘇婷雪的話,唐遠楓這才直起身來:“朕是盼不及見皇兒了,心急了些。”說罷,竟親自為蘇婷雪布菜。
文珠和張常夏侯在門外,張常夏輕聲對文珠說:“咱家可從沒看過皇上這么對一個人上心過,你們小主有福了。”文珠看著張常夏,這些日子在宮里她也學乖了:“那還要公公多多照拂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