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晨秋每天都會給顏午發去一條信息“我和寶寶想你了......今天寶寶好像在我肚子里動了.......我和寶寶等你回來......”之類的話,顏午很少回復,晨秋沒有逼迫沒有生氣沒有催促,她之所以這樣做就是不想讓顏午好過要每天提醒他,她知道他熬不過多久的。她每天就是看看電視劇看看書啥的,事情已經發生解決方案只此一條,她也沒有什么好考慮了,那就放松自己休息幾天吧!或許是顏午的交代,張先生也沒有再來過辦公室。
轉眼20天過去了,晨秋去復查醫生說她恢復的差不多并提醒可以做流產手術了,晨秋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他沒有回來,我在等他。”醫生勸告她:“他本身就是想躲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提前解決你也提前輕松不是嗎?”晨秋說:“我了解他,他就是等我自己解決掉然后回來再裝作自己多無辜,一切錯都是我,一切鍋我來背,我就要等他回來。”醫生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告訴她:“流產最佳時間是40 -60天。”
兩天后顏午回來了,他坐在沙發上半天不語,晨秋也沒有去煩他就坐在電腦前看電視劇。天黑了顏午終于開口了,他聲音很輕也沒有了底氣:“說說話吧!”
晨秋按了暫停鍵坐過來看著他等他說話。
顏午又憋了半天說:“孩子的事情你去處理了吧!”
晨秋冷冷的看著他輕蔑的嗯了一聲。
顏午又停了幾秒鐘說:“你信用卡還能提出錢嗎?”
晨秋聽罷白了一眼一直低頭的顏午,起身拿過凳子上自己的背包取出錢包打開,將所有錢抽出來放在茶幾上說:“所有家當800塊給你。”
顏午呆呆坐著,一分鐘后起身拎起包說:“錢留著解決你的事情吧!”說完拉開門走出去,腳剛跨出門又轉過頭問:“你明天做手術?”
晨秋走到電腦面前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說:“可以。”
顏午走了,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剛搭在鼠標上就抓起鼠標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第二天晨秋就去找了醫生,手術安排在下午。她回到辦公室的時候顏午已經在等待了,她就告訴他說手術安排在下午。然后顏午有些討好的和她聊著天,語氣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強硬和咄咄逼人,晨秋心知肚明也迎合著他。
下午晨秋自己去了醫院,再次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她是再也憋不住了,眼淚如洪水襲來,不過很快就因為麻藥的作用昏迷了。她并沒有告訴顏午自己信用卡還有兩千塊錢,不然都給了他自己怎么辦。大約兩個小時后她醒了,頭腦還是昏沉的,取過柜子里的手機發現顏午給她打了兩個電話還有一條信息“你什么時候醒來告訴我,我去接你。”她回復“麻醉剛醒,不過頭還是很暈。”“那我半個小時以后再去接你。”
本來就不遠,相隔一條街8分鐘路程,她坐在醫院的大廳等著顏午。顏午來了叫她走,她起身還是感覺身體太虛弱走路很慢,顏午見此并沒有走快也在照顧她的步伐。過馬路的時候,她瞬間感覺體力不支難以行走,慢慢挪動著步伐,人來車往的嘈雜聲讓她煩躁不安佇立不動,顏午見此用手揪住她胳膊上的衣服往馬路對面拉。
到了樓下顏午說:“你先上去,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晨秋便自己上了電梯,到了辦公室她再也撐不住了一頭倒在沙發上,張先生連忙問:“你怎么了?”她脫了鞋平躺好說:“做了個手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張先生說:“今天領導讓我回來的,我剛到一會兒,領導呢沒有和你一起回來?”“她去買吃的了。”
顏午回來了,他拎著一籠包子還有一碗紫菜湯放在茶幾上笑著說:“幾分鐘的路你走了20 分鐘,起來吃點東西,我就剩這點錢了只能買這些了。”晨秋早就餓了,她吃了兩個包子把湯喝了就直接躺下來。“不再吃點嗎?”顏午問。“反胃不想吃”晨秋說罷就往里面挪動一下。顏午坐過來將剩下的包子吃了,張先生想問什么始終沒有開口。顏午吃完說:“我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晨秋坐起身說:“我和你們一起回去吧,我想好好睡一覺。”3個人坐著公交車回家了。
晨秋回到家餓的難受,家里還好有一些零食,她吃了一些就上床睡覺了,迷迷糊糊進入夢境......
那是一個冬天,1987年12月18日傍晚,天空很昏沉,雪一直在斷斷續續的下著,絲毫沒有停的意思。一個28歲的男子抱著才出生9天的女兒,來到了村頭的一片小樹林里。周圍是異樣的寂靜,只有雪在飛舞。樹枝上堆滿了積雪,有一只樹枝承受不了積雪的堆壓,突然斷開了,雪咚的一聲落在了他的腳下。他又拉拉破舊的黑大衣,把懷中的女兒緊緊的裹在里面。這時,村外40多歲的婦女也來到了這片小樹林,她踏著一尺多厚的積雪走路顯得有些吃力。他看到了她,她穿著灰色的棉衣,手中還抱著一條紅色的小褥子。他馬上迎過去:“干媽,您來了。”
婦女打落身上的雪:“孩子呢?”
“我抱來了。”他慢慢的把女兒從懷里抱出來,孩子雖然一直在他懷里,可還是凍得小臉有些通紅,小眼睛轉動著,突然哇的哭了起來,那聲音好小好弱。
“別讓孩子凍著。”婦女說著抖開了小褥子,在包孩子的同時嘆口氣“唉!這孩子真可憐,看你做爹的讓閨女穿這么點兒。”
他無奈的低下頭不語。
婦女很快把孩子包好,抱在懷里,從衣兜里摸出300元錢說:“給,你閨女就交給我了。”
他慢慢的接過錢:“干媽……我…...”
“別擔心了,那戶人家昨個兒你也看了,人家倆男娃,就想要個閨女,各方面也好,用不了幾年就能發財,這閨女跟了他們一定享福。”
“恩。”
“那你就回去吧!”
“哦。他剛轉過身。”
“栓啊!別急,明年你媳婦準給你生個男娃。”
“恩。”
他們轉過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村莊。
晨秋猛然睜開眼睛,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漆黑的房間里是如此響亮,她感覺很是可怕。好像有好幾只看不見的魔爪緊緊地抓著她,她在極力的的瘋狂的掙脫,掙扎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應,反抗的烈火在胸中燃燒。“怎么?我怎么會做這樣的夢?連日期記得都如此清楚,1987年12月18日,這不是我出生的第9天嗎?天啊!”想到這里她幾乎要崩潰了,心煩意亂,這不是一個夢,而像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她不敢再去想......
這個夢她做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模糊的,不過這次很清晰就像自己就站在一旁看到的一樣。她心碎的的嘆口氣“24年前我生父就是這樣拋棄我的吧,我同樣的也拋棄了我的孩子。我生父是生而不養,我是連生的資格都沒有。”
得知她做完了流產手術我第二天就趕到Z市去看她,看到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我心疼不已連忙扶她坐在沙發上。她身體還是很虛弱,看到我勉強的笑了:“你這么忙來干什么?”我有些生氣的說:“不提前告訴我,我不來你吃什么?這兩天我來照顧你。”她苦笑道:“你聽到過一句臺詞沒有:愛情讓人蛋疼,我連蛋都沒有。”眼淚又流下來,我慌忙幫她擦拭說:“寶萊塢機器人之戀,那個機器人卸掉自己時說的話。”
兩天了顏午沒有來看過她,我們心知肚明,是虧欠是躲避。一個男人已經窮到自己女人做流產連手術費都付不起的地步,有何顏面面對自己女人。
兩天后她的身體有了明顯好轉,于是便催促我回去上班,那兩天我幫她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掃一遍該洗的衣服也洗完了,奈何我薪水微薄買不了什么補藥給她,就做了一些有營養的飯菜給她。她從首飾盒里取出一個小瓶子給我看,那個小瓶子密封很好,里面有一些液體和一些毛茸茸的東西。“這是胚胎?”我問道,她點點頭:“好歹在我肚子里40多天啊!”我一把攬過她輕拍她肩膀安慰,心揪著疼。
在火車上我望著窗外擺動的樹木內心很是惆悵,我不明白,這是怎么了,小燕的孩子8個月做了引產,晨秋的孩子40 多天就離開母體,兩個這么善良的女人為什么要經受這樣的痛苦。小燕具體發生什么事情我們都不知道,晨秋如此小心的一個人還會有這樣的“失敗”,究竟怎樣做才是對的。也就是那個時候我覺得這些經歷該是記錄下來了,晨秋很敏感要她來記錄這些就是對她的折磨,我是旁觀者看到的也是最明了的,或許再過幾年晨秋能徹底忘卻這些感傷,人生的步伐不會停止,每天都會有新的事情發生,我們要做的就是過好今天向明天看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