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族的宮闕修筑與云陽族宮殿大有不同,云陽宮殿披金戴銀,內鑲美玉,可謂是極度奢華,荊南族的宮闕,更有南方小橋流水,假山瀑布,亭臺樓閣的韻味。穿越至共谷國多日,只有到了荊南族,望歸才切身感受到一種活著的氣息,才真正地感覺到共谷國這個世界的真實。
暑燥真是難耐,再有望歸那兒受的一頓悶氣窩在心中,稷澤徘徊在望歸虛及二人的客房之外,頂著頭上日曬,咬牙堅持著。甘危已進入客房診治半天,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在門外曬了半天等了半天,稷澤越是回憶此事,越是感到頭皮發麻,恍若脊背上釘了千萬鐵釘,又疼痛又麻木,看著淺卷如此在意望歸此人,稷澤原不知情,對望歸吊打拷問關入大牢,這一環接一環的虐待就算望歸本人不計較,等哪天淺卷知道了,也夠稷澤受的。
“稷澤啊稷澤,你疼妹妹這么多年,今日卻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窮小子,在這兒干著急,你還真是懦弱無能,難不成真的怕了一個窮小子,難道還怕他告狀不成?”稷澤反手頂著手中折扇,抬眼望日,直嘆太陽毒辣,曬得自己頭暈目眩。“太陽這般毒辣,我懶得在這兒等,還是先回屋歇息吧!”稷澤挽起長衣,闊步向前,不出幾步卻又走回原地,自我感嘆道:“不行,我不能走,這二人傷勢嚴重,萬一甘危棄治!這二人真死了,我這當大哥的日子恐怕也算是到頭了!稷澤啊稷澤,你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想到此時稷澤又慌又急,來來回回不停地在客房外打轉兒。
等了老半天,門房“嘎吱”一聲開了,甘危終于出來了,看他滿身狼藉,一身淡雅素衣布滿血漬,稷澤見之大為驚奇,問道:“甘危神醫,您這是?”
甘危長嘆一口氣,走出數步,緩緩下了門前臺階,走到庭院一簇綠竹之前微微停步,說道:“這二人傷勢嚴重,不過奇怪的是一個比一個重,傷勢最重的那個毛頭小子,肋骨斷裂戳破胸肺,傷勢稍輕的那個俊俏少年,極其虛弱,氣息不穩!最奇怪的是,傷勢嚴重的那個毛頭小子,精神尚佳,氣血穩健,而那個俊俏少年……”說到此處,甘危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嘆道:“那俊俏少年,想要早日恢復元氣恐怕很難,需要些時日耐心調養,興許能保住一命!”
說完此話,甘危搖了搖頭,只身便走,稷澤沒太明白甘危的話,急忙跨身上前,攔住甘危問道:“甘危神醫您的意思是那個傷勢嚴重的毛頭小子,已經沒事了嗎?”
看稷澤如此關心那個粗布麻衣,看起來十分貧賤的毛頭小子,甘危心下奇怪,卻難以尋思,不過看稷澤臉色這樣著急,如此關心這等貧弱之人有些突兀,甘危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深邃而神秘的笑,轉而問道:“長公子如此關心此人,不知是為何呀?”
甘危如此一問,稷澤的臉煞然緋紅,心下有些不知所措,“這怪老頭,問他幾句話就這么難?還非要問我為何?我能告訴你這是為何嗎?我妹妹乃荊南族小姐,身份尊貴,又在閨房之中,倘若我告訴你這多事的壞老頭,壞了我妹妹名聲,我可擔當不起!”想到此處,稷澤趕緊把好牙關,反復提醒自己修得胡說。稷澤捋了捋思緒,笑著回道:“關心那毛頭小子嗎?是呀!他傷勢太過嚴重,我怕他萬一……”
“萬一死了?”不等稷澤吞吞吐吐解釋半天,甘危接過話來說道。
“是……是是是……甘危神醫說得對,我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畢竟此人……”稷澤忽然意識到自己被甘危帶偏了話,差點說漏嘴。
“畢竟此人是何人呀?”甘危蹙眉弄眼老謀深算地微微笑著,眼神非常凌厲地逼問稷澤道。
稷澤心下一急,搖開折扇,徐徐扇風,故作淡然之勢,回道:“此人,是救過卷兒的恩人,畢竟是恩人嘛,自然是應該多多關心的!”
“哦?原來如此!”甘危捋了捋下頜一鬃胡須,狐笑著說道:“我看那毛頭小子,與那俊俏少年二人,都有不凡之氣象,不知淺卷小姐是如何結交到二人的?”
“甘危啊甘危,你個壞老頭,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真想要把此事問個明明白白的呀!”稷澤心下一緊不知如何回答,看甘危胸有成竹的樣子,還非說望歸那毛頭小子有不凡之氣象,在他稷澤看來,找這樣的毛頭小子做妹夫,他稷澤還真是嫌他粗糙得很。
“哦?竟有此事?我看那粗布麻衣的混小子,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甘危神醫為何鐵定他有不凡之氣象?”稷澤轉而移換話題,尋聲問道。
甘危深深吸了一口氣,望了望天上的太陽,尋思著說道:“那毛頭小子傷得很重,我剛剛為他做過手術,我原想此人年紀尚輕,定然怕疼,本想給他施一劑麻藥,可他堅決不肯,這事兒倒讓我覺得有趣,自從我研制出麻藥之后,還無人拒絕過施術時使用麻藥,他就是第一個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您身上如此多的血漬!”稷澤驚訝嘆了一聲,轉而又問:“不過就這事能證明他有不凡之氣象嗎?不可能吧!此事意志堅強者皆可做到,不足以表明他有何不凡之處!”
甘危繼續摸著胡須,哈哈大笑道:“對!長公子說得沒錯,此事不足以證明那毛頭小子有何過人之處!真正能證明那毛頭小子有過人之處的地方,是那小子的面相,骨相,還有那小子胸中之氣。”
“面相?我看他面相平凡得很吶?哪有什么不凡之處,甘危神醫,你倒是說清楚呀!”稷澤心下著急,麻利地追上前問道。
甘危看自己賣的關子,稷澤好生上道,不覺又哈哈大笑起來,摸了摸胡須,瀟灑回道:“那毛頭小子,雖然皮囊平平,不算得俊俏,但他天庭飽滿,目光如炬,四肢修長,骨骼清奇,意念極其堅韌,非常人所能及,此人有霸主之氣,君王之種,我等不必小瞧他,他日那毛頭小子自會證明自己!走著瞧吧!”
此話說完,甘危緩緩跨步,哈哈大笑,摸著胡須瀟灑地走出庭院。
聽著甘危如此贊賞望歸那臭小子,稷澤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妒恨,不過眼下的望歸一副窮酸窘迫的樣子,還是不能讓稷澤完全信服望歸真有甘危神醫說的那番滔天本事。
“壞老頭!假正經!賣關子!”稷澤望著甘危走遠的身影,嬉笑怒罵道。
在門口站了半天,稷澤還沒進屋看一眼,想到甘危神醫剛剛說的,為望歸那臭小子做了手術。想到此處,稷澤趕緊進屋細瞧,果然屋內一片狼藉,沾血的裹布滿地都是。
“來人來人!”稷澤站在庭院內大喊,幾個下人聞聲匆匆趕來,聽候稷澤發話。“你們幾個,趕快進屋收拾好房內的血漬,再打幾盆熱水來,為房中二位公子換洗,還有你們幾個丫頭是哪個小姐房里的,這幾日就不必回去了,留在此處照顧房內二位公子!”
“長公子,我不是小姐房里的!”一個丫頭埋頭答話道。
“你不是小姐房里的,那你是哪兒的?”
“回長公子,我是長老房內的!”
“我爹的,好好好……那你走吧!”稷澤胸中突然升騰一股爆怒的悶氣,想到剛剛被甘危那壞老頭戲弄,這下又受老爹丫鬟頂撞,一個個的真是不把他稷澤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