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聽得那幾句戲謔的話,眼下便要發作,身邊的辛媽媽看張氏臉色,便趕緊上前悄聲說道:“夫人,千萬不能順了這庶女的心意。先將人帶進府再說。”張氏被辛媽媽點了一句,當下也清醒過來。強行逼了幾滴淚來,趕忙上前緊緊攥住朝云的手:“我的兒,這些年你究竟去哪了,說是被名醫帶走,這些年卻連個消息也沒有,讓我們替你擔憂。”朝云自然知道張氏是因為怕落人口舌,也將這出戲演下去,既然你會演,自然我也會。轉眼間便掛了幾滴淚,眼圈泛紅,看著一對媚眼愈發楚楚可憐起來,像是一只受驚的小鹿。“母親您終于認出孩兒了。母親這說的什么話,這些年我一直在外莊子調理身子,父親母親也不曾過來看看,朝云以為母親竟是將我忘了呢。”本來還有些信了張氏話的百姓,看見朝云哭的真切,竟升出一絲憐憫,愈發覺得張氏小氣。張氏看這庶女竟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臺,心里憤恨,卻也不能表現出來,免得落下口實。只得訕訕說道:“云兒不要瞎說,怎么會不管你呢。先隨母親進去吧。”
說完便一副母女情深的樣子攙著朝云的手進了府門。周圍百姓見主人家離開,也三兩散開了。進了府,朝云便抽開手,“既然進了門,夫人就不用惺惺作態了。朝云自然會去跟父親說。”說完便憑著記憶去柳式的院子。沒走幾步就聽張氏陰冷的笑:“沒想到你還真是命大。”朝云腳步也不停,平淡的說:“是啊,我都替夫人記著,樁樁件件都記得。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也不管張氏在身后咬碎一口銀牙。
回到熟悉的小院,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似是一股暖流,讓朝云忘卻了這宅子里的冰冷。推開小門便看見了柳氏身邊的許麼麼。麼麼愣神的看著那和柳氏別無二致的眉眼,“云小姐?”。李朝云看嬤嬤認出了她,便揭掉了面紗,那一雙眉眼媚如絲,高挺的鼻梁,小巧的鼻頭,一張櫻桃小口,笑如春風拂面,五官精致,如美玉雕刻,可謂傾國傾城之姿。讓嬤嬤都好些時候愣神,看到這張和柳氏有六分相似的模樣,手里端著的茶盞也碎了一地。茶盞碎裂的聲音喚醒了嬤嬤,也不管收拾起來。拉著朝云的手就往房里去。
“二夫人,小姐,小姐回來了!”柳氏在房中做著女紅,聽到門外嬤嬤的驚呼,還為聽清楚,便看到一位少女被嬤嬤攜著進了房,看見柳氏鬢間的白發,眼角也多了幾條細紋,朝云再也克制不住,撲到柳氏的懷里,軟軟的喊了聲:“娘親。”柳氏剛開始還有些愣神,等到反應過來,自是淚水不受控制的涌來出來。她的朝云回來了,自是在外受了不少苦,念著心疼,不自然的摸著懷中少女如墨般的頭發。只哭的一句關切也說不出來。
朝云輕輕松開柳氏,將腰間的玉佩解下,同柳氏腰間的一塊拼起,竟完整的契合在了一起。正是醫仙走時留下的那塊刻著許字的玉佩。柳氏不需要這玉佩,只看著這張臉,便知道她的女兒終于回到了她的身邊。可心里的歡喜卻轉瞬被擔憂沖的干凈。
“女兒,可要苦了你,回到這深宅之中。”柳氏抱著女兒,難掩心中的焦慮。朝云卻對她燦爛一笑:“母親無妨,我這次回來,就一定會讓您過的好。您放心。”柳氏見朝云出落的這發楚楚動人,心下愧疚更甚,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只輕聲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