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巒回頭看向追出來的小個子,這才發現對方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十五六歲的年紀。
“這方子后頭的郎中已然看過了,說是一副治凍瘡的方子,配藥很是巧妙。”
少年見阿巒不說話,便舉著手里的那張紙湊到了阿巒身側,他指著上面的字說道:“這味……這味……鋪子里都沒有,不知缺了藥材這藥做出來還有原先的療效么?”
阿巒垂眸掃了一眼說道:“如此,這方子就廢了。”
“那……”少年把手里的藥方捏得更緊,他囁嚅著說道:“不知……姑娘能否把這方子賞了小的?”
“想得美!”寶貝伸手奪了藥方塞進衣袖:“我阿姊的方子都是千金方。怎能隨意送人?”
少年看了寶貝一眼,躬身對著阿巒行了一禮小跑著回了藥鋪子,跑到鋪子門口他回身說道:“珍珠粉要等柜上來了人才能取出來,姑娘配制的細粉晚膳時分來取。”
“晚膳……”寶貝吧嗒吧嗒嘴說道:“我早膳還沒吃呢。”
耽擱了這一回兒工夫,街道上的行人已然多了起來,不時有人看向戴著帷帽的阿巒與一襲白衣的寶貝。
“先去那里。”藥鋪子對面開著一間裁縫店,阿巒拉著寶貝走了過去。
裁縫店才開張,裁縫正拿著一把笤帚掃地,見來了生意,他忙把笤帚靠墻立了:“二位貴客,是扯布還是裁衣?”
“您二位先看著。”裁縫一指立柜上擺的一排各色布匹,自己去了里屋。
屋里一陣稀里嘩啦的水聲過后,裁縫擦著手出了屋:“這些料子大多是南邊的貨,織的細密,結實著呢!”
“現成的衣衫有沒有?”阿巒對那些布匹看都不看:“我們只是路過此處,不能耽擱時間做衣服。”
“現成的也有。”裁縫蹲在立柜前打開柜門兩手托著拿出一摞新衣來:“這些都是做好的,料子花色自然沒有自己選的舒心,耽擱不了您多少時候,我和我媳婦一起趕制,兩套衣衫也就兩日的工夫。”
“就這些吧,出門在外,不是講究吃穿的時候。”阿巒搖頭拒絕。
花賦的這具身子雖然被她用符紙鎮著,可畢竟是具尸首,離近了細看沒準兒就會露出破綻。
做新衣勢必要近身量個尺寸,她還得摘了帷帽露出面容來,阿巒可不敢冒這份風險。
“這幾套都是姑娘穿的。”裁縫把那幾套成衣放在柜上又拿了一摞新衣出來:“這幾套是小爺穿的,您二位盡管挑,哪里不合適了,咱就改個肥瘦裁個長短。”
阿巒并不挑剔,拿了幾件看著順眼的衣衫在自己身上和寶貝身上比了比就買了下來:“這就幾件吧。”
一大早開門就來宗大買賣,一下子賣出去好幾件衣服,裁縫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我送您一副包袱皮,三尺六寸見方的好布,回家去當桌布蓋鋪蓋都成!”
“還請您行個方便。”阿巒微笑著說道:“讓我們換了新衣。”
“小事一樁!”裁縫往里屋一指:“平日客人們來了也是在屋里試衣裳的,您把門關上就是了。”
從裁縫鋪子出來,阿巒與寶貝煥然一新變了模樣,倆人都穿了時下最普通的衣裳,混跡于人群之中已是沒那么扎眼了。
“走,吃飯去!”寶貝背著個包袱,里頭包著阿巒換下的舊衣裳和新買的衣裳。
“好看么?”穿了新衣,哪怕是最尋常的樣式,阿巒的心里都有些小小的高興。
她低著頭前前后后的看著自己,很想再進裁縫鋪子去照照銅鏡。
“就那樣。”寶貝抓起阿巒的手臂直眉瞪眼地往買餛飩的攤子走去。
哪知到了跟前才發現人家正在收拾攤子,看那架勢是要回家了。
“怎么收攤子啦?”寶貝探頭往還冒著熱氣的鐵鍋里看了看問道:“撈撈,一碗就成。”
“一個都沒剩。”小販擺了手:“不敢多預備,保不齊什么時候北邊兒就打起來,出來吃餛飩的人都少了,唉!”
“沒了……一個都沒剩……”寶貝回頭看向阿巒,眼角嘴角都耷拉了,現出一副哭相:“咱要是不買衣服就好了……”
“這城里就這么一處賣吃食的地方?”阿巒看他那樣子又好笑又可憐,她自己是不知道餓的,可狗子卻是正長身體的時候,少吃一頓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