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懷清得了風寒,所幸殷懷清身體健壯,又適應了西域的氣候,病的不重。話雖如此,廖掌柜夫婦與男子又是請大夫又是看湯喂藥,還是忙碌了大半天,才讓殷懷清的燒退了下去。
"你來這里做什么?"好不容易等到殷懷清服藥睡去,廖掌柜方才詢問男子。
"如果不是有要事,我是萬萬不敢打擾廖伯父的。"男子一臉歉意,"只是岳父與小滄在回中原途中失去了消息……"
"什么?"廖掌柜大驚。
"岳父與阿洛約好一起過年,阿洛等不到人,送出信去又石沉大海。"男子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展平后遞給廖掌柜,"您看,這是我昨晚收到的信。"
廖掌柜接過信,越看越愁。
男子估計著廖掌柜差不多看完信了,又道:"廖伯父,原定的路線阿洛已經派人去探查了,都沒有消息。岳父他們可有向您提過他們要修改回中原的路線?"
廖掌柜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茫然地搖了搖頭:"子謙離開前只說答應了洛兒去長安過年,不能失約,并沒有提過路線的事。"廖掌柜想了想又道:"他們可能是在途中遇到了什么事,絆住了,這才沒有趕回去。"
男子點頭,十分贊同廖掌柜的說法,疑惑地輕聲說道:"只是有什么事能絆住岳父呢?"
廖掌柜凝神思索。他了解徐柏謙,知道以徐柏謙的能力,能夠絆住他甚至讓他爽了與小輩的約定的事情必定非比尋常。
難道是,那個人?
廖掌柜猛的抬眼,正好對上男子的目光。
那個人!不妙!
他二人轉頭看向還在熟睡的殷懷清,齊齊嘆了口氣。
"我這次本想帶他一道回中原,可惜了。"男子道。
廖掌柜也是無奈:"到時我將他送回去便可,倒也不必擔憂……你什么時候走,我讓人給你準備些東西。"
男子看了看天色,道:"今晚子時就走吧。"
"行。"廖掌柜雙手拍了拍桌面,站起來打算離開,剛踏出門口,突然聽到背后之人悠悠嘆道:"很久沒有見面了,不知道現在的我對上他還能有幾成勝算……"
是夜,子時。
男子一騎駿馬出了城,他有些惶恐,生怕自己跟十六年前一樣一步錯步步錯。
"等等我……等等我……"
竟有人從后面追來?男子以為是廖掌柜有什么交代,緩緩撥轉馬頭,等著來者。
"等等我……吁……等等……"來人一陣小跑,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他一把拉住攏頭,喘著氣道,"等等我……我要去……中原……吁……"
"怎么是你?"男子訝異地看著來者,來者跟他打了個照面后,便一手拉著攏頭一手扶著膝蓋吭哧吭哧大口喘氣。
"我……好了……請帶我……去中原……"一句簡單的話被他說的七零八落,男子無奈地下了馬,幫他順氣。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男子眨眨眼,想著二人沒有正式見過面,或許可以糊弄過去。
不料,殷懷清指著他,十分肯定地反駁道。"騙人…!…你中午……灌我……藥的時候……我就……記住你了。"
男子心虛地垂下了眼睛,隨即便以長輩的身份哄勸道:"生病了,就該好好養著,我先送你回客棧,等你養好了,再回中原也不遲。"
"不用了……一點小病而已……看,我已經……很好了。"殷懷清說著,還給男子展示了一下自己自認為代表"很好"的動作。
男子點點頭,臉上十分贊同,心中卻盤算著直接把他打暈丟回客棧。
"小清啊,嗯……我就叫你小清吧,看起來,你恢復的確實不錯……"男子柔聲順著殷懷清的話說道,試圖讓他放松警惕,然而就在男子出手的前一剎那,殷懷清道:"我有地圖!"
"什么?"
"我知道他們離開庫水城之后會去哪?"殷懷清認真道。
"他們告訴你路線了?"男子問道。
殷懷清搖了搖頭,回憶著慢慢說道:"分手的時候,爺爺給了我一張地圖,上面畫著從西域到堰陽城的路線。爺爺還說,他們會沿著那條路回家,如果我后悔了,就沿著那條路線走,說不定可以追上他們。"
"地圖呢?"男子緊擰著雙眉,半信半疑道。
殷懷清總算徹底回過氣來,他無辜地看著男子,雙手一攤:"在來這里途中被人偷走了。"
男子笑道:"這讓我怎么相信你?"
"我沒有說謊。"殷懷清急忙辯解道。
"那你告訴我,他們離開庫水城后,下一站是哪里?"男子道。
"是肅原縣。"殷懷清不假思索。
"之后呢?"男子又問。
殷懷清話到嘴邊,突然覺得不對勁,忙改口道:"你帶上我,到了肅原縣,我再告訴你下一站是哪。"
男子見殷懷清不入轂,笑道:"行啊。你行李呢?"
"我沒有行李。"殷懷清道。
"那你廖爺爺知道你跑出來了嗎?"男子這才打量了他一番,見他似乎離開的匆忙,故此一問。
"我留了信。"殷懷清道。
男子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們得先回去一趟了。"
……
酉時,肅原縣。
"江叔叔,這就是中原嗎?"殷懷清好奇地四處瞅,他從未來過中原,只覺得處處都新鮮。
江尚寒輕笑,道:"可以這么說吧。不過這里只是一座小縣城,等你到了長安,會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殷懷清心中高興,但也不忘此行的首要目的:"江叔叔,我們怎么找爺爺他們?"
江尚寒看著街道的盡頭,忽道:"天色已晚,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江尚寒所找的落腳點,是一處醫館。此時,新年尚未完全過去,醫館雖開著門,卻沒有幾個人進出。
殷懷清看著醫館大門內黑洞洞的世界,心中有些不安,問道:"江叔叔給我們為什么不去客棧而要來這里呢?"
江尚寒指著醫館門匾,道:"小清,你看。"
殷懷清順著江尚寒所指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