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小時候,最害怕的動物是什么,當屬朱大姑家的大白鵝。
說到這個大白鵝,你眼前可能下意識的就會浮現出: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一定是那優雅歡愉的身影。
但對于我來說,卻截然相反。我腦海里的大白鵝,總是滿身羽毛戰栗,支愣著一雙翅膀,梗梗著伸長的脖子,滿眼猩紅的盯上人就鉗上來,那樣子活像一把帶著羽毛的小鉗子,穩準狠。
每次大白鵝發起攻擊都不依不饒,擰得腿生疼,甚至見血也不罷手。
即便你踢開她,它也會馬上反撲上來,直到主人拿著掃帚滿地捶打,方才會無奈的罷手。
但只要瞅準機會,就又發瘋似的再次撲上來,戰斗力超強,不到疲憊不堪之際,堅決不罷休。
第一次見識大白鵝的威力還是剛剛搬家后不久。
偶爾從門前路過朱大姑家,遠遠就能從敞開的大門看到院子里一群大白鵝,一個個悠閑在院子里散步,很是生動有趣。
其中一只尤其優雅,看起來蠻高貴的樣子,但也正是這只大白鵝發起瘋來,和嫻靜時的樣子完全就不是同一只鵝。
第一次去朱大姑家,絲毫沒想過會遇到這么強大的攻擊。我和妹妹慢悠悠的走進小院,還善意的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擺擺手。
結果沒等反應過來的功夫,腿上就已經被這只鵝嘴鉗住。嚇得我大喊,不斷地甩腿,試圖把它趕走。
可真沒想到,他的嘴那么厲害,越甩越疼,直到匆忙拿著掃帚出來的大姑父把它趕走,我才緩過神來,只見腿上已經有了很深的鉗子印,淤青一片。
好在當時正值秋天,穿的比較厚,沒有見血,如果換做夏天,我估計就要躺上些時日了。
有了這次遇險的經歷,我再也不敢去他們家了。甚至從門口路過,只要他們家大門敞開著,我都要繞道而行,堅決不能和大白鵝打照面。
后來為了減少被大白鵝攻擊的可能性,大姑父特意在院子里圍了個籬笆,把它們都圈起來了。但即便如此,遠遠的只要見到人,它依然就會做出炸毛的樣子,伸長脖子,即便出不來,也能嚇得人一身冷汗。
對于它我是既害怕,又好奇,于是就隔著自家的籬笆墻,偶爾觀望鵝舍里的動靜。
這一觀察,才發現原來它真是個霸道的主,不僅生人勿擾,對自己的伙伴也經常發作。動不動就會欺負一下這只鵝,再逗弄一下那只鵝,搞得其它的鵝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走路都小心翼翼,而他則大搖大擺的作威作福。
這樣一只惹人厭惡的鵝,大姑父居然把它當個寶貝,美其名曰,是個看家護院的好手。
的確如此,有了這只鵝,大家輕易都不會去他們家串門,而大姑父的牛脾氣也和這只鵝很類似,大家私下里都會悄悄說:什么人養什么鵝,一點沒錯哦。
那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哪天把這只鵝燉了,再也別想嚇唬我。也許是我的誠心感動了上蒼,搬家過了沒有一年的功夫,這只大白鵝就在群鵝的攻擊之下成了桌上餐。
盡管大姑父還有些舍不得,但無奈它把其他鵝嚇得都不敢下蛋了,咋還能繼續留著呢?
從來不吃鵝肉的我,這次狠狠的吃了一頓,也算是一雪前恥,而朱家姐姐說對極了,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最怕的大白鵝下了肚了,沒多久,隔壁米老頭家的大黃狗又成了我的心頭大患。
剛搬家的時候,他還是個小黃,搖頭晃尾巴的,煞是可愛。沒想到一年之后,變成了一只大狗,脾氣居然也漸長,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讓人垂憐,反倒動不動就露出兇相,以示自己的威風。
米老頭家早早就買了電視機,很多小朋友都喜歡吃過晚飯,跑過去蹭電視看。尤其是他們家本身就有四個男孩子,都是調皮搗蛋的年紀,一大群小孩在一起,別提多熱鬧了。
因為大家住的都比較近,也都經常去他們家玩,所以對于大黃狗,我們也可以說是看著它長大的,沒人會害怕它,都把它當成個小寵物看待。
我們經常到米老頭家的頭一件事,就是在門口找那個看家的大黃,然后摸摸它的頭,有時候還會把家里吃剩的骨頭、饅頭帶給它。那時候的大黃也會很友好的舔舔我們的手,搖搖尾巴。
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我們一到門口,他就開始大聲圍著你叫,給他東西他也不吃,還會呲牙露出兇相。
盡管他只是做做樣子,并不會真的咬人,但對于小孩子們來說,這已經足夠嚇人了。小一點的小孩有時候會被嚇哭,只好等米家的大小子跑出來訓斥大黃一番,再進屋看電視。
幾次下來,小孩子們都不敢單獨去他們家了,實在忍不住看動畫片,就商量米家的小兒子提前把大黃拴到倉房,等我們進去再放它出來。
可這也不是個辦法啊,久而久之,家里的爸爸媽媽們就不再讓我們去米老頭家看電視了,別再被狗咬了得不償失。
再后來電視機漸漸的走進了每個人家,不再是什么新鮮玩意了,但小孩子們仍然喜歡扎堆,只不過再也不去米老頭家了。
很久之后,大家陸續都又搬家了,小孩子們也都長大了。
偶然有一次說起大黃狗性情大變的事來,米家的小兒子不經意提起他爸爸教訓大黃的事,我們才知道:原來都是我們去蹭電視惹的禍。人家不好意思攆人,只好讓大黃來沖鋒陷陣了。
可憐的大黃,被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孩所害,愣是從一個小可愛變成一只大笨犬,每天要擺出一副兇相示人,遭人恨。
現在想來,有些事情所見也未必是真,畢竟大人們總有很多秘密,而小孩子哪里會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