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從包里拿出一本雜志遞給子然。
子然順手接過來,掃了一眼,之后又迅速地將其往桌子上一扔:“我早就不為這家雜志社寫稿了。”
“第三頁。”展說。
那是一篇關于兇殺案的短篇小說,子然迅速讀完之后,他的臉上涌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誰都知道不管是用怎樣硬的筆調寫成的高智商殺人小說,都是虛構的。
子然是作家,他當然曉得。
使他震驚的是這篇小說只有短短兩頁,但他從中嗅出了死亡的味道,是源于真實的死亡。
甚至有那么一剎那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是哪個記者添油加醋寫得吧?”
“嗯。”
“展,幫我倒一杯威士忌過來。在酒柜里,我記得還有的。”子然說。
展走過去,打開酒柜,里邊除了東倒西歪的空酒瓶子之外,果然還有為數不多的大半瓶威士忌。
此時此刻,這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是的,展又順手在廚房池子里刷了兩只杯子。
子然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說吧。”
“事情正如你想的一樣。”展說。他的語調不急不慢,不帶有任何情緒。
展是子然的發小,上海頂級律所著名律師。
“我是問,他是怎么死得?”子然聲音略帶沙啞。
展坐進椅子里,點了一支煙。
“軒軒的父親是在一間廢棄的倉庫中被人發現的,當時他雙手反綁,胸口挨了一槍,是小口徑武器,像極了黑幫處決。”展說。
“她怎樣了?”子然問。
“你為什么不親自過去看看?”展說。
子然沉默之后,喃喃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再見她。”
“那你又何必打聽她的消息?”展在滿溢的煙灰缸里撳熄煙頭。
子然再度沉默,他無法回答。
“你已經三年沒有新作了,對吧?”展接著說道:“用你們文人的話說,軒軒根本就是你的魔手套,失去魔手套的你還寫個屁。”
“她背叛了我!”子然苦笑道:“我的魔手套背叛了我,你懂嗎?”
展笑了笑:“我不懂,我確實不懂。我沒有女人,但我仍然相信真情。”
“你究竟讓我怎樣說?我曾經親眼看到懷抱她的是另一個男人。”子然沒有直視展,也許他沒有勇氣直視著別人說出這樣的話。
展說:“那意味著什么?”“她不想讓你接近她老爸的生意。她老爸販賣可卡因,觸怒了黑幫。現在你們璀璨的愛情終于可以畫上句號了,你滿意了?”
翌日,泰國。
子然走進咖啡豆種植園。
“先生您要找哪一位?”
“我找軒軒。”
“請跟我來。”
明亮的房間里,一個身穿白色吊帶衫的窈窕女子正斜斜地躺在柔如云絮的沙發上。
子然走過去,在她身旁輕輕坐了下來。
那女子驚訝地坐直身子,瞬也不瞬地瞅著他:“你……你是誰?”
軒軒跟他相像中的很不一樣,三年零四十天,子然朝思暮想的女人竟然忘記了他。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他強忍著疼痛伸出手來撫上她的腦袋,她沒有躲閃,也沒能迎合,只是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瞅著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猛然間,子然記起展的話來,她的情形比你還要壞。
原來三年前在子然醋意大發,憤然離開的那個夜晚,軒軒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子撞飛,隨即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