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國忠深談良久之后,魏明禮才起身告辭回府。剛踏進府門,就有下人來稟報,“胭脂小姐一直在府中等你,都等了兩個時辰了。”
“好,知道了。”魏明禮應一聲,走進去。
等候多時的胭脂一看見魏明禮的身影,立刻高興地站了起來,“明禮哥,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等得脖子都長了。”
魏明禮走到她的身邊,笑道:“你要是等不到我,該回家才是,怎么還等,你看外面天都黑了,一個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害怕。”
“我才不害怕呢,我會武功的嘛!”胭脂也笑著道。
下人端了茶上來,魏明禮坐下喝一口,“你過來找我什么事?”
“非得有事才找你啊!我就是幾日都沒有見到了,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可不可以。”胭脂坐下來,笑著說。
魏明禮正要說話,有下人過來問:“少爺可要用晚飯?”
剛才只顧著和楊國忠說話,一點東西都沒吃,現在被下人這么一問,還真的是餓了,便道,“傳晚飯吧。”
胭脂一聽,心疼起來了,“都這么晚了,你還沒有吃晚飯,這朝廷做官,都不讓人按時吃飯的嗎?”
魏明禮笑斥道:“又胡說。”說罷,對等候的丫鬟道,“你去吧,簡單幾道菜就可以了。”
“還有,我帶來的點心,別忘了。”胭脂在魏明禮說完之后,又補充道。
魏明禮一怔,“點心?”
胭脂道:“我們家新來了個廚子,會做江南的點心,可美味了,所以我就帶來給你嘗嘗。”
“就為這個,你等我到現在?”魏明禮不禁問,同時心里也很感動,只為她的一片心。
胭脂的臉微微一紅,“我就是想要你嘗嘗江南小吃的味道。”
“你啊!”魏明禮的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輕輕點一下,輕聲道:“記得下次如果等不到我回來,就自己先回去,太晚回,我會擔心,知道嗎?”
胭脂的臉上更是火燙,心里想:這是在擔心我嗎?“我知道!”聲音輕輕柔柔,如雨滴落在地面上。
飯菜擺好,魏明禮對胭脂道:“不如你也吃一點。”
“好。”胭脂看著他,眼中全是閃亮的星星,然后隨著魏明禮一起在桌邊坐下。
魏明禮嘗了一塊胭脂送過來的點心,“嗯,果然味道不錯,要是你自己能為我做一碟,我就更高興了。”
“自己做?”胭脂咕噥一句。
魏明禮知道她對刀劍之類的倒是在行,可是對其他的,就沒有那么有悟性了。
“只要明禮哥想要吃,我一定做給你吃。”喜愛就是最大的動力,胭脂鼓起勇氣說。
魏明禮點點頭,揶揄道:“好,那我拭目以待吧。”
用過飯,胭脂知道魏明禮肯定還有事情要忙,他總是勤政不倦,而且天色確實已晚,她也該回去了。
“明禮哥,那我就先回去了。”胭脂說道,轉身要走。
魏明禮說道:“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胭脂一怔,隨即又欣喜地回道:“好……好啊!”說著,滿臉都是紅暈。
魏明禮的家離胭脂的家本來不遠,只有一條街的距離,所以他和胭脂一起慢慢地往薛府走。天上繁星點點,蟲鳴聲聲。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只是彼此陪伴,慢慢往前走。良久之后,魏明禮輕咳一聲,說道:“胭脂,今年你就滿十七了吧。”
胭脂點點頭,“嗯!”
“那個,也到了該成婚了年齡了,是個大姑娘了。還記得你小時候,你和霍府的少爺打架,霍府夫人到你家興師問罪,你爹罰你抄女德,你卻全都讓我給你抄,寫得我胳膊都要斷掉了。”魏明禮充滿回憶地說道,“那時我娘還在,我們都還是小孩子,沒有那么多的思慮,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操心,真好啊!”
“孩提時光總是美好的。”胭脂喃喃道,“只是可惜,時光不等人,我們都長大了。”突然,胭脂笑著向魏明禮,“明禮哥,你可還記得你小時候說過的話?”
魏明禮一怔,“我說過的話?”
“是啊!”胭脂點點頭,似認真又似很隨意地說道:“你當著兩家長輩的面,說要娶我呢。”說罷,她細細查看魏明禮的反應。
魏明禮怔忡,“我……我說過這樣的話?”
胭脂哈哈一笑,“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你那個時候也不過是隨便說說的,當然不記得了。”雖然內心有些失望,但努力地在臉面上不表現出來。
魏明禮歪著頭思索起來,仿佛在記憶中搜尋是否有這樣的一段往事。終于想起,小時候他的確說過,而且是當著兩家父母的面,但是胭脂臉一紅,就害羞地跑出去了,大人們也都哈哈笑了起來,但是沒有人當真,只當是童言無忌的笑話,而他也忘記了,卻沒想到胭脂還記得。
胭脂的頭微微垂著,沒有剛才的歡喜神情。魏明禮走在她的身旁,眼睛偷偷地瞅著她。也是在這一刻,他才開始審視自己的另一種生活。從小,他就躊躇滿志,希望成就一番功業,也羨慕那些在歷史上留下足跡的治世能臣。
入學堂,考科舉,直到殿選,成為進士,可惜他在朝堂沒有根基,想要進入權力中樞談何容易,于是他選擇了依附楊國忠,讓他成為自己可以立足朝堂的強有力的支撐。自然,效果也是顯而易見,他從開始的從五品下,在一年多的時間就升到了正五品下,在同期的中榜者中算是升遷速度最快的人了。
古人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既然現在仕途順利,他也該考慮考慮成家的事情了,何況他和胭脂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他對她也是喜愛的,喜愛她的爽朗和自在,兩家又是世交,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
“胭脂!”魏明禮停下腳步,看著她。
“啊?”沉浸在失望情緒的胭脂,聽到魏明禮突然之間喚她,不禁有些出神,有些飄忽地看向魏明禮。
魏明禮微笑著看他,眼中的亮光仿佛天上星辰,“我記得我當時說,等到你十八歲,我就娶你,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