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后的科技園彌漫著泥土的腥氣，李珊珊踩著水洼走進三號樓，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電梯鏡面映出她今天的裝扮——特意換上的鵝黃色西裝套裙，和蘇萌常穿的那條連衣裙同個色號。
“李總監早！“前臺小妹探頭，“陳總監在會議室等您，說是有緊急...“話音未落，電梯“叮“地一聲打開，蘇萌抱著一疊文件走出來，身上赫然穿著和李珊珊同款的藏青色職業套裝。
兩人在電梯口狹路相逢，空氣瞬間凝固。
蘇萌的目光在李珊珊衣服上停留兩秒，嘴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冷笑：“真巧，徐老師也喜歡這個牌子。“
李珊珊的指甲陷進掌心。
這個陰魂不散的小實習生，連穿衣風格都要模仿？
她故意抬手整理頭發，露出腕上的新手鏈——月亮吊墜旁多了顆小鉆石，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克明送的。“她笑得人畜無害，“說是慶祝我們發現家里多了個...“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蘇萌空蕩蕩的手腕，“監聽器。“
蘇萌的臉“唰“地白了。
她懷里的文件“嘩啦“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張露出半截照片——是徐克明趴在實驗室午睡的畫面，臉頰上被人用紅筆畫了個愛心。
“哎呀，這么不小心。“李珊珊彎腰幫她撿，趁機湊近她耳邊，“順便告訴你，書房抽屜里那臺徠卡有自動上傳功能。“滿意地看著蘇萌瞳孔驟縮，“你穿我睡衣的樣子，拍得挺清楚。“
會議室里，陳巖正對著平板電腦皺眉。
見李珊珊進來，他立刻調轉屏幕：“查清楚了，蘇萌父親確實是徐教授的學長，但二十年前就移民了。“
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泛黃的實驗室合影，年輕時的徐爸爸站在角落，而蘇萌父親摟著的分明是另一位女研究員。
“所以她說的...“
“全是謊言。“陳巖的袖扣閃過冷光，“包括那個所謂的私生子傳聞。“他點開郵箱，“不過你婆婆確實托她給徐克明帶過幾次藥。“
李珊珊盯著郵件里的藥方照片——是普通的維生素，但藥瓶標簽被人為磨損過。
她突然想起家里那些“安眠藥“，胃里泛起一陣寒意。
“還有更精彩的。“陳巖打開一段錄音，蘇萌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陰冷：“...只要再給我兩周，保證讓他們離婚。當年我爸得不到的，我...“
錄音突然被敲門聲打斷。
蘇萌端著咖啡走進來，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李總監，您的拿鐵。“杯子放在桌上時輕微晃動，灑出幾滴在會議記錄上。
李珊珊盯著她指甲上新涂的裸色指甲油——和自己上周做的款式一模一樣。這個模仿游戲，該結束了。
“謝謝。“她突然抓住蘇萌的手腕，“對了，你認識張教授實驗室的王博士嗎？他說在MIT見過你未婚夫。“
蘇萌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杯“咣當“翻倒，褐色液體迅速洇開。
陳巖敏捷地搶救平板，卻“不小心“點開了另一段視頻——監控畫面里，蘇萌正往徐克明的保溫杯里倒白色粉末。
“這不是...“蘇萌的聲音尖得變調。
“實驗室的監控。“李珊珊微笑，“順便告訴你，克明從不用那個杯子——那是給訪客準備的。“
蘇萌的臉色由白轉青，活像打翻的調色盤。她轉身要跑，卻被自己灑的咖啡滑了一跤，文件又撒了一地。
這次露出的是張心理診所的就診記錄，診斷欄赫然寫著“病理性謊言癖“。
“需要幫你叫車嗎？“陳巖晃了晃手機，“精神病院的車。“
徐克明對著顯微鏡調整焦距，鏡片后的眼睛布滿血絲。
自從車庫對峙后，蘇萌請了病假，但實驗室里她的痕跡無處不在——他的椅子被調高了五厘米，電腦壁紙換成了護眼綠色，抽屜里整整齊齊碼著各種胃藥。
“徐老師...“張教授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這位是藥監局的劉處長，想了解一下蘇萌的事。“
徐克明手一抖，載玻片“啪“地碎了。
他這才發現劉處長手里拿著個證物袋，里面赫然是蘇萌常戴的那條星星手鏈。
“我們在鏈墜里發現了微型攝像頭。“劉處長的話像記悶雷，“她臥室墻上貼滿了你們的照片，有些是...睡眠狀態的特寫。“
徐克明的胃部一陣絞痛。
他想起上周半夜醒來，發現湯圓蹲在衣柜上炸毛的樣子。
當時還以為是有蟑螂，現在想來...
“還有這個。“劉處長遞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蘇萌的網購記錄——和李珊珊同款的內衣、香水、甚至還有條一模一樣的婚戒。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撞開。
李珊珊氣喘吁吁地沖進來，手里攥著個粉色U盤：“克明！蘇萌她...“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盯著劉處長正在播放的視頻——監控顯示，昨天深夜，蘇萌用鑰匙打開他們家大門，輕車熟路地走向臥室。
而在她手里，寒光閃爍的針筒格外刺眼。
徐克明腿一軟，跌坐在蘇萌調高的椅子上。
這個高度剛好讓他看見自己抽屜深處那個從未見過的藥盒——標簽上印著“李珊珊“的名字，而成分欄是觸目驚心的“米索前列醇“。
“她換了我的...“李珊珊的聲音在發抖，“難怪我這幾個月...“
湯圓不知從哪里鉆出來，嘴里叼著個亮晶晶的東西——是蘇萌落下的發卡，上面纏著幾根長發。
貓咪跳上實驗臺，把戰利品放在載玻片碎片旁邊，琥珀色的眼睛里滿是“早告訴過你們“的傲嬌。
窗外，暴雨再次傾盆而下。
但這一次，每一滴雨都像是沖刷謊言的圣水。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精神病院接待室，蘇萌正對著鏡子整理頭發，哼著歌把一縷頭發染成了和李珊珊一模一樣的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