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坤轉身問陸一白,“你的七步香還有多少?”
陸一白將七步香遞給喬坤,說道:“還有半瓶,但是若要抵御蘆葦蕩中的黃煙,恐怕還遠遠不夠。”
“若是對付金沙幫的人就足夠了。”
七步香能驅散黃煙,也能誘來黃煙,只不過這樣遠的距離,恐怕要一兩個時辰才能湊效。
“喬前輩想用這些七步香對付岸上的金沙幫?”
“不錯。”
“黃煙可分不清敵我。”
“你怕死?”
“喬前輩都不怕,我又何懼?”
“哼,好死不如賴活著,反正我不想死。據我所知,這天底下還沒有不怕死的人。不過你放心,就算我想讓你死,恐怕荷花也不會讓你死的。”
“何以見得?”
“你右后方五十丈外有一盞燈,那就是荷花的船。”
陸一白向后望去,霧蒙蒙地一片根本瞧不清楚,不過眺望喬坤所說的方向,似乎還真的隱約有一團忽明忽暗的亮光。
“我答應過何不理,要照顧何依依,所以我才來到這里。”
“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死了,有你來照顧她,我就能遠走高飛,逍遙自在去了。不過我要提醒你,那個小妮子可是古怪刁鉆的很,十分難纏。”
“我只不過是來帶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是非之地?你以為我真的斗不過金沙幫么?若是我當真與金沙幫為敵,保管他們十年之內絕不敢踏足藕寨半步。”
陸一白搖搖頭,說道:“內廠的人絕對比金沙幫難纏百倍,我要在內廠的人尋來之前,帶她離開。”
“好,好。”喬坤在說話間就已經將七步香灑在那半截船槳上面,然后拋向岸邊的方向。
陸一白第一次看到這種驅蠱的手段,問道:“這法子真的能引來黃煙么?”
“至少能將他們嚇退。”
“你驅蠱的手段很特別,何不理從來沒有跟我講起過。”
“驅蠱談不上,只不過更了解一下蠱蟲的習性罷了。何不理不告訴你也對了,這東西能不碰,就不要碰。”
“若是能驅使千萬毒蟲,何懼他們千軍萬馬?”
“不然,巫蠱之術流傳數百年,卻沒有一個門派能將其發揚光大,你知是為何?”
陸一白搖搖頭,“不知道。”
“那是因為活蠱不能離開養蠱之地。就像那些毒蜂,還有黃煙,若是離開了蘆葦蕩,便會煙消云散。愈是劇毒之物,愈發嬌嫩,壽命也最短。若不然,擅蠱之人豈不是可以湮滅千軍萬馬,橫掃天下了么?”
物極必反,使然也。
“既然黃煙不能對付岸上的人,要七里香又有何用?”
“他們見識過黃煙的厲害,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了,只要他們聞到七步香,就必散無疑。差不多就是現在了。”
喬坤的話音一落,就見岸上突然起了一陣騷動,金沙幫幫眾紛紛議論道:
“這是什么香味?如此奇特?”
“莫不是那魔頭又耍了什么古怪手段吧?”
……
夜游神喬坤的名頭,人人皆知。畏懼七步香的香味,只不過是怕死罷了。
金衣人丟下酒杯,叱呵道:“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夜長夢多。”
江香主趕緊下令:“放箭,趕緊放箭,殺了姓喬的,看他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喬坤早就料到,小船已經悄然退后了幾丈遠,見火箭馳來,單漿劃水避開,直向水深處駛去。
金沙幫的人自然不甘心,賞黃金千兩追殺喬坤的小船。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兩艘快穿從岸邊斜夾包抄而來。喬坤微微一笑,屈指在唇邊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只見原來還在遠處的畫舫竟然已經到了近前,上面一下子燈光四射,同時伴隨著嗡嗡的響聲。
那兩條小船的人見此狀況,大為驚駭,急忙調轉船頭向回駛去。
“畫舫上也有蠱蜂?”
喬坤搖頭,說道:“女人是養不了蠱蜂的,那只不過是普通的蜜蜂,用來嚇他們一下而已。不過,你也不要小看這些蜜蜂,蠱蜂的蛹蟲就源自這些勤勞的小蟲子。”
養蠱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幾千只蜜蜂才能培養出十幾只蠱蜂。這也是為什么蠱只在小蟲子的身上,而不會出現在野獸身上。
畫舫上一切如舊,只不過何依依看起來更嫵媚了些。
喬坤尋來一壺酒,一口氣飲得底朝天,才說道:“你終于從荷花變成了何依依,我也算沒有食言。現在,我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多呆了,就此告辭。”
喬坤說走就走,在畫舫上尋了一桿嶄新的精鐵鎏金大煙袋,轉身就躍回到小船上去了。小船滑出去半丈,喬坤又回頭說道:“你出手幫我,我也幫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人,咱們兩不相欠,日后千萬莫相逢。”話音落時,小船已經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