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慵懶地爬上床沿時，趙小玉整個人都蜷在被窩里，只露出一撮翹起的頭發。我輕輕掀開被角，看到她像只蝦米似的弓著背，臉頰壓著枕頭，嘴角還沾著一點可疑的水漬。
“起床了。“我戳了戳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她發出不滿的哼哼聲，把臉更深地埋進枕頭里，一只手胡亂地揮了揮，像是在驅趕不存在的蒼蠅。被子被她卷走大半，睡衣下擺卷到了腰際，露出后腰上那個小小的胎記——形狀像片楓葉，每次她趴著睡覺時都會若隱若現。
我俯身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她立刻縮起脖子，眼睛都沒睜就準確無誤地拍向我的臉：“再吵就離婚。“
“結婚才三個月就說這種話？“我抓住她行兇的手腕，順勢躺到她騰出的空位上。床墊因為突然增加的重量而凹陷，她像坐滑梯一樣滾進我懷里，額頭撞在我下巴上。
“嗷！“她終于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瞪著我，“你這是家暴。“
我揉著她發紅的額頭，她趁機把冰涼的腳丫塞進我腿間取暖。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給她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瞇著眼躲避光線，像只被強光照到的貓，不情不愿地在我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早飯想吃什么？“我問。
她思考了三秒鐘：“煎餃。“然后又補充，“要你上周做的那種，底部脆脆的。“
“那個要現包。“
她在我胸口蹭了蹭臉：“那我再睡一會兒。“說完就閉上眼睛，呼吸很快變得均勻。
我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發現她嘴角微微上揚，顯然是在裝睡。果然，當我作勢要起身時，她立刻收緊環在我腰上的手臂：“不許走。“
“不是要睡覺嗎？“
“抱著睡。“她理直氣壯地說，眼睛依然閉著。
陽光漸漸爬上了她的臉頰，照出她睫毛投下的細小陰影。她的皮膚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通透，能看清鼻梁上幾顆幾乎不可見的小雀斑。我忍不住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她皺起鼻子，像只被打擾了美夢的小動物。
“趙小玉。“
“嗯？“
“你睫毛上有東西。“
她終于睜開眼，疑惑地眨了眨：“什么東西？“
我湊近假裝檢查，然后迅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我的嘴唇。“
她愣了兩秒，然后嫌棄地抹了抹嘴：“沒刷牙就親，臟死了。“但眼睛里盛滿笑意，耳尖悄悄紅了。
面粉像雪花一樣在廚房里飄散，趙小玉站在一片狼藉中，鼻尖上沾著白色的粉末，手里拿著搟面杖，表情嚴肅得像在勘查犯罪現場。
“我覺得這個面團有問題。“她用搟面杖戳了戳案板上那團不明物體，“它不肯聽話。“
我靠在門框上，看著她把面團當成嫌犯一樣對待，忍不住笑出聲。她立刻投來警告的眼神：“笑什么笑，過來幫忙。“
走近才發現，她不僅鼻尖上有面粉，連睫毛上都掛著幾粒。我伸手想幫她擦掉，她卻警覺地后退：“別碰，我手上都是面。“
案板上的面團確實很倔強，不管怎么搟都會縮回去。趙小玉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幾縷碎發粘在頰邊，隨著她用力搟面的動作輕輕晃動。她抿著嘴唇，眉頭微蹙，像是在和面團進行一場殊死搏斗。
“要不要加點水？“我提議。
她懷疑地看了我一眼：“你確定？“
“不確定。“
她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往面團上灑了幾滴水。面團立刻變得黏糊糊的，粘了她滿手。她驚恐地舉起雙手，像戴了一副白色手套：“現在怎么辦？“
我握住她的手腕，帶她到水槽邊沖洗。水流沖過她的手指，帶走黏膩的面團，露出原本纖細的指節。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的，邊緣有些粗糙，指腹有常年握槍留下的薄繭。我輕輕揉搓著她的指尖，她突然安靜下來，任由我擺弄。
“你手真好看。“她冷不丁地說。
我抬頭，發現她正盯著我的手看，眼神專注得像是第一次見到。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側臉上，勾勒出她精致的下頜線，頸側的肌膚在光線下近乎透明。
“專心洗你的手。“我彈了下她的額頭，水珠濺到她臉上。
她立刻反擊，把濕漉漉的手往我衣服上擦。我們鬧作一團，面粉袋被打翻，又一場白色的雪在廚房里落下。她笑得喘不過氣，靠在我懷里躲避我撓她癢癢的手，發絲間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鬧夠了，我們看著滿廚房的狼藉，面面相覷。
“還吃煎餃嗎？“我問。
她咬了咬下唇，眼睛亮晶晶的：“叫外賣吧。“
等外賣的時候，我們坐在沙發上，她靠在我肩上玩手機，腳丫搭在我腿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明亮的分界線，空氣中的面粉微粒還在緩緩飄落。
“下次還是我來做飯吧。“我說。
她頭也不抬：“嗯，明智的選擇。“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體，“啊！我忘記取消蛋糕訂單了！“
“什么蛋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結婚百日紀念。“
我愣住了。她居然記得這種日子。她看著我驚訝的表情，得意地翹起嘴角：“怎么，就準你浪漫？“
陽光照在她臉上，睫毛投下的陰影輕輕顫動。我伸手把她拉進懷里，她順從地靠過來，發絲間有面粉的香氣。
“外賣到了記得叫我。“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
我輕輕“嗯“了一聲，看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陽光在她臉上跳躍，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面粉還粘在她的睫毛上，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像只停駐的蝴蝶。
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客廳地毯上，趙小玉側躺在沙發上看電影，頭枕著我的腿。她的頭發散開，像一匹光滑的綢緞鋪在我膝頭，發絲間有淡淡的橙花香氣。
電影放到一半，她突然按了暫停：“這個兇手太明顯了。“
“嗯？“
“你看他拿咖啡杯的手勢，“她指著屏幕，“左撇子，而案發現場的傷口角度——“
我捂住她的嘴：“不要劇透。“
她眨眨眼，突然伸出舌尖舔了下我的掌心。我立刻縮回手，她得意地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她的鎖骨上，勾勒出優美的線條。
“困了。“她伸了個懶腰，睡衣下擺隨著動作上移，露出腰間一小片肌膚。那里有道幾乎看不見的白色疤痕，是去年手術留下的。她調整了下姿勢，把臉埋在我腰間，聲音悶悶的：“給我講個故事。“
“什么故事？“
“隨便。“她打了個哈欠，“不要太刺激的，我要睡覺。“
我輕輕梳理著她的頭發，開始胡編亂造：“從前有個警察，特別愛睡覺...“
她掐了下我的大腿，但沒打斷我。我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感受著順滑的觸感。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身體放松下來，像只饜足的貓。
電影還在繼續，但聲音被我調得很低。陽光慢慢移動，照到了她的臉上。她皺了皺眉，往我懷里縮了縮，無意識地抓緊了我的衣角。
我輕輕拿過遙控器關上電視，房間里只剩下她平穩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的鳥鳴。她的睫毛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動了動，迷迷糊糊地問：“后來呢？“
“什么后來？“
“那個愛睡覺的警察。“
我笑了笑，繼續編造：“她睡醒后，發現自己的頭發被男朋友編成了麻花辮。“
她立刻清醒了一半，伸手去摸自己的頭發：“你沒有吧？“
“你猜。“
她掙扎著坐起來，頭發果然亂糟糟的，但并沒有被編成辮子。她松了口氣，然后報復性地揉亂我的頭發：“嚇死我了。“
陽光現在完全籠罩著她，給她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她瞇著眼睛躲避光線，像只被太陽照到的貓，慵懶而美麗。我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她順勢靠過來，額頭抵著我的肩膀。
“再睡會兒？“我問。
她搖搖頭，卻打了個哈欠：“我餓了。“
“午飯才吃完兩個小時。“
“那就是睡餓了。“她理直氣壯地說，眼睛還半閉著。
我忍不住笑出聲，她不滿地戳了戳我的腰：“笑什么，這是生理需求。“
窗外的樹影婆娑，陽光在地板上畫出搖曳的圖案。她靠在我懷里，溫暖而真實，呼吸間帶著淡淡的薄荷牙膏香氣。我低頭親了親她的發頂，她輕輕“嗯“了一聲，像只被順毛的貓。
這一刻，平凡得如同千萬個午后，卻又珍貴得讓我想要永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