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廚房，咖啡機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趙小玉赤著腳踩在微涼的地磚上，睡裙的肩帶滑到手肘處，露出肩膀上那個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彈痕。

　　“牛奶在左邊柜子。“她頭也不回地說，手指輕輕敲擊著咖啡杯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從背后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橙花香氣：“昨晚睡得好嗎？“

　　她側過臉，嘴角微微上揚：“某人打呼嚕，吵死了。“

　　“我從不打呼。“

　　“哦？“她挑眉，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確實是我的鼾聲，還夾雜著她小聲的抱怨：“像頭豬一樣...“

　　我搶過手機刪除錄音，她也不惱，只是笑著轉身去拿牛奶。睡裙的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露出她腳踝上那個小小的蝴蝶紋身——那是她破獲連環殺人案后，偷偷去紋的。

　　咖啡的香氣在廚房里彌漫，她往杯子里倒了剛好三分之一的牛奶，然后用小勺輕輕攪動。陽光透過玻璃杯，在她手指上投下琥珀色的光斑。我注意到她指甲邊緣有些粗糙——昨天又忘記用手霜了。

　　“看什么？“她察覺到我的目光，把小勺遞到我嘴邊，“嘗嘗甜度。“

　　我含住小勺，舌尖嘗到咖啡的苦澀和牛奶的香甜：“正好。“

　　她滿意地點點頭，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上唇沾了一點奶沫。我伸手想幫她擦掉，她卻突然湊近，把那點奶沫蹭到我嘴角：“禮尚往來。“

　　窗外傳來鳥叫聲，她轉頭看向窗外，側臉在晨光中格外柔和。陽光穿過她的發絲，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影。這一刻如此平凡，卻又珍貴得讓我屏住呼吸。

　　警局天臺上，趙小玉坐在水泥護欄上，雙腿懸空晃蕩。我遞給她一個三明治，她接過來咬了一大口，蛋黃醬沾在嘴角。

　　“慢點吃。“我遞過紙巾。

　　她胡亂擦了擦嘴，結果把醬料抹得更開了。我嘆了口氣，親自上手幫她擦干凈。她瞇起眼睛任我擺布，像只被順毛的貓。

　　“昨晚的案子有進展了。“她突然說，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看這個監控截圖。“

　　我接過照片，卻注意到她手腕上又多了一道淺淺的劃痕：“這是怎么弄的？“

　　她抽回手，若無其事地繼續啃三明治：“取證時被鐵絲刮的。“

　　我沒戳穿她顯而易見的謊言，只是從口袋里掏出創可貼，拉過她的手小心貼上。她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微顫抖，指關節處有些發紅——肯定是又和人動手了。

　　“下次戴手套。“我輕聲說。

　　她撇撇嘴，但沒反駁。一陣風吹過，掀起她扎在腦后的馬尾辮，幾縷碎發拂過我的臉頰，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困了。“她突然說，身子一歪靠在我肩上。三明治還捏在手里，但眼睛已經閉上了。

　　我輕輕拿過她手中的三明治，她咕噥了一聲表示抗議，但沒睜眼。陽光照在她臉上，睫毛投下的陰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她的唇色很淡，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遠處傳來同事的說笑聲，她皺了皺眉，往我頸窩里鉆了鉆。我輕輕攏住她的肩膀，擋住刺眼的陽光。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鎖骨。

　　二十分鐘后，她突然驚醒，迷茫地眨眨眼：“我睡著了？“

　　“嗯，還流口水了。“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她立刻伸手去擦，發現上當后狠狠掐了我一把：“騙子！“但眼角還帶著睡意，看起來毫無威懾力。

　　天臺的門被推開，陳辰探頭出來：“開會了，頭兒找你們。“

　　趙小玉伸了個懶腰，從護欄上跳下來，順手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進我嘴里：“走了，干活。“

　　她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我看著她推開天臺的門，在進去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掛著熟悉的、狡黠的微笑。

　　凌晨兩點，客廳里只開著一盞落地燈。趙小玉蜷縮在沙發一角，手里捧著一杯熱可可，腳趾陷在柔軟的毛毯里。電視上播放著一部老電影，但她顯然沒在看。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突然問，聲音很輕。

　　我放下手中的書：“警局走廊，你撞翻了我的咖啡。“

　　她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更早。福利院后門，你分給我半塊巧克力。“

　　我愣住了，記憶深處確實有這樣一個模糊的畫面——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眼睛哭得通紅，我把自己珍藏的巧克力掰了一半給她。

　　“那是你？“

　　“嗯。“她抿了一口熱可可，上唇沾了一點奶油，“那天我媽...被帶走了。“

　　我移坐到她身邊，她順勢靠過來，頭枕在我肩上。熱可可的甜香混合著她身上的橙花氣息，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溫暖。

　　“為什么不早說？“

　　她輕輕晃了晃腳丫：“覺得太矯情。“停頓了一下，“而且那時候你那么酷，肯定不會記得這種小事。“

　　我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那道細長的疤痕——那是她第一次開槍時，被后坐力劃傷的。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輕輕蜷縮，像只試探的小動物。

　　“我記得。“我說，“那塊巧克力是我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買的。“

　　她抬頭看我，眼睛在燈光下閃爍著：“真的？“

　　“嗯，本來打算生日那天吃的。“

　　她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那我還欠你半塊巧克力。“

　　電影已經演到尾聲，片尾曲緩緩響起。她跟著哼了幾句，跑調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我忍不住笑出聲，她用手肘捅我：“笑什么，我唱歌可好聽了。“

　　“嗯，像天使一樣。“

　　“陰陽怪氣。“她撇嘴，但眼里帶著笑意。

　　窗外的樹影在微風中搖曳，投在墻上的影子像在跳舞。她打了個哈欠，身子往下滑了滑，把頭枕在我腿上。

　　“別睡這里，會落枕。“我輕輕推她。

　　她閉著眼睛搖頭：“就五分鐘...“

　　我嘆了口氣，拿過一旁的毯子蓋在她身上。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呼吸漸漸變得均勻。手指無意識地抓著我的衣角，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露出那個平時被劉海遮住的小疤痕——她說是小時候摔的，但我知道那是子彈擦過的痕跡。

　　電影早已結束，電視屏幕暗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她平穩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的蟲鳴。我低頭看著她熟睡的臉龐，胸口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柔軟。

　　這一刻如此平凡，卻又如此珍貴。我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她無意識地往我懷里蹭了蹭，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做一個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