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jì)就這么不省心。”
酒鬼嘆了一聲:
“幸苦了。”
他說著便對丹宣、牧小喵揮揮手,動身走出門外。
龍贏瀛笑著拱了拱手,起身跟了上去。
丹宣瞧著他兩越走越遠,忽然開口道:
“貓啊,你可不可以把那個袋子還回去?”
“為什么?”
牧小喵問著的時候,木漓已經(jīng)從秦陽臥室走了出來,順手把門帶上,她笑吟吟道:
“老師,我也有問題要請教你。”
丹宣回身朝書閣走去,嘴里嘀咕道:
“你兩就饒了我吧。”
木漓手指甩著袋子,迅速跟了上去。
于是,木漓和牧小喵的問題連綿不絕地蹦出,當(dāng)另一個人要想了一下的時候,另一方會迅速把時間空隙填上,而且問的又不是不想回答的問題。
丹宣對此甚是頭疼。
此時,秦陽已經(jīng)打開了房屋結(jié)界和陣盤結(jié)界,將一切可能的探查手段隔絕在外,等好好檢查一番,確認無誤后,他才開始解開衣衫,脫鞋子,嘴里念叨著:
“境界千萬不要蹦太高。”
他是真的怕,武者突破開脈境的時候會根據(jù)自身根基天生打通人體十二條主經(jīng)脈中的其中幾條,一般為一二條左右,而記錄最高的則是十一條。
十一條什么概念,突破即巔峰,而且那人還開啟了心脈,他真怕自己也這樣,那樣就壞了,真的壞了。
秦陽抬起手,指尖有一道白色的火焰涌現(xiàn)跳動,這是陰極之意。
他搖了搖頭,將其收了起來,隨即手搭在浴桶邊沿,輕輕翻了進去,黃褐色的水面漫到頸間,一股股精純的藥力順著體表張開的毛孔涌入身體,喚醒體內(nèi)積攢許久的磅礴藥力,開始擴散到四肢百骸。
與此同時,他體內(nèi)細小經(jīng)脈中的金色元力開始擠向丹田,好似一股股溪流匯入大海,丹田中央的元力盤旋上升,在半空一層一層、由淺即深地凝成一團金色漩渦,速度很是緩慢,
秦陽并沒有去吸收天地能量來加速這個過程,他想靠自己的力量去驗證自己的猜想,里面亦有不想境界蹦太高的心思。
房間內(nèi)寂靜得好似能聽見落針的響聲,天地能量平穩(wěn),被秦陽隔絕在身體之外,積攢愈來愈多,隱隱有溢出房子的跡象。
這讓朝外走的酒鬼不由往這里瞧了一眼,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在那笑著搖頭。
其他人巴不得元力來的更猛烈些,這小子倒好,直接靠自己,只是這樣他反倒更期待了起來,他能打破自己的記錄么?
一旁的龍贏瀛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能分享快樂給我么?”
酒鬼微微搖頭,掀起衣帽遮住自己:
“我兩好像還沒到那一步。”
龍贏瀛微側(cè)著腦袋,問道:
“我可以理解成我自己的意思?”
“你應(yīng)該明白。”酒鬼突然這么說了一句。
龍贏瀛眨了下眼睛,點了點頭道:
“我明白。”
她想了想,繼續(xù)道:“不過,”卻是沒再說下去。
酒鬼把大門打開,側(cè)過腦袋看向她,笑著問道:
“不過什么?”
龍贏瀛猶豫了一下,臉上忽然綻放起燦爛的笑容,一臉認真道:
“我會保護好自己。”
“自信過頭了。”
酒鬼微微搖頭,轉(zhuǎn)回了腦袋,嘆聲道:
“當(dāng)你踏上我這條船時,很多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如果有一天,我也離開了,那么你會危險,這是必然的。”
“你這是想督促我快快修練么?”龍贏瀛吶吶道,她境界其實并不算高,而且由于天地原因,根本無法閉關(guān)。
“那倒不至于,這幾天你就在這好好待著,這里很安全。”酒鬼有些失笑,“別想著自己有點實力可以冒險,世界還是很危險的。”
“比如?”龍贏瀛問道。
“比如我。”酒鬼說著便起身往前飛掠去,身體從結(jié)界打開的一道口子處離開,轉(zhuǎn)瞬就不見了蹤影。
“說話怎么也不說全就走。”
龍贏瀛有些郁悶,她動身走到門前的第一節(jié)雪白石階上,他一天不回來,自己就在這里坐一天,可等著等著她心里就懵生了要去找他的念頭,并且愈發(fā)強烈。
不過想著想著,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回了原地,自己怎么追求他都好,起碼不能讓他遭受良心的譴責(zé)。
雖然他有沒有良心還另說。
一處萬里高崖上,底下是濃密厚重的云層,上空是湛藍色的天空,那有一輪白熾明黃的太陽。
一道灰袍身影從空間漣漪中走出,邁出的第一步竟然差點沒站穩(wěn),他深吸一口氣,然后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
這時,前方那巨大的山洞內(nèi)有一道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傳出,宛若天音:
“你來了,你的心亂了。”
酒鬼拿起腰間掛著的青色葫蘆,在山洞旁坐下,背靠著冰冷的山壁,喃喃道:
“是亂了,情場老手這下栽了。”
天音繼續(xù)響起:“你不是,在撒謊。”
“呵,我以前還是有很多人追求我的。”酒鬼道。
“那她們現(xiàn)在在哪?”
酒鬼搖了搖頭道:
“老的老,死的死,嫁人的嫁人,也有和我一樣的。”
“那些只是你年輕時候遇到的。”
酒鬼點頭道:
“是啊,后面就收心了。”
“可現(xiàn)在心又亂了。“
酒鬼默然不語,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天音再次響起:
“以后你別來了,我的劫度不過,這我知道,沒想到自己來算自己也不行。”
酒鬼抬眼看向天空,嘆聲道:
“衍四十九,遁其一,這誰也無法保證。”
他想了一下,轉(zhuǎn)而問道:
“要不再來算一下?”
那發(fā)出天音的東西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
“你覺得中土還有希望嗎?”
“這個肯定有。”酒鬼給了個肯定的答復(fù)。
“可蛀蟲是殺不完的。”
酒鬼并沒有否認這點,言道:
“黑暗總是來襯托光輝的。”
“光輝又何嘗不是黑暗?”
酒鬼不由笑道:
“我懷疑你在內(nèi)涵我。”
“當(dāng)你見到蛀蟲太多,會不會感到失望?
“明明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還是會奔入黑暗,去為奴、去賣命,去毀掉這里的一切。
“他們也曾在這片土地上有過快樂悲傷,有過人情冷暖,有過欲望。”
酒鬼轉(zhuǎn)開這個話題,笑著這么說了句:
“其實你化形失敗也能入輪回的。”
那天音明顯多了一絲急切:
“真的?”
酒鬼點了點頭道:
“靈都是有私心的,無論是我,還是想化形的你。”
“不一樣,我本可以選擇其他,放棄這里。”
酒鬼點頭了頭,承認了這點,隨即又道:
“不過,這世界也不能讓你獨自扛著,總會有希望出現(xiàn)。”
“那希望在哪?我看不到。”
酒鬼豪邁地笑道:
“在中土的每一個生靈心里,靈會失望會絕望,這沒什么,我也曾這樣,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什么滋味。”
“你不懂,你也可以離開的,哪怕是現(xiàn)在。”
酒鬼喝了口嘴,笑著搖頭道:
“哪能就這么離開,老子的家都在這里,出去會被罵死的。”
“撒謊。”
“是是是,就你知道的最多。”酒鬼有些沒好氣地道。
“這是真話。”
還是你懂。
酒鬼開心地笑了笑道:
“等任期結(jié)束,你就可以走了,再耐心等待些時日。”
“其實一開始,我想的是化做女修,結(jié)果失敗了。”
酒鬼微微蹙眉,有些不確定地道:
“你不會?”
“是這樣的,畢竟我兩聊了十萬年,你很有趣,比秦陽還有趣。”
酒鬼“嘶”了一聲:
“別啊,我現(xiàn)在都腹背受敵了。”
他連忙轉(zhuǎn)開話題,問道:
“你也注意到他了?”
“當(dāng)初他就是在我眼皮底下飛來的,本來不是這里的,被一個人強行改變了命數(shù),弄得我都劈不死他了。”
“老丹宣?”酒鬼似是想過這事,直接問道。
“不能說。”
酒鬼不信邪地問道:
“你也有不能說的事情?”
“你不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酒鬼點了點頭,目光往一處看了一眼,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道:
“你有什么打算不?”
“說。”
“比如從另一個角度看看這個世界。”酒鬼建議道。
“你在利用我。”
酒鬼笑著道:
“反正你又化形不了,這些布置還不如發(fā)揮余熱,去發(fā)光發(fā)亮。”
“有點扎心。”
酒鬼笑了聲,繼續(xù)道:
“反正你沒有性別只有意識,那小滑頭想來不會介意的。”
“很扎心。
“你就不怕我輪回之后變成女修來尋你?”
酒鬼被嚇了一跳,趕緊道:
“輪回不是洗掉記憶么?”
“你也知道那里?”
“你以為我在外面沒人啊,老子人多的很,到時一起去送你。”酒鬼笑了笑,“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只要是正常輪回,哪怕洗掉記憶,凈化神魂,只要生靈的執(zhí)念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那么就會尋著執(zhí)念的指引來找人。”
“我能輪回么?”酒鬼問道。
“不能,元神境以后都不能,哪怕是創(chuàng)造出輪回的造物主都無法改變,天地是公平的,打破壽元的枷鎖甚至改變生命層次都會有著代價。”
酒鬼點了點頭,忽然這么說了一句:
“可這片天地并不公平。”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是你們,而且,他已經(jīng)在盡力補償了。”
酒鬼若有所思地點頭,下意識問道:
“那他還能撐多久?”
“當(dāng)你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天機更亂,無法衍算,你快回去陪她吧,已經(jīng)五天了。”
“為什么是五天?”酒鬼不解。
“因為這里時間流速不一樣,不然十萬年可不夠我化形。”
“那為什么我不知道?”酒鬼又不解。
“因為你以前不在意時間,我也要走了。”
話音剛落,山洞內(nèi)傳出一陣碎裂的聲響,只見一道紫色巨影自山頂沖出,飛向遠方,消失不見。
這時,酒鬼的心底響起一句呢喃:
“百年之內(nèi)。”
“多謝了。”
酒鬼心里謝了聲,隨即起身離去,就在其離開的瞬間,上空突有一道碩大的紅色劫雷降下,整座山頓時化為平地,生機絕滅。
無數(shù)妖獸抬頭凝望,這是一座萬里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