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畫心領(lǐng)神會,故意思考了一陣,言道:
“他們對什么都很好奇,以前經(jīng)常聽聞圖他們的族長剛上就換人了,后來一致決定歷任族長換做女修更為妥當(dāng),藏得深又懂得判斷利害,除了有些慵懶之外別無壞處。”
他隨即笑了笑:
“中途換過幾次男修,不過沒當(dāng)多久就換人了,我記得陰盛陽衰最開始就是從那發(fā)源的,接著波及到了周遭,直到那位的強勢殺出,扳平一時的走向甚至倒向了女修這邊,直到現(xiàn)在才有所好轉(zhuǎn)。”
“秦哲,你悟了嗎?”
丹宣忽然笑著看向一旁,那青衣小孩嚇得打算開溜,他慢又慢地側(cè)轉(zhuǎn)上身,沒有多少笑意地回道:
“我悟了!”
“那過來幫我把碗拿去刷了。”丹宣對他招了招手。
秦哲喜提三個碗和兩雙筷子、一個湯匙。
“走吧,外面這么冷,我兩進去喝茶。”
丹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招呼添畫走向書閣,后者邊走邊說:“老人家,這書閣歪得好有韻味,書可橫可立可斜,內(nèi)里裝的卻是文明道化的傳承。”
“還是你有眼光,秦哲那小子一來就是這貨咋還歪著。”丹宣對后者嗤之以鼻,“真是一點都不懂還喜歡指手畫腳。”
“他哪懂這些,喜歡打打鬧鬧,不務(wù)正業(yè),根本沒個正經(jīng)。”添畫也有些不滿。
“行啦!您二老就別消遣我了,我知道錯了。”秦哲的聲音自廚房之內(nèi)飛出,準(zhǔn)確地落入二老耳中。
“哈哈!”丹宣和添畫相視一笑,各道一聲請,同著邁步入了書閣。
……
秦陽臥室內(nèi),龍翳聽著那些話覺得好有道理,就跟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個道理,小狐貍覺得她理解錯了方向,這是在那互相吹捧,順帶踩一下近來過于活躍的秦哲。
老謀深算的人就是這樣,大家開心又不誤事,還能敲打晚輩,著實費心思。
龍翳聽完師娘的告知,整個人都有些懵,這里面還涉及了這么多東西?
她有些不懂。
“對了,師娘,我是不是現(xiàn)在就可以化形了?”她放棄了先前的思考,自己還是個孩子,不懂這些很正常。
依照本體的體型來看她的確是個孩子。
當(dāng)然,這不是在說對方長不高,呃,我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今日雞腿歸零、歸零、歸零……)
【257凌亂中,它真的不知道這個絕密消息,不要啊~,我的雞腿,都好幾天沒開葷了。】
“啊巴、啊巴、啊巴……”臥室里忽然響起這個聲音,小狐貍和龍翳忍不住捧腹而笑,根本停不下來。
“秦陽你夠了!”小狐貍笑罵一句。
“不會我說的。”秦陽有些無奈地抬起了頭,他裝睡不下去了,那家伙是不是又遭受了什么不公,都癡呆了。
“除了師父還有其他的嗎?”龍翳笑著笑著就差點哭了。
因為尊敬的師父道:“你得做好長不高的準(zhǔn)備。”
龍翳上前抱著師父的手臂,可憐兮兮道:
“師父,您一定是在騙徒兒對不對?徒兒也能有大長腿對不對?徒兒也能長高對不對?”
秦陽不知道龍翳說的對不對,反正她要是再不松手自己就站的不對了,房梁微微晃動,搖搖欲墜,副梁就在他頭上,十分有想法。
似是察覺到了什么,龍翳趕緊撒手,后撤幾尺,委屈巴巴地看著師父,那樣子像是在說:徒兒,不想長不高。
“這個不是我能定的,說不定你就是這樣。”秦陽有些為難,真的很為難,小狐貍那目光都可以把自己吃得一干二凈。
他只好道:“我這只是猜測,說不定是假想而已,要是真的你來揍我。”
他也說的信誓旦旦。
“師父,我記下了,你千萬不要讓我為難。”龍翳哽咽著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你放寬心,為師保準(zhǔn)不逃。”秦陽越說心里越虛,以至于冰冷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他沒有底。
好欠。
小狐貍抬手扶額,你現(xiàn)在說的這么好聽,萬一·到時真這樣該怎么辦,沒說自己還能勸一下,這下好了,沒自己事了。
“那什么時候化形?在哪里化形?怎么化形?”她拋出了接下來要敲定的話題。
“我都可以。”龍翳率先表態(tài)。
“這個不著急,”秦陽擺了擺手,手里喚出一塊晶瑩白玉,遞給龍翳道:“這是你師公送給你的禮物——凝神玉佩,安神寧心。”
龍翳沒有去接,這玉佩一出現(xiàn)她就感覺到連環(huán)境都變得溫潤起來,一股油然而生的平靜涌入心間,不用細說都知道這是一份大禮。
“怎么了?”秦陽有些疑惑地看看龍翳,又看看小狐貍,似是在問:龍翳怎么不接啊?
小狐貍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過了好一會,龍翳終于開口了:“秦陽,你是不是討厭我?”
徒弟要反了?
秦陽眉頭高挑,悄然用元力潤了潤嗓子道:“為師,為何要討厭你?”
“我問的是秦陽,不是師父,我?guī)煾缚隙ú粫憛捨遥 饼堲枋暤馈?p> 不對勁!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秦陽仔細地瞧著龍翳的眼睛,想看出一個所以然來,可除了眼淚什么也看不出來,他鬼使神差地來了句:
“放棄吧,為師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此話一出,小狐貍想笑又不敢笑,她趕緊捂著嘴巴,飛出了房門,在那倚靠著石墻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龍翳化形失敗。
“嫂子,你怎么了?”秦哲用手帕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上前小聲詢問。
“龍翳化形失敗了。”小狐貍看到老人家跟添畫前輩從書閣走了出來,面帶急切,她有些無力地抱緊雙腿,看來是真的。
“失敗了?”
秦哲扭頭看了眼秦陽臥室,沒有動靜傳出啊,他接著又看向老師和師父,自己的確不太懂,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在玩惡作劇。
“要不去看一看吧。”添畫也有些緊張,怎么說失敗就失敗了,這才過去多久,他邁步走去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眼老人家,有些疑惑。
“走吧。”丹宣沒有任何表示,背著手走在前頭。
小狐貍抬手抹淚,只好起身跟了上去。
她心里有疑惑揮之不去,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應(yīng)該不會用這個來騙自己吧?
一行四人自門外嗖嗖嗖地探頭朝里看去,只見秦陽在跟龍翳干瞪眼,屋里很整潔,沒有任何波動殘余,龍翳看起來沒什么異樣。
秦陽則有些氣炸了:
“小狐貍,你給我過來,龍翳哪里有化形失敗的樣子?”
小狐貍“啊”了一聲,邁著小小的步伐,雙手端在身前,微微用力,她有些緊張和羞愧,自己好像真的被騙了。
可她還是不愿相信,老人家一看就是道貌岸然的人,不可能忽悠自己。
“老人家不是說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嗎?”
她囁喏著補了一句:“就跟那些用血脈化形的一樣。”
“他說什么你就信什么?”秦陽感到意外,再崇拜也不至于丟失自己的判斷吧。
小狐貍低下腦袋,輕點了一下。
秦哲轉(zhuǎn)身走了,笑開了花,老師除了正經(jīng)的時候,其余話只能信一分,剩下九分沒說全,得自己悟。
就你知道的最多!
丹宣回頭瞪了秦哲一眼,他輕咳了下,淡淡說道:“秦陽,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添畫聽到這話,他也走了,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這個道理秦陽以前就用言行告訴過自己,這任狐主看來還太年輕。
秦陽沒好氣地瞥了師父一眼,后者見狀只好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不用準(zhǔn)備因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秦陽,我也幫了點。”
他手一攤:“就這樣。”
言罷,丹宣也走了,卻是進了廚房,他覺得有必要對秦哲進行一場刻骨銘心地教導(dǎo),不然皮太癢,沒點正經(jīng)。
等人走了,秦陽動用元力把房門帶上,接下來就是得做這兩個家伙的思想工作,連小寂這個小孩子都知道有些話不能全信。
不然就跟萬源火一樣,特別容易被糖果拐走。
萬源火:……
你夠了,不許反復(fù)鞭尸!
小狐貍被訓(xùn)的連連點頭,她生氣了。
“你啊,很多事情不能因為自己的主觀意見而去忽略掉潛藏的意思。”
秦陽話鋒一轉(zhuǎn),扭頭看向裝傻充愣的龍翳:
“還有你,想反了是不是?”
他老早就察覺到龍翳有這個心思了。
“沒有,”龍翳吶吶地飛上前,撒嬌賣萌道:“師父,我們在你不在的時候討論過這個事情,自己也有這個想法。
“老人家說,等你師父才行,于是我便想著為什么一定要師父回來,老人家又說,因為你師父是你的引路人,他在你不會迷失。
“可不管師父在不在身邊都是我的引路人啊,師娘也是。”
龍翳扭頭對小狐貍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繼續(xù)道:
“所以,我便想,老人家是不是考慮的層次更深,師父不會拋下我,可秦陽會啊,自己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迷失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細若蚊聲,隱隱還有些害怕。
“蘇秦,我出去一下。”秦陽對小狐貍說了一聲,起身走出了屋外,還把門帶上了。
“蘇秦又是誰?”龍翳有些不明所以。
“龍翳,就是我啊~。”小狐貍板著手指,指節(jié)咯吱響,幽幽地飄向這個好徒弟,身軀好似蒙上了陰影。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師娘,你怎么了?”龍翳有些害怕,步履凌亂地后撤幾步。
她雙爪護于身前,輕輕揮觸,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在那胡亂喊著:
“師娘,龍翳知錯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一股柔和的觸感忽然傳來,她愣愣地睜開眼睛,膽怯地抬眼看去,只見師娘笑得很和藹,她心里忽然有了勇氣。
好吧,這下沒了。
“你啊,就是太害怕被拋棄才鉆的牛角尖,你師父跟秦陽是同一個人,怎么會有截然不同的想法呢?”
小狐貍拿起桌上晶瑩溫潤的凝神玉佩,輕輕地放到龍翳手上,握好,她現(xiàn)在可以說了,當(dāng)時她以為那就是龍翳的化形劫,自己不能去影響結(jié)果的走向。
這是對每一個人的負責(zé)。
“師娘~。”龍翳很感動,這次忍住了,沒哭出來,有進步。
話音剛落,屋內(nèi)徒然黯淡下來,底下有銀光流轉(zhuǎn),悄然飛逝而過,迅速充盈那一道道軌跡,點點星光自其內(nèi)飛揚而出,沒入凝神玉佩中。
白光大盛,瞬間照亮整個房子。
龍翳睜大眼睛,小嘴微張,心里無比震撼和驚嘆;
小狐貍對此見多不怪,她當(dāng)年覺醒血脈比這個還要宏偉,好吧,半斤八兩。
只見,四周墻壁虛化,青灰無邊展開,好似蒙上了整個空間都化作了無垠的鉛色天空,扎扎聲中有一座又一座菱形石燈浮現(xiàn)。
屋內(nèi)的裝飾擺設(shè)掩去,一座斜斜拱起的圓臺徐徐升起,而在兩人身后有一座巨大的石像拔地而起,手里捧著一本石書,面容隱匿,莊重而深邃。
“這是師公?”龍翳忽然開口道。
“應(yīng)該是。”小狐貍抬首凝望,她終于知道這位老人家是誰了,她不知道的是她不會記得這點的。
其引發(fā)的后果自然是由提前離開的秦陽來抗。
“準(zhǔn)備好了嗎?”秦陽預(yù)先留下的影像自凝神玉佩中浮現(xiàn)而出,輪廓有些淡,眼神卻無比嚴(yán)肅,令人下意識地想去思考和回答這個問題。
“準(zhǔn)備好了。”龍翳走到圓臺中央坐了下去,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狐貍則背著手,身體微傾,笑吟吟地問道:“我需要做什么嗎?”
影像秦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靜觀其變。”
“好。”小狐貍輕點臻首,隨即飛到一旁坐下,凝神屏息地等待自己出手的時機。
影像秦陽瞧著這樣子,有點無奈地提醒一遍:
“看著就行。”
“……你早說啊!”
小狐貍有些無語,這前前后后搞得她那么激動,還被忽悠了,也出糗了又被訓(xùn)了,無聊!
“好了,”影像秦陽對小狐貍擺了下手,隨即將目光投向龍翳,認真地宣讀著:“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動用血脈塑造臨時的軀體,二以神魂為引,血脈為輔,修為為基,塑造真正的軀體,你可想好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嗎?”龍翳不懂就問。
“一者需要找到你的本體,將其化為己用,也就是以本來應(yīng)該化形的方式。”影像秦陽微微點頭,似是贊許,“二者則是脫離本體,但是本體對你的威脅仍在,日后必有一爭,輸了你就不在了。”
小狐貍覺得秦陽說的有些過于嚴(yán)重,畢竟脫離了只是令原本的能力削弱了不少,頂多就是不圓滿,但不會影響太多,也就是缺個核心……
她忽然懂了。
“可以不爭嗎?”龍翳無力地縮了縮身子,眼淚忍不住奔涌而出,她抬手抹淚,無聲哽咽,“自己真的不想爭,這不是我的錯。”
“所以,你是打算認命嗎?”秦陽自從看過那萬年石靈髓的結(jié)局,他就再一次明白了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的確沒有。
“我不知道。”龍翳深深地低下了頭,埋進手掌之中。
秦陽忽然如此問道:
“你知道烏鴉嗎?”
龍翳抬起了頭,有些發(fā)愣;小狐貍?cè)滩惶帜四ㄑ劢牵谀莻€滿是偏見的靈力時代過得比烏鴉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