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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臺內,秦陽盤坐在中央,陷入了沉思,他跟他兩不是死敵也算不上朋友,有點像是同道,以后就是對手了。
丹田的動靜他也是有所感應的,對此倒不太意外,隱隱還有些小激動,自己跟自己作伴他早就想試試,彼此牽制,彼此修正,明確每一個道路。
想到這里,他突發奇想:
既然三個都是自己,那是不是可以一個修練,一個下棋,然后自己去玩。
還不待他驗證是否可行,圣魔二位同時罵了一聲:
“滾!”
見此,秦陽只好止住了心思,收起了平時玩鬧的樣子,眼神深邃、臉色沉靜,棋局越來越大,不可控的事情也會增多。
看來是時候改變一下自己了,主動入局比之被動更顯游刃有余,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那些記憶也有必要去看看了。
秦陽理清了思緒,便笑著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驚慌失措的龍翳在那呆呆地看著自己,秦哲也有些慌亂。
“怎么了?”他溫和一笑。
“哥你找你徒弟去,她知道一大堆事情。”秦哲迅速轉身,邁開步子跑了。
“等等我……”龍翳轉身想跟著跑,卻突然被一雙大手抱住了,她低下了頭,忍不住抽泣道:
“師父,徒兒嚇到你了吧。”
秦陽疑惑地輕“咦”一聲,不解地看向她的眼睛,問道:
“你怎么不愣了?”
“因為師父的實力比我弱啊。”
龍翳扭頭看向秦陽,忽然一笑,默默舉起了拳頭,她迅速朝他面門上掄了一拳,秦陽身形一側,恰好躲開,然后突然跳起,躲開了龍翳的一記鞭腿。
她不留余力地施展手段,卻是沒有動用元力,秦哲偷偷從墻后邊探出了腦袋,看得津津有味,手里拿著吃,想來是在半空飄著。
秦陽只躲不反擊,身法了然于心,動作恰好,不顯多余,他瞧著龍翳越來越急,身形側轉,抬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臂,冷聲道:
“夠了。”
龍翳不服,一直以來都是她輸,一點都不放水,連體諒弟子的心都沒有。
秦陽不理她,轉身走向門邊,每次吃虧了就知道師父師父,沒事了師父就是一個擺設,他才不慣著她。
龍翳生悶氣地瞅著他的背影,眼珠忽然一轉,她臉上浮現出笑顏,快步走到秦陽身前,轉身看著他,邊退邊說:
“師父,等你處理完事情,我兩來下象棋吧。”
她又說了一遍。
“好啊。”秦陽點了下頭,目光一側瞪向看戲的秦哲,后者趕緊縮了下去,迅速開溜,提前就備好茶等哥來。
他收回目光,施展金色元力將龍翳裹住,往后輕輕一抬,他邁步走上石階,領著龍翳往外走,沒有由頭地問道:
“你當時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龍翳大感意外。
“我當時……算了,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陽就此打住,不再言語。
又生氣了?
龍翳不解地望著秦陽,她抬起手指戳了錯他的手臂,自己隨即落到地面上,不夠高,夠不著,他還踮腳。
她也生氣了:
“別以為你長得高就了不起,整天就知道欺負我,遲早有一天我會……”
“你會什么?”秦陽有些好奇地笑了。
龍翳沒有繼續說下去,在那打量著左右兩邊的風景,仿佛剛才什么也沒說。
秦陽收回了視線,目視前方,忽然笑道:
“你以前是不是也長不高?”
話音未落,他拔腿向前沖去,只余下有些發愣的龍翳在那站著,她隨即回過神來,起身追去,口中怒喊道:
“師父,你別跑!”
落日的余暉下,秦陽師徒二人打鬧離去,紅色霞云漫天似高墻,白色門墻兩邊若人海,等待著他們兩的或許還有更多。
……
大嶺楊樹下,這里被改造成了一個淡雅閑適的花園,原本的亭子還在,保留了原本的地標建筑,這些都是由被揍成豬頭的秦東勝友情贊助。
先說贊助,這貨也不是純粹的好心,他趁此在這里分了一個四合院,裝配齊整,假山流水,絲竹小院,什么都有。
再說被揍一事,秦東勝見到走來的秦陽龍翳,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完事了?”
問的多單純,秦陽擼起袖子,上去就是一頓痛揍,那叫一個慘不忍睹,龍翳氣抖冷,偷偷去揣了幾腳。
秦哲假裝走過,也踢了一腳,現在人在樹上吊著,睡得很安詳。
秦東勝哭喪著臉,在那小口抿茶,冷不定地問道:
“你到底活了多少個時代?”
“成人四年矣。”秦陽文鄒鄒地回了一句。
秦東勝被這話噎了一下,他打了一下腹稿,文鄒鄒地也說了句:
“裝傻充愣不可取,如實告知才是真。”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秦陽有些不滿道。
師父真是的!
龍翳笑開了花,她瞧著氣氛不太對就收了起來,一個人在那默默品茶,好好喝,師父泡的。
秦東勝:……
明明是你先開始的。
對方不說他也沒辦法,只好擺了擺手道:
“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還是對我不滿,明說吧,究竟要我干什么你才滿意。”
秦陽似是這個好笑:
“我什么時候對你不滿了?”
秦東勝絲毫抓不住對方話頭,心里莫名有一種撲之即空的脫力感,他忽然發現以前沒人敢這么對自己說話,基本上有啥就交待啥。
現在倒好,他提升自己的機會來了。
于是,秦東勝東扯西扯地拉話,也學了不少技巧。
秦哲對此目瞪口呆,他竟然學會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豈不是不好過了?
你看這下,秦陽問道:“那邊如何了?”
“紫青帶著人去了。”秦東勝就此打住,他不說全,也不表露心思,一點都不急,頗有一副獨釣高臺的淡然。
“辦妥了?”秦陽也不急。
“這個我也不知道,”秦東勝面露難色,認真想了想,“按照時間來算應該差不多了,你可以去問問。”
壞了,這家伙學歪了,這是用來搪塞人的調調。
秦陽心里有些后悔,略微一想,微微一笑道:
“玉劍門也去了?”
“對啊。”秦東勝沉浸其中,樂得無法自拔。
“這么看來,臨劍宗是改名換姓了?”秦陽似是對此不太確定。
“嗯。”秦東勝覺得自己還是高冷點好。
秦哲瞧著那樣子就知道哥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好戲看了。
“那玉劍門是全知道了?還是只知道一部分?”秦陽不著痕跡地掃了秦哲一眼,不急不緩地拋出話題讓對方選,順帶嚇他一下。
秦東勝臉上還有些驚意殘余,前一個問題他可無法再搪塞了,好在有后一個,三弟還是太嫩,以為他會為此著迷。
那是不可能的,他道:
“玉劍門只知道祖師死于對方手中,后面的就都不知道了。”
秦陽聽得緩緩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一口,似是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這個時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秦東勝:……
我在這里有住所的!
秦陽裝作沒看見,他有說什么嗎?
秦東勝只好端起茶杯抿著茶,心里思量著此舉的含義,不免有些抓心撓肝,他猜不到,可猜不到又不好去問,這家伙肯定會來搪塞自己,有點麻煩。
晾了他好一陣,秦陽開口了:
“你來這里多久了?”
“有一天了。”秦東勝只能這么答。
然后就沒了后續,兩人繼續喝茶,保持微妙的沉默。
秦東勝心里急得有些坐不住了,幾次嘴巴微張,想了想他又合了上去,實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說的,自己跟他好像沒什么話題可聊。
他又不會去特意找人聊天,自己和他儼然是兩個世界的人。
龍翳在默默地觀察著,她隱約明白外界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樂趣所在,有事談事情,閑聊略少,有時候談事情也是一種閑聊。
以前好像也是這樣,一點都沒變呢。
想著想著,她感覺自己跟現在在某種程度上不再脫節,人情世故什么時候都有,紛爭同樣不少,本質不會變,變得只是形式。
師父也是這么想的嗎?
龍翳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只見師父在對著自己笑著點頭,頗為欣慰的樣子,她微微一愣,回過頭來,抿茶不語。
“好了,我該回去了。”秦東勝算是看得明明白白,秦陽在嫌自己礙眼,徒弟就比大哥重要是吧,他忍了。
他放下茶杯,起身打算離開,贏瀛就在后邊等他。
“聊完了?”她道。
“聊完了。”
秦東勝有些低落,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忽然一嘆,扭頭問了一句:
“那我兩以后還是老樣子?”
“聰明!”秦陽含笑點頭。
這熟悉的話語,不一樣的語氣,秦東勝好像明白秦哲的口頭禪是學誰的了,著實欠揍。
他揮了揮手,有些困乏道:“走了走了。”
秦陽沒有去送行,龍翳則起身跟著師娘在那揮手告別:
“姑姑慢走,以后常來玩啊!”
自己就這么不重要是吧。
秦東勝默然不語,他忽然抬起了頭,凝視前方,眼里有著難以捉摸的意味,沒有扭頭,沒有確認。
龍贏瀛察覺到了東勝的心境變化,她微微挽緊他的胳膊,傳聲提醒道:
“古有神兵,一鳴驚人,歷經百戰全勝而退,卻終日不得安寧,然隱居幽谷,不問世事,竟無人敢擾。”
她有些擔心。
秦東勝側過腦袋瞧著她,抬手輕拍對方的手臂,喃喃道: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想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