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問過他?!蹦纠鞊u頭道。
龍贏瀛對此感到很意外,小聲問道:
“你兩還有空談論這個?”
說到這個,她有些臉紅。
“有啊,那種時候很好交流的?!蹦纠鞗]有回答,龍靈適時給出了答案。
不太可能吧。
龍贏瀛對此表示不太信,她不經意地看到老爹和萬家伯伯在那深表贊同地點頭,自己不禁琢磨道:
“真的是這樣嗎?東勝不是這么說的啊。”
“女兒你可真傻?!饼埡JΤ雎?,他忽然伸手拉住想要開溜的女婿,語重心長道:“男人就不要逃避,趕緊去?!?p> “老丈人,不是我的鍋啊。”秦東勝哭喪著臉被龍贏瀛拖往房內,他才是被動的那個,說教就換來:
“你懂還是我懂,書上我都看多了。”
“閉嘴!”龍贏瀛縮了縮脖子,這事可真丟自己的臉。
誰知,木漓等人聽到那句話,慚愧地低下了頭,彼此面面相覷,匆匆告離,她們也是抱著這個心思,書上都那樣說的啊。
特別是小狐貍,自稱理論界的泰斗。
龍萬家瞧著這小娃娃灰溜溜的離去,有些無奈地抿了一口茶,問道:
“老海啊,你沒跟她說這方面的嗎?就算你沒說,我姐總該說了吧。”
“換來的也是那句話?!饼埡0籽垡环?,相當無語,“好心又含蓄地普及這些,有些話什么時候談最好,什么情況是傷自尊、傷誰的自尊,什么不要因為遷就而糟蹋自己,這些大道理她能聽才怪,個個都以為自己很厲害?!?p> “不是有書嗎?”龍萬家更加不解了。
“你自己看?!饼埡]好氣地掏出一本大書,一把塞到他懷里,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武者壽命那么長,不少人都不找道侶的?!?p> “可普及又不是讓她們找道侶,只是備著,緣分哪里說的準?!饼埲f家默契地接了下去,他隨意翻開開頭,上面有一行神采飛揚的字跡:
老娘不嫁人,別想著趕我走!
下面還有一行小得謹慎的字跡:
這些我都懂,沒必要看,一想到那些幼稚的家伙,自己根本不會動心。
“……”都說的信誓旦旦啊!
龍萬家無語。
龍海忽然開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
“沒有??!”龍萬家不想明白。
“還說沒有,”龍海氣得直接瞪眼,非常不滿道,“你就我大婚的時候喊過一聲姐夫?!?p> “我把你當朋友,你還想騎在我頭上?”龍萬家納悶得理直氣壯,“當初天天往我這跑,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結果是奔著我姐去的?!?p> 他仰天長嘆:
“錯付了。”
龍海氣得擼起了袖子,邊喝酒邊道:
“你還敢說,我妹妹就是那個時候被你拐走的。”
他悠然一嘆:
“都不在了?!?p> “都不在了?!饼埲f家也感慨歲月不饒人。
兩人默默喝著酒,凝望遠方,相顧無言。
……
斷魂崖下,一個滄桑中年緩緩蘇醒,他好像被人悶了幾下,然后解脫了,真的解脫了,不是被逼的。
……
……
星月森林,去往裂谷之地的路上,魔嘴角帶笑,雙手負于身后,邁著大步子朝前走去。
世人皆道他熊心豹子膽,敢去調戲女帝。
殊不知,他為了回來這里是多么的用心良苦。
對這里他愛得深沉。
旁邊跟著的龍云步履加快,不時扭頭看看師尊,然后趕緊轉回來,連連搖頭,自己真放不下面子去這么做。
魔對此不甚在意,慢慢調教就行。
“您、你減壽了?”龍云小聲問道。
他本來是想帶敬稱的,可那樣自己反倒被罵了一頓。
你看,他又來了:
“言語的敬一點都沒啥用,倒是襯出了虛偽,敬在心里才是真,今日我能教你,你敬我;他日你能教我,你還敬我嗎?”
龍云不敢再反駁這些歪理,他說不過他,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敬在何方。
“跟著為師走,我帶你去找?!蹦в圃沼卧盏刈咴谇邦^。
龍云加快步子想要跟上,可距離未曾拉近半分,他不服氣,動用了元力,反倒落得更遠了,動用得越多越遠。
于是,這條路上多了一個邁著六親不認步伐的黑袍男子,他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實在是又丟臉又快活。
“你減壽了?”龍云對此很在意。
魔點了下頭。
“能恢復不?”龍云說著,似是覺得這樣意思不夠明確,又道:
“我是說,你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可以吩咐,缺靈藥我去給你找。”
“為什么?”魔淡淡問道。
龍云沉默了一會,輕嘆一聲道:
“彌補自己的過錯,你可不要像我一樣丟下她。”
他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切道:
“突破圣境的時候有一次重塑道軀的機會,你一定行?!?p> “你在教我做事?”魔腳步一頓,大感不滿。
龍云不敢直面師尊冷眼的目光,也不敢反駁,自己的小心思全被看穿了。
他猶豫了一陣,猛地抬起頭直視魔的目光,問道:
“那她怎么辦?”
語氣說著就弱了下去。
魔在笑看,他抬手一擺,繼續走著:
“你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擔心這些有啥用,什么獻身之類的就免了,老子就剩一百年可活,沒有救的那種?!?p> 龍云迅速跟上,沒有言語,悲從心來,沒有他……
“歷經大難的人或多或少都會自責,但那是在你回想的時候?!蹦僖姷販芈曊f道,“試問當時,你還有其他選擇或多余的心力去考慮這些嗎?”
“……沒有?!?p> 龍云突然停下,他沒有去描述自己當時困窘的境地,而是恭聲道:
“師尊,我想好了?!?p> “我什么都還沒說,你想好什么了?”魔有些不太明白。
龍云笑了笑,不再言語,繼續跟著。
他默默地把心里不必要的問題全過了一遍,隨口道出第一問:
“那你以后怎么辦?”
他知道武者不到元神境隕落后是會去到一個神圣的地方。
腦子終于在線了。
魔“嘿”了一聲:
“你們死了就是解脫,我死了才是噩夢的開始?!?p> 龍云隨口道出第二問:
“那你也沒必要去調戲人家?。俊?p> “你怎么知道的?”魔有些意外。
“都傳開了,我爹告訴我的?!饼堅朴行o奈,“雖然我知道魔有的行事不羈,可你這樣不合適,對方要是散修大帝還有可能?!?p> 魔聽到那句還有可能,非常開心:
“你已經悟了。”
“我悟了?”龍云不太明白,不,非常不明白,他琢磨來琢磨去,恍然道,“原來魔就是作死!”
“我打你??!”魔揚起了手,遲遲不落下,這是給他時間跑一段,跑了就痛打一頓,不跑就輕輕拍一下。
龍云沒跑,他這話又何嘗不是作死,可他不怕,自己沒有褻瀆,還很認真。
“不錯,你的新名字我已經想好了。”
魔輕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不作解答地往前走去。
“好聽不?”
龍云揉著肩膀,在那喊疼,一轉眼就看到魔走了,他趕緊跟上去,再問了一遍:
“啥名字?不好聽不要?!?p> 魔笑了:“就叫暮野。”
“好難聽?!饼堅葡訔壱宦?。
“反正你改不了。”魔不管,“我可是你師父?!?p> “收徒禮都沒給。”龍云仰天嘆道。
“名字就是,你不要那么挑?!蹦Р粷M道。
“行吧,我接受就是了?!饼堅茪饽枘枰魂?,忽然激動道:“大不了以后我自己改。”
“善!”魔含笑點頭。
隨著這聲落下,一陣微風拂過蒼茫的林海,魔嘴角的笑意更濃,他帶著暮野朝前溜達而去,卻不知曉未來的中土龍云早已不在,暮野長存世間。
他從未改名,一直沿用下去。
……
亭子山,天然居。
綠意蔥郁,觀山望水,秋千在樹下微微晃蕩,無風自起。
除了門樓上的照明靈器在默默地布撒白熾燈光,內里的無一處明亮,冷清油然而起。
這里太大卻沒有煙火氣。
誰又能知道這里幾天前還是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世間桃源。
樹下的石桌光暗相間,涇渭分明,上面擺著不少菜肴和美味,香氣飄遠,不知入了誰的夢鄉。
一個白衣男子在旁側的躺椅上睡著了,其實是昏睡了過去,身上蓋著輕薄的絨毛毯子,給予他必要的溫暖。
他身側的扶手上,也就是黑暗所在那一邊,有一只靈光流轉、紅色光粒沉落的紅色紙鳶。
她送他回來的。
只不過她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恐懼自己,在睡夢中更加明顯,靠近一些他就發顫、痛苦。
直至,她知道了一些事情,更多的還是無奈,連孩子都有了,秦陽又能怎么辦。
“你來了?!?p> 秦陽朦朧地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清瑤的化身,嘴角不由松弛了下去,他終于可以放松了。
“孩子是你的杰作吧?”清瑤不緊不慢地問道。
“我是不是很賤?”秦陽自嘲道,“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卻還配合地走下去?!?p> “能走?”清瑤似笑非笑道。
“你就別撒鹽了,我有點迷茫?!鼻仃栃纳衿v、心力憔悴。
“那需要我獻身嗎?”清瑤慢悠悠地拋出話題。
“不要,我都還沒想好那個問題。”秦陽果斷地搖了搖頭,忽然抬眼看向遠處的天際,那里有一顆紅色星辰獨立于世間。
“你不要來幫我,等想好了,我就在你身邊?!彼n白無力的語氣里帶著不容反駁的調調。
清瑤輕笑道:“那我只好換個問題了?!?p> “孩子才做選擇?!鼻仃枩\淺一笑。
“那來嘗嘗我的手藝,學了半天就會了,一點挑戰力都沒有?!奔t色紙鳶起身飛到桌子上,灑落光輝,照亮此地。
“我信你?!?p> 秦陽雙手搭在扶手上,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手忙不迭扶助石桌一角,吃力地挪了過去,沒有去偽裝堅強。
清瑤只好道:
“好吧,學這個差點氣死我。”
“我以前經常炸鍋、燒焦,廚房都被我燒了幾回?!鼻仃栃χ闷鹂曜?,抬起碗來夾了一口,細細品嘗一番,回味道:
“辛苦了。”
“你徒弟走了?!鼻瀣帥]有去接話,“說什么,師父,我在星月宗等你,你一定要來哦。”
語氣頗為隨意。
秦陽眨了眨眼睛,認真思索其內意味,不太明白道:
“有什么問題嗎?”
“你說呢?”清瑤似笑非笑地透過紙鳶打量著他。
“你要指點迷津嗎?”秦陽頗為正式地抬起了頭,四目相對不覺緊張,只感笑從中來,安心隨意。
“你自己吃吧,我還想多玩一會?!奔堷S隨之消散,卻是沒有沒入秦陽的身軀,她已經有了答案。
“我還以為你會多陪陪我呢?!鼻仃栍行┑吐涞爻灾煽诘娘埐?,其實有點咸,還有點酸。
“不吃完不許走?!鼻瀣幬⑽Ⅴ久?,下了命令。
“不說我都得吃完?!鼻仃枦]好氣地回道。
“你到底還讓不讓我玩了?!鼻瀣幒脷庥趾眯Φ?,“吃完趕緊陪你后山那個去,可焦急了?!?p> “吃的沒了?”秦陽趁機多和她說說話。
“東西我早拿走了,免得你不知道去哪送。”
說完她就落荒而逃地散去了神念殘余,倒不是血脈沖動,也不是少女羞澀,而是心魂的那種渴望,渴望多說幾句,多聊一會。
哪怕靜靜待著也好。
沒有如果、沒有早知、沒有要是,他兩都明白。
秦陽封心又快了幾分,他已經累了,可他不能累,孩子還在等著自己,她也在等著自己,先吃飯,吃完再去。
他吃的不緊不慢。
——龍閔在看著自己,他無法逃避,也不可能逃避。
稍后他還要去洗個澡,理一理發,盡量從容。
這就是他。
小寂已經在壓制自己的力量,輪回也在幫忙,它非常明確,自己再不幫,他就會拋下自己,好卑微啊。
萬源火早已躺平,它什么也幫不了。
只能盡量吸收那折磨人的小寂之意,它取的名字,這樣好受一點。
起碼心里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