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主請。”
李加同樣舉杯虛碰一下,兩人同走笑容更加和煦。
他穿了身精致大氣又不顯距離的棕色長袍,以棕色為主色調,紋路則為黑色為主。
顧老本來想跟過去,可看到了窗邊的桌上有一白發老者,以及一個白衣胖子在那望著窗外,他心里一笑,告罪一聲就走了。
“許是遇到了老友。”李城主笑著解釋了一句。
木家主含笑點頭,未作多言。
兩人繼續前行,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算少,只是木家主此舉無端有些穩固局勢的意思,前些日子星都亂局,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
原城主升遷,郭、樂二家又對城主之位勢在必得,奈何上頭直接調來了一位,走馬上任,引起了地方老牌勢力的不滿。
不過好在,四大家也不是全在排斥,唐家是經商世家,對此不感興趣。
木家以前有過城主,只不過后來開了百草匯,對城主之位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旁人的私下議論似乎并不影響星都五大巨頭的飲酒談笑,
畢竟隔開了。
顧老走到臨窗的桌旁,拱手笑道:
“錢老伍,沒想到我在這里也能遇到你。”
“顧老常,你快點坐,杵著作甚。”錢德笑著招呼了一聲,等對方落座了,才喚來侍女開始點菜,似乎就是在等他。
張正義則坐在顧老的身旁,他默默按捺著自己的手,這是個高手,不要作死,你已經金盆洗手了,以后有俸祿拿。
通過考核才有。
等侍女欠身離去,顧老開口道:
“你不是去云游了嗎?怎么有空到這里來,要不多待些日子,我也好請你喝幾頓酒,上次事多沒來得及,還請多多海涵。”
他端起酒杯,與之輕輕一碰,一口飲盡。
“聽說,這里出了些事情,我這侄子好奇,又愛亂跑。”錢德拿起酒壺,邊斟酒邊說,“恰逢你在這里,我就想著過來蹭幾頓酒。”
顧老笑著點了點頭:
“老伍你這次可就來對了時候,三個多月后就是靈師大賽的開幕,這里也是地杰人靈,期盼可謂不低,不如來看看。”
“動心思了?”錢德端起酒杯,輕輕一碰,抿了一口道,“既然如此,我就多待一陣,也不知道你看上了哪個丹苗。”
“暫時還沒有人選。”顧老瞧著菜來了,沒有多言。
“可惜我侄子不懂這個。”錢德說起這個的時候,眼里的惆悵極其真切,這小子除了手賤就是手賤。
張正義一聽,立刻將悄悄拿來的手帕放了回去,那是上菜侍女的,香味清新,不值錢。
他坐正身子,余光忽然瞥到下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輕“咦”一聲,嘴角勾勒出了笑容,原來那位沒錢的公子哥在這里。
“有熟人就去看看吧。”錢德適當放他去走走。
“是,錢叔。”
張正義端起酒杯一口飲盡,趕緊抽開身子,往下走去,有些迫不及待。
顧老收回看向那小子的目光,拿起筷子夾了口菜道:
“你這侄子的心都不在這。”
錢德輕嘆一聲,邊夾菜吃邊道:
“心全在玩樂上,能照應就照應一下。”
“私生子?”顧老雷人之語。
錢德嘴角微微一扯,無奈笑道:
“這小子想拜我為師,甩都甩不掉,瞧著不成就一口一個叔,現在倒好,混熟了就變成這樣。”
“忘年交?”顧老無端想到了這個詞,從而聯想到了秦陽,可惜那小子不過來,不然他和城主就不用來了。
“改天介紹我認識認識。”錢德看出來了。
“就怕你跟我搶。”顧老抿著酒打趣了一句。
“我又不是丹師。”錢德一副略帶埋怨的樣子。
他拋出了一個合理的話語,正好可以穩住對方的困處。
“你啊。”
顧老抬起手指點了點,笑得有些無奈。
這邊氣氛依舊,只是多了些微妙,妙不可言。
……
時間悄然流逝,距離花潮到來還有一天。
高高手的門人正在回去的路上,送行需要他們,吃席也少不了他們。
高明得償所愿地扶著墻,出了浴室,穿著新勁衣,臉上洋溢著歡欣的笑意,他身后跟著一個面頰酡紅的白裙女子妖江月。
兩者挪動著步子來到了臥室,向后一倒,躺在床上,雙腿發顫,氣息紊亂,他兩最后彼此征服了彼此,太盡興了。
“我以后想常來你這。”妖江月忽然開口道。
“你不是很忙嗎?”高明說著遞給了對方一個通行木牌。
“總閣主快不是我了。”妖江月說起這個沒有絲毫波瀾。
妖玖的死帶給她的打擊很大,淪為了權位更替的犧牲品,一開始可不是這么說的。
的確變了。
“有事可別忘了我。”高明默默平復著血氣,待會還有正事。
“這里不錯。”妖江月如此道。
“還真沒這樣過。”高明會心一笑。
“我可不會讓你離開這里。”妖江月雙手攥起布料,眼眶泛紅,淚珠滑落而下,她的妖玖沒了,到底是誰干的!
“我配合你一下吧。”高明察覺到了對方悲傷下的震怒,此刻他才真切地感知到什么是如狼似虎,不過他喜歡。
就在他繼續選擇廝混時,高冉然恢復了巨大的樣子,失望地從自己屋子走出,女兒都不出來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過來送點東西。
一點都不高明,簡直是個糊涂蟲。
她取出鏡子,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臉色,一切正常。
“姐姐,高明叔已經很久沒出過房間了。”高小木換了身青色布衣,依舊瘦弱,臉色好了很多,眼神靈動秀氣。
“有人進去了嗎?”高冉然無端想到了隔壁的那個老情人。
“就算有人進去我也發現不了。”高小木倚靠著樹干,雙手一攤。
“好吧。”高冉然只好接受這點。
她忽然瞥到側方高處有個家伙走出了屋子,在那伸著懶腰,嘴角帶笑,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莫名恨的牙癢癢。
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笑著打起了招呼:
“晚點一起去撈花嗎?”
“怕撈錯了。”秦陽笑著喊道。
這時,高小木已經跑了過去,來了個大大的擁抱,嘴里說道:
“秦大哥,你終于肯出來了。”
“一個人無聊不?”秦陽伏下身子道。
“不無聊,可興奮了。”高小木歡喜一笑,“我也可以修煉,以后還能飛,翱翔于天空。”
他手臂上揚,臉上洋溢著陶醉的笑容。
“那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上去看看。”秦陽笑著拍了拍對方肩膀,轉身進了屋子。
高小木眨了眨眼睛,他似懂非懂地坐到了空地的石凳上,給自己倒水喝,臉上的笑容有些賤兮兮的,高明叔竟然還沒有發現。
瞧著姐姐在往這邊走來,他收起了思緒,打算裝作不知道。
連他都沒想到,這一裝竟會是那么久。
秦陽順著樓梯走到了二樓,聽著那恬靜的琴聲,未作打擾。
一襲白衣勝雪的花解語知道對方來了,她并不打算停下,彈著彈著清心寡欲,仿佛身處于云間仙境,清凈寧和。
彈的是清心曲。
秦陽悄悄走到窗邊,背負雙手眺望遠處,他看不見,世界很黑,陽光也有冷意。
山河不過風沙成景,又乘風沙而去。
你聽那流水涓涓,是它在唱歌,還是在哭泣。
身后無一人站立,身前不可一眼窺盡,雖一人前矣,卻有千萬人相隨,你又為誰而棄。
這是一個老者在城前贈給他的詞。
那時自己年少輕狂,不太懂這個,期間他幾次以為自己懂了,可到現在也不懂。
他以為這是預言,曾經以為。
可惜那位老者早已不在。
詞意成了迷,他打算以后要去詭秘島看看。
一聲吆喝中,人陸陸續續的進來,權貴、散修、有名之士,盡皆對這個宛若滄海桑田、云繞風清的高高手贊嘆不已。
高大成和高冉然在前面帶路,他們有這個底氣。
高小木在跟母親高小花聊天,訴說著自己的歡喜。
花解語依舊在彈著琴,耳目一新、婉轉雅致,令人點頭贊許,然后他們就看到了那個站在窗邊眺望的人影。
俊朗的面容掛著蒼白,病怏怏。
他的眼睛深邃,不見波瀾,平淡寂靜,仿佛那是一攤死水,失去了活力。
回轉于上空的曲調莫名平添了幾分哀傷,他們心里一嘆,原來是個失明者。
顧老瞧出來了,可惜他還沒有找到那味引子。
李城主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也明白自己幫不上忙,只是暗自打算要幫幫對方。
錢德自然是看見了,心里只有惋惜,對方命不久矣。
渾然不知,自己要找尋的人近在眼前。
忽然,他瞥到有個鬼鬼祟祟的白衣身影朝那邊靠近,只見那嘴角帶有竊笑的張正義,往上一跳,雙手搭住窗邊,好奇道:
“帥小伙,你真的瞎了?”
不等對方回答,他又偏頭,朝里偷瞄了一眼,不禁感慨道:
“這么漂亮的姑娘在那彈琴,你就這么視而不見?”
瞧著對方臉色不太對,張正義醒轉過來,連道:
“不好意思,我忘——”
“無聊。”
秦陽抬起手來,拉了下百葉窗的繩索開關,那窗葉疾速下落宛若墜石,噠的一聲撞在張正義的雙手上。
他連聲痛呼,立刻抽手。
誰曾想這下重心不穩,揮舞著雙手朝后倒去,嘭的一聲砸到了地上,在那哀嚎。
他在以這種方式道歉。
“太假。”秦陽面無表情地把窗關上了。
“我這不是被你的氣勢嚇到了嘛。”
張正義吐氣一笑,只棱起身,拍著衣服在琴聲中往下走去,對方好像不怪自己的冒犯,這樣應該不算不合格吧。
“讓你別亂跑!”錢德板著冷臉走了過來,一把拉著他朝海灘走去。
“是,錢叔。”張正義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他暗自傳聲道:
“真瞎。”
“有待提升。”錢德傳聲勉勵了一句。
張正義表情依舊那樣,心里卻樂開了花。
他走著走著,發現那邊有一個帶著面紗的白裙女子氣息嚇人,順著人群湊過去一看,當即驚道:
“沒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