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在龍青面前戰戰兢兢,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有人給龍青打了通報電話,說有一名叫楊宇的刑警正在去抓李羽的路上。
“事到如今,我能為你做的都做了。還有什么想說的?”龍青依然溫著他的肉桂茶,連抬一眼的想法也沒有。
李羽確實很急。當初舉報高煥的那五個人,現在口徑一致檢舉李羽是幕后主使。并且他在別的案子上也暴露出了行賄的證據。被人抓進去已經是必然的事。按龍青的話說,李羽是一顆洋蔥,高煥也有耐心一點點扒干凈。
“您得救我。”李羽做別的事情沒什么自信,虛張聲勢還蠻在行,“我要是被他們套進去,在說出署名鷹的郵件內容,有危險的就是你了?!?p> 龍青終于抬起頭盯著他,“呵…還學會威脅人了?這么一看你跟董成還是有差距的。有的人把絕境變成機會。而你只會跟機會擦肩而過。好好跟人家聊聊你這幾年的行為。人,還是坦誠一點比較好。”
楊宇的車停在門口,他跟同事幾乎小跑到二樓。出示了協助調查的文書,直接給李羽戴了手銬。被帶走之前,龍青品了一口肉桂茶,眉頭擰在一起,順著二樓潑了下去。
審訊室內,李羽看著自己參加過的案子,像展覽品的一樣被擺滿面前的桌子。這場對話的主動權在對面叫做楊宇的刑警那里,屋內的氛圍很差,安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李羽盤算著自己能扛多久,可以換自己少點處罰。
可惜楊宇不是容易商量的主。從周強那接到了第一手材料,他就馬上行動起來。
高煥跟老馮算準了時機。李羽被抓后,董成成為龍青必須要依靠的人。而葉遠的歸來,也是龍青繼續出貨的人手調配。經歷一年的各自籌備,老馮和高煥填補了一張巨大的信息網。最初二人并沒有信心,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如今每一步都在他們的推測之中…
貿易城的開業,意味著無數商家入住。車水馬龍的繁華即將開啟。好幾家銀行的ATM機入住。葉遠也把茶行和特產搬進了貿易城,并且按照龍青的指示租下了兩間倉庫。
向四哥的貨車車友們成了貿易城里最搶手的合作伙伴。
開業的這一天,江舟他們四個人,一人一臺設備四處拍攝。運輸車的進出路線,被租用的倉庫數量…只有小喬真正負責撰寫當天的宣傳報道。
當黑夜重新裝扮這座城市,工作室里的四個人又再一次忙起來。高煥在帳篷前的那面墻又貼了一墻的便簽。小伍把洗好的照片對應便簽上的文字貼上去。小喬在賬戶上放了今天貿易城開業的新聞稿。不一會就有了大量轉發。
江舟的手上拿著已經審了數遍的稿子,標題是揭露李羽背后的玩家。從養老投資的騙局開始,就活躍著李羽的身影。到大型安全事故發生,有毒氣體泄漏加之粉塵爆炸。采購了不合格的材料,維修不及時的問題,最后變成了員工操作不當的借口。在事故中死亡的員工家屬們,均簽署了不接受媒體采訪的承諾,之后獲得了高額賠償。勸說家屬簽字的人正是李羽。
當所有人都以為高煥對李羽一無所知,她已經在大量監控中找到了李羽的臉。只要她輸的越慘,傲嬌的李羽就會暴露更多破綻。如今董成聽從龍青的安排,跟葉遠合作完成一批鋼材遠距離運輸,同時貿易城的銷量也節節攀升,各種茶品和特產的運輸也不能落下。
在一片熱鬧的經濟復蘇外衣下,龍青也在摩拳擦掌,準備贏下所有的不可能。他不缺錢不缺朋友不缺社會地位,為什么還這么拼命呢?他跟朋友老鐘說過,要給所有人一個論證,他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生存之道是真理。
江舟沒有等發工資這一天,就給每個人包了紅包,親自送到他們三個手上。
小伍高興的抱著江舟轉了兩圈,他終于可以用攢的錢買一間公寓。小喬倒是無所謂,化妝品包包都是她的日常消耗,也會固定留出一部分錢填補花銷。高煥掂量著手里的錢,給孫捷發了信息,詢問孫航和他的生活近況。前幾天給孫航聯系過新工作,還沒有得到回應,她想知道孫捷往后是怎么打算的。十分鐘后電話打過來。孫捷語氣很平靜,邀請她中午來家里吃頓飯。高煥想了想應該去一趟,就跟江舟請了假,答應他晚上回來四個人一起聚餐。
高煥登門前特意去超市買了兩箱水果。幸好他們住在一樓,高煥抱著兩箱水果敲開門,沒等孫捷開口直接搬進屋。
“孫航呢?”高煥邊喘邊四處看,家里很安靜,小院石桌上擺著剛出鍋的幾道家常菜。
“跟朋友有約出去了?!睂O捷請她坐下吃飯,“是平時做的家常菜。我臉皮薄一直不敢請你來。住在化工廠附近的鄉親給我打了電話,說工作組跟他們談搬家的事。以后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p> 高煥笑著夾了一個菜丸子扔進嘴里,“要沒你提供信息,這事也辦不成。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倒是孫航身體怎么樣?工作的事可以在身體恢復后再說。他要是在家待不住,我可以介紹一個地方去當志愿者。倒不是那里環境有多么好,就是他們離開的時候都是笑著說很舍不得?!?p> 孫捷拘謹的抿起嘴唇,表情有點緊張,“我給你盛一碗飯?!彼焓帜闷鹂胀牖亓藦N房。
高煥拿起手機給葉遠發了一條詢問是不是今天收貨的信息。很快收到回復,確定晚上入庫。她放下手機,又夾了一個菜丸子塞進嘴里,嚼了兩下覺的有些干。右手邊的橙汁還冒著氣泡,好像是剛倒好不久。她沒多想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完了。抬頭的瞬間瞟見孫捷端飯過來,看他似乎比剛才更緊張,嘴角那欲言又止的細微表情,還是被他硬生生收了回去。
接過遞來的飯,高煥跟他邊吃邊聊最近在忙的事。二十分鐘后,她放下筷子準備告辭。孫捷還有大半碗飯沒有吃,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吃飯上。似乎屋里屋外有什么在拽著他繃緊的神經。
“謝謝你的招待。我想以后可能不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了?!备邿ㄉ斐鲇沂?,無奈的說:“希望你的每一個決定都不后悔。再見。”
孫捷眼圈泛紅,很慚愧握住她的手,在也沒說出任何話。
高煥上車后,翻出上回買水剩下的塑料袋,急忙扣嗓子眼催吐卻來不及了。后排座有兩瓶水沒打開,她邊開車邊往嘴里灌。葉遠確認的今晚收貨,孫捷的情緒緊張,孫航突然不在家。桌上唯一能加‘佐料’的東西就是那杯橙汁??墒撬呀浲虏怀鰜砹恕荒芗南M诠嗨咄逻@一招。
當她發覺自己手腳發麻,也就過了短短五分鐘。駕車加速往鄉下的路走,一道拐有驚無險過去了。她想靠邊停車打個求救電話,也不知道是腳不聽使喚,還是剎車有問題,怎么用力踩下去車都沒有停的意思,冷汗順著她的鬢角流了下來。為了防止意識昏迷,她握緊雕刻刀刀片的那一頭,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短暫的疼痛讓她清醒片刻,狠踩剎車的時候對面來了兩輛貨車,下意識想到他們居然在彎道超車?!
高煥心里罵了一句‘這幫混蛋…’,直線開進溝里翻車了。那兩輛貨車逃命似的加速逃離現場。巨大的翻車撞擊聲震飛了蹲在草叢里覓食的麻雀。在撞上彎道護欄,翻下溝里的瞬間,高煥緊握著雕刻刀的左手又用了一點力氣。
幸好她提前降下車窗,在翻車后可以從窗口逃生。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轉,她趴在地上不斷的嘔吐,剛才吃的食物徹底吐了出來。一輛黑色捷達轎車停下,劉譯翻下護欄深一腳淺一腳才走到她身邊,時間來不及,他們必須趕緊離開。
高煥手腳并用,劉譯幫助她迅速爬上去,搖晃著坐進副駕位置,他順手帶上車門急忙駕車離開。五分鐘后,四腳朝天躺在溝里的車,從后備箱冒出煙,十分鐘后油箱爆燃……
戴著黑色頭盔,騎著黑色摩托車的人,遠遠看到這個場景才調頭離開。接到出警命令的警車閃著燈呼嘯而過。董成放慢了駕駛速度,有些難過的看著面前空曠的道路。以前做過比這個還要惡的事都沒有任何感覺,如今裝在身體里的心似乎被分出去一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對任何人產生依賴感,卻也對自己的反應有點疑惑。盡管這是他提前打過招呼,唯獨沒有告訴高煥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