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假，我下午回家放完行李就預備到街上散散心。先是到那家愛麗絲書店坐坐，一面看書一面聽那風鈴的叮叮咚咚的響聲。

　　店主不會突然來找你推銷或者在你背后盯著，她要么在整理書，要么看看書，又或者打掃下衛生——說實話店里有時候我都覺得沒什么打掃的必要了。但是人家就愛擦兩下，可能也是圖個心安吧。其實有時候我來店里也看不了多少東西，大概也是圖個心安吧。

　　不過店主最近總是很忙的樣子，有時候放假回來，書店也是鎖著的。今天也是，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好像又是準備去哪里。

　　原本我是預備等到她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走，以免人家開口關門送客了才離開。

　　但是林瑤出現了，淺綠的裙擺和鈴聲一道進了書店。店主把鑰匙給她，順帶低聲說了幾句就出門了——看來林瑤是來看店的。

　　而且看她輕車熟路的樣子，估計也不是第一次來這了。她就是那個被勸退的女生嗎？

　　她在書架間穿梭，卻沒有一點不合時宜，倒是我的存在有點不合時宜。

　　“林瑤？”我悄聲說道，“你怎么在這？”

　　她原本整理書架的動作一下停了下來，嘴巴也略略張開。她走向我，“你是經常來這么？先去外邊說吧。”

　　“沒想到能在這看著你，你這是？”

　　“我這段時間在這上班，店主和我爸有點交情。”

　　我們立于亮灰色調中的人行道上，她邊說話，邊透過櫥窗看向店里。

　　書店里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還有幾個正在書架附近翻閱，不是什么出奇的景象，她卻好像看得入迷。

　　考慮到包括這次我和她也僅有兩次交談，我沒有去說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不讀書了也沒什么不行的”她咬著下唇。

　　好吧，我現在應該怎么辦，尬笑兩聲？哈哈？

　　“沒事沒事，努力生活，總會有出路的……”我想這么說兩句違心的話來安慰安慰她，但我卻不自覺對她這句話保持沉默。

　　“你也知道我的事嗎？”

　　“畢竟大家也沒什么消遣方式——所以你那天才悶悶不樂嗎？”

　　“當時看到你拿著校報，鬼使神差的就搭話了，而且之前還被你聽到唱歌了”

　　“唱得不錯。”

　　“所以你是借著校報這個由頭搭話的嗎？”

　　“因為沒幾個人會拿著校報在公交上看的”她剜了我一眼，“你是個特別的人，有點像……我？”

　　我似乎更大膽了些，這下反倒直勾勾盯著她看了。

　　她也不服輸地對視過來，眼神是那么清澈而熱烈，讓我一下子聯想到那些書里看過的張揚與肆無忌憚。

　　我大約的確是沒見過那樣的眼神的，大家總偏愛裝老持穩重，顧慮又太多。

　　那樣的眼神我應對不了，只好稍稍偏過頭躲避。

　　于是我們各自面朝著櫥窗交談，一直到路上的燈齊齊亮了起來。

　　櫥窗上她原本淡而透明的影子一下子清楚起來，在橘黃的燈光下，眉眼和衣裙的點點亮色與褶皺里錯落的陰影交織，層層疊疊。

　　而我只是我，單調乏味。

　　她看著靜謐里的書店，看著倒影里游人如織，我卻癡癡地看著這一幕。

　　“哪里像了。”我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