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下山查明真相去報仇?”
“想,可現在我的修為還不夠,也出不去。”
秦依依道:“我最近聽說羽師姑和掌門幾人要去清掃魔族,要離開清霧峰三個月。
我陪你去,我現在修為在金丹期,不說能殺幾個妖魔,但保命是可以的。”
祁臻燁心一動,他想知道羽霽靈為什么說父親是為了保他求清霧峰收了他?
還有母親和弟弟的死,他一刻都忘不了那天他回家時看到熊熊大火把院子燒得一點都不剩,然后是父親帶了一群人抓住他說他是魔族的雜種。
于是他們約定好一起下山。
秦依依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長得又帥皮膚又白,她以為三師伯就是清霧峰最帥的,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帥的。
三師伯是溫潤如玉,而他是傲嬌中自帶帝王氣。
她當然不會錯過對這個正處在傷心上的少年下手,和他在一起拉起的好感度都是滿滿的。再加上聽說他喜歡自己的師尊,她必須要先下手為強,這一趟不說能干出什么,想到與他共患難死里逃生就感覺很不錯。
第二日羽霽靈給他安排好了日程對他拋了一個眉眼道:“為師不在的這三個月你可別太想為師哦。”
祁臻燁厭惡地說了一個字:“滾!”
“一定要乖乖聽你三師伯的話喲。”然后送他一個飛吻。
“哼,不用你嘮叨。”
“拜~為師一定會日日想你日日思念你,絕不會把你忘掉的。”
“你要走不走。”祁臻燁聽她說話要多煩有多煩,希望她趕緊走他好趁這個時間下山。
“哎呀呀,徒兒你這話是舍不得為師走嗎?”她說著摟住他的脖子嫵媚一笑,“你舍不得就說嘛,我和爹爹請示一下。”
祁臻燁溫怒道:“你做夢吧,誰會留戀你這個瘋子。”
“嚶嚶,你怎么可以這么罵為師呢?為師好傷心好心痛哦。”
“死開!”說著拔劍指向她,她身子一扭躍身閃開,道:“別忘了為師的話哦。”然后心滿意足地離開,每次看到這個美人因她生氣心里就倍爽。
待她走后,秦依依在一旁小聲說道:“三師伯現在在給掌門他們送行,我們可以從后山出去。”
祁臻燁麻利地起身跟著她避開視線下山,秦依依蹦蹦跳跳地走在他前面:“終于出來了,在清霧峰都無聊死了。”
雖然出來了但祁臻燁心里總感到不安,秦依依看出了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道:“別怕,不會有什么事的,我們就一路游山玩水去玉水鎮,即能放松又能一路打探著消息線索查下去。”
祁臻燁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容感到安心,點了點頭。
這一路,無論是路邊還是茶館都能聽到他們提到祁家和羽霽靈。
“你們說羽霽靈那個瘋子收了祁家那個混小子干嘛?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的皮相留著當玩具?”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她金丹都被刨了那個邪門的功法是怎么練的,說不定就是靠吸食男人精氣什么不正當的手段呢,哈哈。”
“還有祁家這幾年也是夠亂的,我聽說啊,那大房的大夫人和那祁二小公子沒死,出現在百葬場被人救了,祁老爺把他們接回去了。”
“祁老爺故意弄這么一出到底是為什么啊?又是污蔑讓人殺自己的兒子,又是把大夫人接回來。”
“我看可能因為四房的人勾結魔族人,他們向來手腳不干凈,之后不是被世家討伐。”
“但為什么一定要拉祁臻燁做擋箭牌呢?那孩子十九歲也還只是個孩子,他祁升華沒本事竟然忍心對孩子下手。”
秦依依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師兄,別難過,我們一起去祁府問問,要是伯父見到你了高興也說不定。”
祁臻燁點點頭看著道:“依依,謝謝你陪我。”
“沒事,沒事,陪著師兄挺好的。”秦依依臉頰泛紅。
兩日后他們來到祁府,他們并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在屋頂上查探情況。
祁臻燁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娘親給他弟弟泡藥浴的時候,他那四歲的弟弟左眼罩下的那只眼睛是猩紅鑲嵌在黑色污血中的魔族眼,他左手臂上纏繞著黑色的魔族印紋,要是被別人知道和看見一定會說這人是魔族人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誰!誰在那!”來到院里的祁升華察覺屋頂有人厲聲喝道,祁大夫人聞聲驚慌地給祁臻毅穿好衣服。
他們從房頂躍身而下,祁臻燁恭敬地對他行禮,“父親!”
祁升華先是驚喜,然后又是一臉嚴肅道:“誰讓你下山了?你師傅?”
“是我自己跑下來的。”
他斥責道:“自己跑下來的,好啊,你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我說過你已不再是祁家人,你回來干什么!”
“干什么,我想問問父親你都干了什么?”他苦笑了兩聲,“丟給兒子那么多疑問還不允許兒子查清楚嗎?”
他怔了怔眼色:“你即已知,便要知道護住你弟弟,還不快走?”
“走?你做這些的時候有問過我的意愿嗎?”
祁升華氣憤地打了他一巴掌,“混賬!”
出來的祁夫人和祁臻毅不安地看著他,祁臻燁看向祁臻毅,那雙見他的眼睛滿是驚恐之色。
秦依依心疼地拉住他的手道:“師兄,我們走吧。”
祁臻燁咬了咬牙退后幾步離開了,在當時情況下確實即護住了他和他的弟弟。
但是,卻從未考慮過當時他那顆受傷的心有多痛有多絕望,現在就應該用理所應當,用原諒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寬容了?
護住了命卻失去了本有的感情,那活著是為什么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祁臻燁咬著牙握著拳頭,秦依依怕他想不通想不開便安慰道:“師兄你別難過,清霧峰是你的家,掌門師尊即收了你,便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祁臻燁難以平復心情,淡淡說了句:“我們回去吧。”
“好。”
可沒走多遠就有一波魔族人圍了上來,“終于等到你下山了,哈哈哈。”領頭的那個是個青色皮膚圐著牛環的刀疤斷角老者,怎么看他都是元嬰上呈。
秦依依站在他身前護著他:“師兄別怕,依依可以的。”
那老者道:“喲喲,你還帶了個小女孩護著,你是有多怕被殺嗎?要是被你那現在半死不活的師尊知道,她可多傷心啊。”
祁臻燁瞳孔一怔:“你把我師尊怎么了!”那個瘋女人不會真的有什么事吧,不是還有掌門在的嗎?
“怎么了?要是她不知死活攔我這么多天,我也不會對她下如此狠手,她善用蠱蟲,我自然相應地回報過去了,哈哈。”
“你!”
秦依依才接下兩招就口吐鮮血昏迷過去,祁臻燁乘機扔了兩個煙霧彈抱著她逃開。
他記得附近有個避難的山洞,他便先將秦依依放在哪,繞開山峰故意被他們抓到。從剛才對招可以看出他們想活捉他,并不打算直接把他殺。
然后他們把他帶到祁府,那老者挑著他的下巴道:“我等復仇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受了傷的祁升華捏著扳指咬牙看著他們,“燕摩,你要殺便殺為什么還要來臟我祁府的地?”
“哈哈,殺?直接殺了怎么解氣,祁升華,你殺我兒子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有這么一天。
我給你弄了個殘儡兒子,沒想到你竟然把他當做有意識的寶?哈哈?”
“住口!毅兒不是傀儡!”
祁臻燁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對這樣的場面,這心如死灰的感覺父親和羽霽靈都帶過給他,尤其是眼前這個父親。
他掐著祁臻燁的下顎道:“祁臻燁,你恨他們拋棄你嗎?恨替你弟弟背鍋嗎?”
祁臻燁內心毫無波瀾,他也差不多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見他如此的燕摩便拿了一把刀塞在他手里,掐住他的后頸在他耳邊輕聲道:“殺了他們。”
然后打了一個響指四個魔族人從屋里把他的娘親和弟弟押了出來,燕摩不停地說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祁臻燁的身體像被控制了一樣,挪著步子向前。
祁升華吼道:“燕摩!你要殺便殺!為什么要如此!”
“哈哈,如此?如此什么?我失去兒子的痛苦你明白嗎?哈哈,我就要你看著他是怎么殺掉他的好弟弟。”
祁臻毅搖晃著頭恐懼地看著走向自己地哥哥,“哥哥……”祁臻燁也一臉驚恐,他掙扎著擺脫控制。
祁升華一把推開走向祁臻毅的祁臻燁,祁臻燁吃痛地摔在地上,燕摩繼續狂笑著,笑得病態。
“祁臻燁,你也見了你這個薄情冷血的父愛怎么對你的,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
祁臻燁腦子一片混亂,心被恐懼支配著。
一會兒他聽到燕摩的笑聲想到羽霽靈那海豚音狂笑,莫名感到安心意識清醒了些,看見刀前的父親拼命推著他護住身后的弟弟。然后反手給了他一刀,但只刺偏了他的腰間。
“爹。”祁臻燁艱難地開口,“憑什么,你們的恩怨要由我們做孩子的承擔。”
他學著羽霽靈笑著然后迅速拔刀扔向燕摩然后捂著腰撐在地上,他想起來了,當年他八歲就是這個魔族人控制了他讓他當著爹娘的面自毀金丹和經脈。
被刺中的燕摩先是一驚然后捂頭仰天大笑,“很好,很好,毅力不錯。”
祁升華站在祁臻燁身前道:“燕摩,是時候有個了結了。”說著向他沖了過去打了起來。
祁臻燁吐了一口鮮血歪歪斜斜起身靠在一旁,揮劍防御對付正跑向他的其他魔族人。
一會兒羽霽靈便來了,紫色的煙霧中還有提劍佑澤森。
見到他的羽霽靈直接上來給他一巴掌:“我讓你下山了嗎!還帶上你的小師妹!我的話你也不想聽了?你知不知道為了護你……”
“護我?護我?你們問過我需要嗎?告訴過我嗎?”祁臻燁笑著。
羽霽靈吐了口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恨鐵不成地帶走他。
回到清霧峰在天臺上當著眾弟子的面狠狠打了他十鞭:
“我讓你下山!讓你報仇!
你當魔族人都是蒼蠅老鼠很好捏死嗎?
我讓你不做好身兄長職責帶你小師妹瞎晃!
你爹早就不要你了,你找他干嘛!
報仇啊!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
來殺我了!把我這個攔路虎殺掉再去殺你爹!”
然后她吩咐兩人把他關進地牢,關上五天,不許給他吃喝。
這一下又給清霧峰的人刷新了對羽霽靈的認識,這狠辣的一面他們還是第一次瞧見。
羽霽靈氣得怒火攻心氣血倒流,體內的蠱蟲躁動不安。她回到屋子里給自己打了盆熱水,咬著布條用刀割開兩只手腕一側引出蠱蟲纏上布條。
一會兒,李玉方來看她的傷勢給她送了兩瓶上等的金創藥,擦起來清涼清涼的一點也感到不痛。
“四妹,別氣,人救回來了就好。”
“秦丫頭怎么樣了?”
“還好,金丹和經脈都沒受損,但她體內淤血太多估計要十天半個月才會醒吧。”
“這個混小子!咳咳。”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難道你真的要把他關在地牢五天不管不顧?”
“竟然連我的話都不聽,讓他一個人死在地牢算了。”
“我擔心他……”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這兒會出問題。”
羽霽靈眸子一閃道:“這個,我來想想辦法,秦丫頭不是經常來找他嗎?我看那丫頭不錯,找時間讓他們多親近親近。”
夜里,羽霽靈易容成秦依依的樣子提著食盒來看他。
他的雙手被兩條鎖鏈拴著,閉著眼睛,嘴唇蒼白干枯,臉色煞白,額頭上還流著汗。雪白的皮膚上都是斑斑駁駁的鞭痕,有些地方還流著血,羽霽靈看著心疼。
她立刻放下食盒,拿出李玉方給她的金創藥擦著他身體那些皮開肉綻的地方。
祁臻燁從噩夢中醒來,微微睜開眼睛便看見了她,心里一暖輕輕喊了聲:“依依……”
羽霽靈聞聲看向他哭兮兮道:“師兄,羽師姑好狠的心啊,竟然把你打成這樣。”
“我沒事,你怎么樣了……”
“我沒事沒事,我已經好了。師兄,依依看到你的傷口好心疼啊,是不是很痛,我給你吹吹。”說著她湊上前吹吹他額頭的傷口,那似有若無的香味飄到他的鼻尖。
師尊?她為什么要變成依依的模樣來關心我?
這是他最熟悉不過的味道,每次羽霽靈湊到他身旁他都能聞到。
“你的手……”
“沒事,沒事,是那天打斗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
他記得燕摩說過她為了攔住他被他下了蠱,她自己都受了傷還來這兒關心他,還是以別人的身份。
為他擦好藥后她笑嘻嘻道:“我偷偷給師兄你留了飯菜。”然后她打開食盒,里面有牛肉和青菜,還有一碗山芋排骨湯。
她倒了點湯泡在飯了,夾了然后夾了塊肉喂他,在飯里泡點湯是他吃飯的習慣。
祁臻燁直勾勾地看著她,滿目溫情,羽霽靈對他溫婉一笑:“太好了,我還怕飯菜不符合師兄胃口呢。”
羽霽靈:這么一來,這兩個也算能成了吧。
后面五天都是她變成秦依依來探望他,喂他吃飯,陪他聊天。祁臻燁也沒揭穿她,覺得要是揭穿了場面一定會很尷尬,這幾天他發現她也有像小孩子可愛的一面。
他越想越不明白,她明明很正常為什么要裝那么多年的瘋子,讓別人厭惡她?
五天后他出來了,可是秦依依還沒醒,羽霽靈便和李玉方帶他去秘境修煉。
路上羽霽靈看祁臻燁都是一臉嚴肅,李玉方時而和他搭話。
“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好些了,謝謝三師伯關心。”
李玉方道:“秦丫頭手里的金瘡藥還是來我這兒撒潑打滾求去的,你要是不好起來就對不起她這幾日對你的照顧了。”
“是。”他的眼神瞟向羽霽靈的背影,他道:“師尊不是不允許有人來探我的嗎?怎么把師妹放進來了?”
她悠悠道:“我懶得搭理你們不行嗎?清霧峰上上下下多少事,需要被你們無關緊要的小動作耽擱一下嗎?”
祁臻燁抱拳道:“徒兒,領教了。”
李玉方急忙轉移話題問他最近的修煉狀況。
祁臻燁心里有些不快,感覺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廢物一樣對待,還有為什么師尊不承認關心他?
來到秘境這幾天,祁臻燁被噩夢纏上了,他夢到他父親護住他弟弟殺了他,燕摩刨開他的肚子往里面塞了什么東西把他做成娃娃。
而到最后依依都會伸手拉起他,那熟悉的香味來自師尊,一晃秦依依變成了羽霽靈,他做了一個甜甜的夢。
羽霽靈把他的頭放到自己的雙膝上輕輕撫著他的額,撥開他緊鎖的眉頭。
李玉方看著他們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