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輪流做,今天輪到我。
西因士這句話莫名戳中了妲斯琪內心深處的一段回憶。
其實作為能力者,他們雖然和自然人模樣無二,但是在人群中他們總能輕易發現他們與眾不同。
中世紀人們用大蒜和十字架驅除吸血鬼,東方用桃木辟鬼,而自然人只需要用一個簡易的方式便能分辨出異類。
能力者的瞳孔不像自然人一樣可以倒影出跟前的光景,他們的瞳孔可以讓外人直通獨屬于他們的世界。
如果走在大街上,你與一位陌生人對視,你突然從他或她眼中看到不屬于這場景甚至不屬于這平層的事物,那么對方就是能力者。
“想什么呢?”
*“……想到我在南部高等教育系統的見聞罷了。”
妲斯琪皺皺鼻子,記起了自己求學階段一些不好的回憶,她畢業于南部高等教育系統,以方位命名的教育系統是能力者界中的頂級學府。
能力者與自然人的教育體系是完全分離,這可以很好的從側面闡述兩者之間的生疏并不是空穴來風。
*“在南部教廷的統區與能力者相關的一切都專門劃定,普通市民如此學生如此,我們像流行病陽性患者一般需要隔離不能私自與外界接觸,這樣說來原來能力者體質還能傳染?”
妲斯琪就讀于對能力者偏見最嚴重的南部教廷統區,自然人對能力者最憤恨的面孔她見遍了。
“能力者是基因決定的不會傳染,但是愚昧會傳染。”
偏見就像山看得見卻搬不走,西因士噴了一口煙說愚蠢是無藥可救的。
截止目前,人人識字的文明社會中依然有大量不信科學偏心宗教神學的先知市民堅定認為能力者身上的非自然元素帶有神話色彩。
能力者看起來賞心悅目的能力是神誕,而看起來事與愿違的能力是墮魔,反正他們能力者除了不是人外什么都可以是。
*“我以前一直無法理解,為什么他們如此忌憚我們?后來出來工作后我明白了,雄獅不聞犬吠轉身。”
妲斯琪把車停好,外面的雨停了,辛達理的海綿城市建設讓短時間的大體量降雨不會導致路面積水。
當她發現自己可以控制重力將特種貨柜車像易拉罐般扭成一團時,她突然明白自然人為何會這般怕她。
“不是獅子和狗的問題,對于他們而言我們就是一把把上了膛的槍隨時都會炸膛傷了他們。”
西因士一推車門伸腳出去,他單手揣在口袋里說著自小便明白這世界本就是各自下雪各有各的隱晦和皎潔的淺顯道理。
大象看到的有趣和小蝴蝶看到的有趣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有趣,但它們相映成趣共同構成這個多姿多彩的世界。
自然人和能力者也是這般,各有各的齷齪各有各的腌臜,誰不比誰高貴。
“走吧吃面去,在拘留所快把我吃成羊了。”
西因士看妲斯琪把車門甩上,他招呼她走過來一起去吃面,妲斯琪推開他想要勾肩搭背的手還推了一把讓他自己走在前面,她有心事想要單獨想一會兒。
他們在店里坐下后,老板幾乎不需要西因士開口便知道他來干什么。
面條炸了在牛骨湯里氽水再撈出來,被熱湯泡大的面條軟趴趴的上面再澆上白汁炸海鮮,它們端上來的時候坨成一片。
妲斯琪看著那盤面,她用叉子戳進面里再用叉子將它們卷起來,隔壁傳來西因士用牙槽嚼蟹腿的咔嚓聲,她吃了一半覺得有些膩味放緩了進食速度。
西因士找她約飯不外乎有兩種場所,第一種談正事梗得外人吃不下的高級場所,第二種便是帶她去他的日常飯堂吃個便飯聊聊天便兩頭各自飛。
妲斯琪吃著吃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顯示有訊息,她把叉子擱在一邊把手機按開仔細一瞧雙眼漸漸瞪大。
西因士注意到妲斯琪保持拿手機的模樣有一陣子了,她像是被蛇發女妖目光照射到般靜止如石雕。
*“我們剛剛是不是還盼著那伙人和調查組掐起來唯恐天下不亂?”
妲斯琪把亮著的手機拿給西因士,她努努嘴示意他先別說話速看第一手熱訊。
安居工程的承建商就在剛才那場暴雨天從即將剪彩交付使用的高層上跳了下來。
安居工程項目的負責官員中出現了腐敗鏈條,這確實需要有人勇敢的站起來背鍋。
這不現在這黑鍋不是找人背起來了嗎?
西因士看著訊息,他滾動信息欄目逐條看挨個瞧,過目后他把手機還給妲斯琪。
*“你的大思路是對的,有人死貪腐鏈條沒有意外的話便會斷開,被晾了這么久的調查組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我們跟進嗎?”
“跟,我剛才想了想,你可以暫停試探名單上的人。現在我們重點啃拜厄這個頑固不化的骨頭,安居工程有啥消息你就往調查組那邊送,我看拜厄這樣一查,總是有人會坐不住。”
西因士點頭,有一個胖子姓馬,他寫的奇幻小說里有一句話西因士很認同——混亂是權力上升的階梯。
*“我去聯系人”
妲斯琪收到開工信號后就像個拉滿發條的機器人般準備動身。
“等一等,別著急你先把飯吃完,讓我再理一理思路。”
西因士把妲斯琪拽回來讓他坐好,他低頭盯著盤子聚精會神的思考,他試圖逆推邏輯反芻承建商墜樓的動機。
眼下依凡墜樓已經成了僵局,她的遺書是偽造的,那份真正的原件是找不到的。
西因士本來想要逐個打心理戰讓暗地里的他們破防,可惜失敗了,但是這煙霧彈彌漫的試探并不是全無收獲。
西因士在掩護自己行蹤的過程中誤打誤撞撞出了依凡墜樓外另一起案件的蛛絲馬跡,這案件也叫“安居工程貪腐鏈條”。
這不,現在西因士一語成確鑿,他們還沒來得及行動,結果還只敢在腦海中預測一二。
誰曾想到還真的有人為了讓安居工程息事寧人,就這樣從建筑物上飛了下來。
西因士送了一口氣,他拍拍自己的腦子神情有些不好,他覺得事情突然有些太豁然開朗,這隱隱讓他覺得不妥。
“這事先緩著,我們要等調查組碰了一鼻子灰再行動也不遲,再看看這事情能不能再攪和得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