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程意毫無睡意，她轉過身去，背對著已經入眠的王耀祖。此刻的她異常清醒，腦中卻一片混亂。

　　那個人終究是沒來，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再燃起希望，又破滅變失望，就這樣交替著。她和哥哥大抵都被這樣的情感所折磨著，內心無法平靜。

　　不知母親心里怎么想的，是否如兄妹兩這般，程意是無從知道的。自從那個人離開家以后，母親不愿任何人提及他的名字，好似在她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那個人。

　　那個人離家以后回來過兩次，一次是跟母親辦離婚，一次是哥哥結婚的時候。原以為自己結婚時他會出現，發信息給他，他說會來，結果卻并未出現，電話也打不通。

　　這次侄兒十周歲生日宴也沒來，他像第一次離家出走一樣，仿佛人間蒸發。他不想出現，任你怎么也找尋不到。也不想找，找到又能怎樣？與他唯一的聯系就是他的手機號碼，而現在這個號卻處于無人接聽狀態。

　　他是故意躲著大家吧！

　?。ǘ?p>　　程青山這個名字像根刺，直插程意的心頭，長在心尖上，拔不去，忘不掉，念及此就會隱隱作痛。

　　他是冷血無情的，不然為何丟下娘三，去追尋他所謂的夢想？為何一聲不吭，私自變賣房產，讓他們露宿街頭？為何這么久，不歸家？

　　他是鐵血柔情的，猶記得自己高燒不退那次，他背著自己一瘸一拐跑了一個多小時，去鎮上看病。

　　程意不愿思及過往，想像母親那樣，將有關程青山的記憶抹去，卻是徒勞的。

　?。ㄈ?p>　　腰部突然被環抱，程意有點意外，難道王耀祖還未睡？她不敢動彈，僵硬著身體，不吱聲。

　　大手摸上她的臉，給她拭去淚。她悄悄咬緊下唇，憋住心中的委屈。

　　“小意……”王耀祖聲音沙啞了，不停地抹去程意臉上的淚，再無多言。

　　“嗚嗚……”程意嘴角漏出嗚咽聲，隨后抑制不住，顫抖地哭出來。

　　“小意！”王耀祖將程意摟入懷中，輕輕地安撫著。

　?。ㄋ模?p>　　許久，程意哭累了，好似悲傷也隨著淚水傾瀉而出。她理了理情緒，慢慢恢復平靜。

　　“小意！”

　　“他為什么不來？”程意哀傷道，“我們像養的小狗一樣，被他遺棄……”

　　程意躺在床上，自顧自說地講述著程青山的故事，王耀祖抱著她，靜靜地聽著……

　　說到激動處，程意忍不住哭起來，而后繼續控訴著。

　　我的女孩太早承受這些——家庭和命運的不公，這讓王耀祖心疼不已。

　　“真想早點遇到你，不讓你受這么多苦難！”王耀祖摟緊程意，心中暗下決心，我的女孩，你的人生前半程我沒有參與，后半程我要為你遮風擋雨，在我給你撐起的小天地里，開心快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