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看這個盒子，里面的胭脂粉沒有問題，于是我開始檢查盒子，盒子內壁也沒問題，但是在盒子的底部發現了一點殘留，手印大小，我猜想著，大概是有人拿新胭脂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他一口氣，把所有的過程講得清清楚楚。

　　她聽完后，沉思著：“再一次驗證，我的夢絕非是空穴來風，它們一定是深藏的記憶。”

　　“你倒是說話啊？”他見她沉默：“究竟是何人要加害于你？”

　　“我也不知道。”她確實是說實話。

　　緊接著她又問：“那是一種什么粉？”

　　“還需待我仔細研究才能確定。不過——”他又拿起盒子，觀察著說。

　　“怎么？”冷蕊問道。

　　他將盒子送到鼻息處，聞了聞：“不過，我能大致知道，這是一種罕見的粉，可以使人七竅流血，窒息而死。”

　　“那你還聞？”她連忙打開他的手。

　　“這個份量，不礙事的。”

　　“你能猜出它的流出地嗎？”冷蕊想起什么。

　　柳郎中看著她：“民間不會有，此粉定是造價昂貴，且配方應該極難調配。”

　　“你是說，難道是宮中之物？”

　　冷蕊忽然想到，記憶中那位不知名的男子，有種強烈的預感，她似乎要與皇宮有著什么糾葛了。

　　“不一定，外域也有可能。我說的民間，是普通的，能在黑市上買到的。此粉或許是民間哪位高人所制，也未可知。”

　　“是嗎？”冷蕊的疑慮被他幾句話消除了大半。

　　“對了，說到此，我倒有一事想問。”

　　有些話在她心中藏積太久，既然話趕到這里，面對摯友，索性不吐不快。

　　“什么事？”柳郎中放下胭脂盒，坐下來問道。

　　“我想問，上次你去探皓雪死因前，是否見過何人？”

　　他面色一驚，卻只在臉上閃了一下。

　　“為什么這么問？難道你——”

　　冷蕊直視著他的眼睛：“對，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只是有人看到你和一名官差相熟，又在皓雪之事以前，令我不得不困惑。”

　　“為什么不早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兩手一攤，佯裝嗔怒地說道。

　　“怎么？”她反而更疑惑了。

　　“你不要瞎想，那名官差與皓雪的事無關，也不是縣衙里的。”

　　“那，他是？”

　　“他是宮中的錦衣衛。”他回答地很干脆。

　　“什么？你與宮中的人有聯系？”冷蕊禁不住地問。

　　“這有什么？”他鎮定地端起桌上的茶，喝著。

　　她睜大眼睛，等待著他的下文。

　　“我是郎中，三教九流，哪一個不接觸？”他慢條斯理地說：“有一次，我出去行醫，遇到他深受重傷，施手相助。當時我并未知曉他的身份，帶他來此處住了些日子，等他養好傷，才告訴我，他的身份。”

　　“我怎么從沒聽你提起？也沒見過此人？”

　　“事情發生在你我認識之前，你當然不知道。至于你沒見過？此人終日公務繁忙，我都很少見，何況是你？”

　　冷蕊又問道：“怎么上次，不偏不倚，他要在那時候來見你？”

　　“巧合而已。”

　　“真的？”她總覺得哪里還有不妥。

　　“這還有假？”柳郎中信誓旦旦。

　　冷蕊伸出食指，指著他，鄭重其事地說：“你的事，不愿告訴的，我一概不管。但關于皓雪的，我的，不許瞞！”

　　“好，當然聽你的。”他賠笑著。

　　“我走了！”她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明白，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

　　柳郎中見她遠走后，表情變得奇怪，皺眉低頭，沉思著。

　　深夜，一輪明月高高地懸于天上，星星們黯然失色。

　　黃瓦紅墻的宮里，有一處寢宮燈火通明，在漆黑的夜色下格外明亮，偶爾有風吹過，窗帷微微翻動，紗影飛舞斑駁。

　　高座之上，皇帝正在疾走筆端，批改奏章。

　　忽然，一個黑影閃過，吹滅眾多燭火，只留一支，暗中搖曳。

　　老太監驚呼：“誰？”

　　皇帝的身影被燭火映在墻上，展現巨大身姿。

　　“你先退下！”皇帝指向太監發話。

　　太監低眉順眼，應聲而下。

　　這時，有一人跪在皇帝面前：“陛下！”

　　“平身！”皇帝威嚴。

　　“監視那人如何？”他開始發問。

　　此人鞠躬屈膝：“稟告陛下！那人并未有異動，除了那次夜襲。”

　　“夜襲這等小事，以后無需稟告！”

　　“那宋家小姐罪責？”黑影人言語躊躇。

　　皇帝的臉看不清，只覺不行于色。

　　“朕自有安排。以后你的監視范圍要擴大，云清苑，阮府，宋府，都少不了。”

　　他的眼神中發出一絲寒光。

　　“是！”此人未敢抬頭，領命退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踱步到床邊，將最后一根蠟燭吹滅。

　　光亮驟滅，黑暗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