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桃紅錦裙。長及曳地。嬌俏的小臉上帶著無盡的傲慢與跋扈。
此刻,就威壓似的看著溫知遇。
溫知遇在宮里名貴的宴會上見過她,她是尚書之女玉辭茗。亦是……
自己此刻身邊這個男人的側妃。
……攝政王府(現在)唯一的女主人。
溫知遇“……”
溫知遇尷尬的無地自容。
玉辭茗抬眼看了看溫知遇的樣貌,確實……是個威脅。
她笑了笑,說道“王爺……今日是您的生辰,我一直尋你不到,便想著,來此處等你!”
溫知遇的神色復雜起來。
“就算不顧及你自己的身份,像回春樓這樣的地方,玉辭茗……玉尚書便是這樣教女兒的?”趙昀天的嘲諷毫不客氣,竟絲毫不給玉辭茗留面子。
“王爺身邊這位是?”玉辭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不回答趙昀天的話,而是將矛頭,毫不客氣的轉向溫知遇。
這是將剛剛趙昀天的一番話引到她身上來了?
溫知遇微微皺著眉頭,望著玉辭茗像是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忽然邪魅的一笑。
“見過玉側妃娘娘……”溫知遇規規矩矩的行禮,笑道“王爺今日生辰,特邀我一同出來慶生,誰想王爺竟挑了回春樓這樣的地方,但是玉側妃娘娘這樣尊貴的身份,實在不敢在此等敏感的地方久留……何況……還不是與王爺一同來的……恐會造人詬病。”
“溫知遇!”玉辭茗怒不可遏的低喊道,她甩了甩衣袖,當即便拿出了幾分正室的模樣。
“原來玉側妃娘娘認得臣女……”溫知遇連忙接話,讓剛剛玉辭茗故意問趙昀天的動機一瞬間變得清楚了起來。
果然,趙昀天當即就黑了臉。
“王爺……我可是……”
“別說了……本王不想聽……”趙昀天的雅興被擾,一瞬間變得暴躁起來。說道,“玉辭茗……若不想明日滾出王府,現在就給我滾!”
被當眾駁了面子,玉辭茗的臉色當即便變得十分難看,心里即使有萬般不甘,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得憤怒的瞪了一眼溫知遇。
溫知遇,你別神氣,一個時辰后,你就會在閻王那里哭著喊著后悔你現在的所作所為。
玉辭茗萬般憤怒,卻又在想到了什么一樣以后,變得愉悅起來。
玉辭茗一走,回春樓便安靜了一半。
趙昀天平靜的看著臺上的烽火戲諸侯,一邊端起茶杯,靜靜的品著茶。
溫知遇發現趙昀天的情緒很奇怪,又看了眼離去的玉辭茗。
“王爺、你該不會……喜歡玉妃娘娘吧?”溫知遇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會!”趙昀天斬釘截鐵的否決了。
玉辭茗雖然為人比較狠辣跋扈,但是……溫知遇思前想后,竟想不到除了那張臉以外玉辭茗還有什么優點。
“本王只是覺得,辭茗之前本是個乖巧懂事的姑娘……如今怎么變得如此面容丑陋。”趙昀天的語氣淡淡的,卻透著一股悲意。
他輕輕抬手,將手里的茶杯抬起,看了杯中之物一眼,他輕喝道,“來人……拿酒來。”
溫知遇默不作聲的侯在一旁。
她拿著手里的茶杯,緩緩轉動著,笑道“王爺,世事無常……人也應是,既然留不住……便守護著就好了。”
若是玉辭茗不囂張跋扈,變得不可理喻,溫知遇想……也許趙昀天是會喜歡她的。
但是……可笑的是,玉辭茗不懂,偏還要獨斷專行,想要趙昀天身邊只有她一個人,殊不知,這樣的她,在趙昀天面前,已經是面容丑陋了,何談喜歡?
倘若……自己也不一意孤行,成為獨立強大的人,趙權會不會也喜歡如溫遲暖那般溫柔嬌弱的自己?
可她是溫知遇。能夠一個人面對很多很多害怕還一個人咬牙撐下去的溫知遇。
夜色吞噬著悲傷,也吞噬著理智。
溫知遇與趙昀天兩人經過一場鬧劇,喝的皆醉意醺然。眼看時辰已經不早了,兩人都還沒有罷手的意思。
即使溫徹已經動手阻攔過多次,溫知遇還是能有一把推開他手的力氣,然后拿起酒杯。
“主子……你不能再喝了……”溫徹柔聲細語的勸道。卻看見溫知遇又一杯酒喝了下去。
還與趙昀天對視著,問道,“怎么樣王爺……你輸了……哈哈哈。”
“本王沒輸……還能喝!”趙昀天笑著,連忙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視線再次看向溫知遇。
溫知遇眉頭一皺,端起酒杯,再次躲過溫徹,喝下一杯。
“攝政王……時辰不早了,而且我家主子醉了……不能再喝了。”溫徹眼見溫知遇勸不住,便動了念頭勸趙昀天。
趙昀天雖臉色泛紅,看起來已經是大醉狀態,卻在抬眼看見溫知遇那張大紅臉時,強撐著站了起來,說道“是我思慮不周了,溫姑娘……溫公子說的對,確實該回府了。只是……”
趙昀天剛一站起身,便又倒了下去。
“哈哈哈、贏了贏了。”溫知遇高興的猶如孩童,在溫徹的攙扶下跳了起來。
“主子。”溫徹連忙去扶溫知遇,溫知遇已經站不住了,大半個身子都靠進了溫徹的懷里。
聞到一絲檀香味,清清淡淡的,好聞極了,一抬頭,便看見溫徹的那張臉。
冰冷的像塊石頭。
“好吧……我走。”溫知遇耷拉著腦袋答應了下來,跟著溫徹打算離開。
“將王爺送回攝政王府。”溫徹冷冷的看了一眼趙昀天,將身上的現銀扔給了管事的,這才帶著溫知遇離開了回春樓。
……
夜色微涼。
溫徹下意識拉緊了溫知遇身上的披風。
“溫徹……我有點難受。”醉酒后的溫知遇,說話聲音唯唯諾諾的,聽起來,倒有些可愛。
溫徹不由得一笑,“喝不了……還喝那么多。”
“誰說我喝不了!”溫知遇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像是要打架。
“好好好。”溫徹安撫著她的情緒。看著四下無人的街道。小聲的勸慰道,“主子……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去,讓月千衣給你開一副醒酒的藥方……”
“嗯?”溫知遇瞇著眼睛,微微向沖她說話的人靠近了些。
身上的酒氣傳入他的鼻子里,正隱隱作亂。溫徹的心剎那間慌亂著,忙躲開她的視線。
但溫知遇卻在一剎那,伸手挽上溫徹的脖子,與他距離不過一寸。
“主子……你喝多了……放……”
“唔——”
還來不及溫徹說什么,溫知遇便已經抬頭。
溫熱的觸感從唇瓣酥酥麻麻的,直到傳入腦子里,形成了一股不知名的火,燒著他的所有感知。
一瞬間,驚異、錯愕……
溫徹不知道該如何。
連同暗地的那個人……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
有人花錢買溫知遇的命,說溫知遇今日會路過回春樓往溫府的方向,誰曾想,讓自己等到深夜也就算了,如今還是這番景象。
算了,不管了。
鬼魅的身影當即躍下二樓,手里的長劍毫不猶豫的向溫知遇使去,夜風詭異,劍風凌厲的帶動夜風。
溫徹的速度一向極快。
他當即便反應過來,一個轉身,將溫知遇護在了身后。
他轉過頭看她,溫知遇的臉色依然紅暈,只是雙眼緊閉,顯然已經醉了過去。
也好……
溫徹溫柔的笑了笑,讓她不要看見這一幕,也是好的。
他轉頭,取下腰間的長鞭,神情冷漠的問道,“何人要你殺她?”
“花錢買命……從來不問出處。”
“好……那就希望你今日能活著離開去領這筆錢。”
“哈哈哈……”殺手突然放肆的大笑道,“你以為……只有我一人嗎?”
話音剛落,小巷內便又多了五六人。
“放下她……我們可以不傷你。”
“你做夢。”溫徹冷冷的一笑,手中的長鞭便又繞了一圈,目光陰冷的看著眾人。
溫徹的速度依然不減,他將溫知遇護在身后,看著來人揮舞著長劍,也依然毫不慌亂。只是,沖著溫徹而來的人突然一笑,劍鋒一轉,便直沖著溫知遇而去。
他是來殺溫知遇的,才不愿與溫徹過多糾纏。
“主子!”溫徹反應過來,當即便反手將溫知遇帶開。
溫徹反身一攔,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劍,這一劍不輕,殺溫知遇的人,第一劍就已經毫不留情的動了殺意。
奇怪的是,傷口酥酥麻麻的,沒有一點痛意。溫徹當即感覺不妙,便沉下了臉。
“劍上有毒……”溫徹的話還未問完,對方已經趁著溫徹受傷,便再次對著溫知遇下了殺手。
眼看著自己已經來不及阻止。
溫徹的眉頭突然一皺,怒喝道。
“唐宋!救知遇……”
隨著溫徹的喊聲,暗處的人影身形一頓,他的嘴角裂開一絲笑容,夜色里,詭異邪魅。
他本打算溫知遇死了,或是溫徹半死不活的時候再出來。
這樣,便沒人能知道他的存在。
因為他只在乎溫徹的安危。
只可惜……溫徹還是舍不得那個溫知遇的小命。而動用了他身邊最隱秘的一位近身暗衛。
“來了……”唐宋慵懶的一躍而下,黝黑的雙眼透著殺意,帶著股睥睨眾生的笑意,說道“你這么早就叫我出來,我可是很難做……萬一若是云淵的那位知道我在這里、恐怕——會瘋了。”
唐宋笑了笑,望著一眾黑衣人。
“還有你們……見過我,就必須得死了。”唐宋故作惋惜,看著一眾人等提著刀劍氣勢洶洶的想要殺了他,當即神色一斂,從袖間取出羽扇。
眾人看過去,只看見那把羽扇通體雪白,印著最普通不過山水風景,上面寫著“唐宋”二字。
唐宋淡淡的開口問道“可聽過青山他老人家的絕傳,殺人不見血?。”
“骷髏扇——呃!”
“你是……”
還未等兩人即將到嘴邊的話說完,兩人便停止了動作。
應地而倒。
“都說了……你們都得死。”唐宋的聲音冷的使人發顫。
“主子……主子……”溫徹抬頭見唐宋已經穩住了局面,當下便扶起了溫知遇。
“我帶你回去……”溫徹低著身子將溫知遇抱了起來。知道唐宋辦事不會有什么差錯,便離開了。
夜晚,回春樓的某個小巷。
一滴血跡都沒有,卻躺下了一堆七七八八的尸體,唐宋從尸體上踏過去,轉身,又隱匿在夜色中。
溫知遇的雙眸微瞇著,對剛剛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曉。此刻感受到溫暖,只將自己向那溫暖的懷里又靠了靠。
“無人知曉你的身份……溫知遇……你這場劫難……大概就是你動了別人的東西而已。”溫徹自言自語著,看著溫府上金燦燦的圣上親筆。從容的將溫知遇抱進了溫府,送回了房間。
動了別人的東西……
溫知遇近日并沒有的罪過什么人。
除了……玉辭茗!
如果說,有理由并且有能力請的動黑市的人,估計便是玉辭茗無疑了。
溫徹的雙眸在黑暗中變得迷離起來,毒發使他剛剛渾然不覺痛意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忽然感受到無盡的血腥味在翻涌。
“噗……”一口鮮血順著被吐出來,帶著不知名的黑色物體。
他中毒了……
他突然青筋暴起,整個人變得痛苦起來。
“唐宋……”
隨著極為壓抑的一道喊聲,唐宋再次出現,他一言不發的看著溫徹,看來這毒比他想的更加狠厲,他掏出懷里的一個小盒子,說道,“只能暫時護你心脈,壓制毒性……做完你想做的事,必須去一趟玉泉谷。”
“知道了。”溫徹神色淡漠的接過藥服了下去,他的臉色很不好,剛剛的傷口,只被簡單處理過。
“溫徹……你必須要提早完成你的一切了。”
“你不用擔心我。”溫徹抬頭看他,將盒子塞回給他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
“好。”唐宋點了點頭,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便離開了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