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便在鎮上四處游走,若不是出了剛才的血腥插曲,這鎮子依山傍水確是風景極美,我信步其間,世間繁雜拋之腦后,身側周無不時投來關注的目光,柔和的笑中帶著微微的暖流,手旁水流潺潺,清澈透亮。
水邊青草幽幽,彌散著清香,我輕聲呢喃,“桃源不過如此,要是能不顧一切生活在這里有多好?”
“會有機會的”,周無同樣輕聲接道。
我回他一個笑意,但我們彼此卻都知道,這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世俗利害,我們并沒有自己覺得的那么自由,但我不想說破,白日做夢就白日做夢吧!
我們走了沒多久,身后小鎮上突然濃煙四起,我們被嗆的躲在水邊,沿路狂奔,想要找到一處庇護。
這濃煙伴隨著火蛇,噼里啪啦燃燒著小鎮的房屋,我喉嚨異常干裂,卻無能為力,從身上撕下的布條沒等浸水,就消散的無影無蹤,更別說捂住口鼻,茍延殘喘了。
我向周無和玉生楠楓看去,他們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一身狼狽,還多了些煙灰。
我喘息不停,“玉生畫師,你不是可以環境中冥想變出物件嗎?眼下你有什么折?”
“我且試試”,他輕輕閉眼,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煙霧消散,迫人的壓力感也隨之消散。
玉生楠楓睜開眼,他臉上隱約驚訝的表情好像比我們還多,我便忍住了追問,倒是周無目光清朗,看向玉生楠楓,“多虧了畫師救命,不知畫師剛才想了什么,這周遭片刻就不一樣了。”
還沒等玉生楠楓想好怎么回答,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在我們身后響起,“幾位,要喝杯茶水嗎?”
她走路沒聲音的嗎,我怎么剛才一點也沒覺查出她的存在?
我們回頭,水岸邊,一位中年婦人,衣著整潔卻滿是補丁,她看向我們,語意和緩的說道,“幾個年輕人,到我這里來喝杯茶水吧,茶能明目,喝完你們就能看到離開的路了。”
聽出她話中有話,我們便互相看了一眼,火速走到了婦人的茶攤前,坐在了低矮的木凳上。
我們見她不言語,便問道,“大姐,買你一壺茶。”
婦人看了我們一眼,沒有言語,而是彎身從一旁的水中舀起一瓢又一瓢,倒入壺中,水壺在燃燒的火焰上很快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半響熱水燒開,被她澆灌在了鋪疊著茶葉的杯中,那壺嘴還有規律的上下點頭,等婦人慮出香氣四溢的茶水推到我們面前,看她恬靜如菊的側臉,這不僅是民間茶藝高手,更像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女子歸隱鄉間。
一抔茶水被她先推到了我面前,“喝茶面心,這位小姐先請吧!”
我有心懷疑這也是幻境,雖然不忍推拒如此禮節的請茶,卻還是想著法子推拒著,“大姐您也是這鎮子的人?”
“喝茶不語,乃君子,有什么話,喝了茶再問吧,茶涼了就沒了此時的神韻”,那婦人說的有理有據,望著我們的眼神很是澄澈,眼下還指望從她那里套話,我低頭望著茶盞,莫不是真要喝它?
突然一只手出現在我視線里,那只手徑直端起我的茶盞,我抬頭,是周無,只見他的嘴唇比著不要喝的口型,轉頭看向賣茶婦人,“她腸胃不好,眼下腹中沒有飯食,喝不得這茶飲,莫要浪費,我來喝吧”,說著他端起茶盞,嘴唇微微浸入茶水中,喉嚨很快滾動了一下,“茶香四溢,卻是好茶。”
那婦人盯了我和周無幾眼,視線又轉到了玉生楠楓的身上,“公子也來一杯吧”,她不由分說的推出茶飲,“公子莫要找理由推脫”,一語賭死了玉生楠楓的退路。
玉生楠楓不得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那婦人一直盯著他,又道,“剛才那位小哥替姑娘飲茶,公子你眼神里浮現了很多有趣的東西,不過許是你顧慮再三,所以最終這位在座的姑娘沒有垂青于你”,她一串話下來倒是講明白了我們的微妙關系,可不免的是尷尬,她不等我們再說什么,徑直道,“是我的茶不好喝嗎?公子不過嘴皮動動,一滴都沒有喝下,所以說你的喜歡浮于表面,就像是你落水時,隨意抓了一根稻草,而它碰巧是這位姑娘。”
玉生楠楓沒有說什么,端起杯子,一下子喝了下去,我出聲阻止,“別”,可還是沒阻攔住他,他重重放下茶杯,看向婦人,“大姐,我們看你在此討生活不容易,才好心來買茶,你莫要胡亂揣度人心,引得我們不和。”
那婦人呵呵一笑,“我迎來送往百年,見過的人多了去的,我這雙眼睛沒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公子要的些許面子有何用呢?你若不敢正視自己的心,舍不得付出,你永遠得不到這姑娘的心。”
百年?
我心中一驚,看向周無,他已然防備起來,“大姐,我們和你無冤無仇,無意打擾,既然茶也喝了,可否指條路,幫我們離開這里。”
婦人突然眼睛微動,閃爍起陰狠,“若是兩位公子還有命離開的話,請便。”
玉生楠楓聞言暈倒,周無因為喝的少,還在苦苦支撐,“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可那婦人對他也是不吝辭色,倒是分神看向我,隨手一指,“姑娘,你走吧!”
我看著周無變得發青的臉色,手指抓緊了長劍,“大姐,若不肯給他們解毒,請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那婦人眼神里泛起興味,“哦,你要做什么?”
我一個拔劍躍起,腳尖點過茶桌,徑直躍到那婦人身后,一把長劍徑直梗在她的咽喉,“交出解藥,否則我要你生不如死。”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那婦人還是氣定神閑的樣子,語氣里反而與我為樂,我的眼眸泛冷,耳邊聽到了周無忍耐的痛苦抽氣聲,手間用力,壓低長劍,留了些分寸的,將劍身壓向婦人的胸口,徑直壓入她的肌膚。
沒聽到預期的痛哭求饒,手間也沒感受到那婦人留出的血,我放開婦人,側身拿劍指著她,來到她面前,卻看到她被我割開的傷口才緩緩冒出一些墨綠色的汁液。
“你,這……”,我皺著眉頭,“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她咧嘴一笑,“千年成僵,萬年成魔你說我是什么”,我眉頭皺的更深,想到了些什么,但是頭腦沒來由的有些發暈,想不起來更多。
嘭,幾顆石頭被飛擲而來,一道粗啞的聲音響起,“快,跟我走!”